司機和我麵對麵的坐著,一直等到天亮,然後他打電話報了警,又通知保險公司來現場拍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太陽出來就不會有邪祟之物了,你多保重,我走了。”


    說完我就不再理睬他,直接向進城的大路走去,路上有很多回頭的出租車,我隨便攔一輛就可以了。


    走到王雅欣墳墓不遠處,一輛豪車迎麵向我開了過來,我正準備避讓的時候,車子停下了,車門打開後,一位美女走了下來。


    我抬眼一看,不由一愣,居然是昨晚跟我吵架的女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緊接著,那位老者也從車上下來了。


    他倆看見我,也是微微一愣,並不僅僅是因為昨晚的誤會,我此時的打扮也足以讓他倆發愣。


    初冬的早晨,我居然光著膀子,而且身上還都是草木灰,誰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


    老者很和藹的笑了笑,說:“早上好啊!小夥子!”


    我忙笑著點頭:“早上好!老人家!”


    美女對我翻了翻白眼,跟老者說:“怎麽樣?爸!我說這人有毛病吧,你偏不信,你現在親眼看到了吧?”


    “虹兒!不許胡說!”老者訓斥道,“人家在晨練呢!”


    我急忙應和:“對!晨跑,一跑就是一身汗,所以就故意沒穿上衣。”


    “切~騙誰呢?從城裏跑到這裏好幾十裏路呢!我才不信你能跑這麽遠呢!”美女有點不好糊弄,她脾氣雖然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認倒是挺聰明的。


    “謔!我需要你相信嗎?”我不屑的反問。


    “虹兒!你閉嘴,你應該多像人家學習學習,我相信他就是晨跑的,現在像他這樣喜歡鍛煉的小夥子,可不多了,難得啊!”老者感慨道,他邊說邊從車上往下拿東西。


    “嗬嗬……”我笑道,“現在這個社會啊,需要靜養的老年人,整日鍛煉不停,需要鍛煉的年輕人,天天睡不夠。”


    說完,我就準備走了,走的時候,我無意中瞥了一眼老者從車上拿下來的東西。


    一看之下,不由微微一愕,居然是冥幣、玩具之類的,要是別的地方,燒紙並不算啥事,可是有邪祟的地方是不能隨便燒紙的,很容易引起邪祟的誤解。


    我們鄰村曾發生這樣一件事,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莽漢,清明節去上墳,由於祖墳都在山裏,路程遠,且坎坷難行,他懶得跑路。


    於是他就隨便找了一個十字路口,把紙錢給燒了,燒紙的同時,他嘴裏還不停的說著俏皮話:“反正我把錢送去了,隨便你們怎麽分吧!分不均可不要怪我。”


    結果,他燒完紙的當晚就一病不起了,嘴裏始終不停的說著胡話:“為什麽不等我來再燒?為什麽沒有我的?為什麽你要偏心眼?”


    他的家人被嚇壞了,趕緊又買了好多冥幣,將十字路口附近的墳墓挨個燒了一遍,他的病才好起來,經此一事他再也不敢肆意胡為了。


    因為我知道此處有邪祟,而且我對老者的影響很好,盡管他女兒很令人討厭,但是一碼歸一碼,所以擔心他會觸碰了邪祟的禁忌,就明知故問的說:“老人家,來上墳嗎?”


    老者點了點頭說:“是啊!年齡大了,腿腳不便,好久沒來上墳了,這裏有我的一位故人,今天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了。”


    “老人家,上墳的禁忌你知道吧?這裏不太平,可不要亂燒紙哦!”我好意提醒道。


    “我曉得!”老者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從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不是無神論者。


    誰知,美女聽到我話後,不服氣了,沒好氣的說:“人死如泥,我就不信這世上真的有鬼,你年紀輕輕的,怎麽也相信這一套?”


    我也有些惱了,反問:“你既然不相信,何必來燒紙?”


    美女瞪著眼說:“這是傳統,懂不懂?”


    我很不屑的笑了笑:“鬼神之說不是傳統?難道是現代人的新發明和新創造?”


    美女理屈詞窮了,但是想要一個女人屈服,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強行爭辯道:“中國人就會狡辯!”


    我懶得理會她了,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正準備走,老者突然叫住了我。


    “小夥子!看你身強力壯的,幫個忙好不好?”老者說著指了指車子的後備箱。


    “行!”我說著走過去,打開了後備箱,發現裏麵放著一隻好大的紙箱子,裏麵裝的都是變形金剛、奧特曼、芭比娃娃之類的兒童玩具。


    “麻煩你把紙箱子搬下來。”老者很客氣的說。


    “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我說著就把紙箱子提溜出來了。


    “再麻煩你一下,搬到那座墳前去,行不行?”老者說著指向不遠處的王雅欣墳墓。


    我心中微微一震,王雅欣已經變成怨屍了,這位老者難道和它有關係?這倒要搞清楚,若是能搞清楚原因,說不一定就有超渡的可能性。


    所以這個忙一定要幫,我決定先靜觀其變,然後找機會打聽關於王雅欣生前的事情,若是能找到它產生怨氣的原因,就有可能化解它的怨氣,從而讓它無怨無恨的進入輪回。


    於是我就把紙箱子搬到了墳墓前,紙箱子雖然不是特別重,但是體積很大,若是讓這位老者和美女搬著走幾百米,確實是很困難的事情,雖然對於我來說,一隻手就可以搞定了。


    我單手提著紙箱子走在前麵,老者和美女跟在我身後。


    由於昨晚我放了一把火,周圍的荒草都被燒完了,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草木灰,一腳踩上去,灰燼亂飛,我們三人的褲腳上都被染的烏黑。


    美女皺著眉頭說:“中國人的素質真差,沒事幹嘛亂放火。”


    她的話讓我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就反問:“你不是中國人?”


    美女理所當然的反擊道:“我很快就不是中國人了,我已經拿到美國綠卡了。”


    我頓時無語了,怪不得她張口閉口的“中國人素質差”呢,敢情人家沒打算當中國人。


    王雅欣的墳墓旁有一大塊空地,老者指著空地說:“把玩具放在那裏吧!”


    我有些奇怪,難道這些玩具不是在王雅欣的墳墓上燒?但是我也沒有多問,就把紙箱子扔在了空地上,也不用問,反正隻要我在一邊看著,等一下就啥都清楚了。


    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解釋說:“我姓倪,叫倪海波。”又指了指美女說:“她是我女兒,叫倪虹,在美國生活多年,昨天才回來,對於國內的一些事情,她已經不習慣了,所以說話做事有點衝,希望你不要計較。”


    “沒事,我不計較,海龜大了,都喜歡咬人。”我無所謂的說,然後也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於樵,幹鉤於,樵夫的樵。”


    聽了我的話,美女的臉色突然變得通紅,惡狠狠的瞪著我,但是硬忍著沒有發火。


    我表麵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但是心中得意的笑了,心想:“原來你也懂咬的內涵啊!你有本事當著你爸爸的麵發火給我看看?跟你爸解釋一下,啥是咬。”


    老者聽不懂我話語中的內涵,接著解釋說:“我是市醫院婦產科的教授,現在已經退休了,當初我在那裏上班的時候,經常會有年輕女子去墮胎,一些流下來的嬰兒,還是活的……。”


    說到這裏,老者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才接著說:“唉!多少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沒了,都被醫院的保安扔到這裏來了,雖說我是醫生,替病人解決病症是我的職責,但是我一直覺得內心有愧,所以我才來這裏祭掃的……”


    我這才明白,為何昨晚會看到那麽多的鬼嬰,原來這裏是流產兒的棄屍之地,這就難怪了。


    這時倪虹看見地上有一個黑乎乎的圓球,就好奇的走了過去,用腳踢了一下:“咦!這是什麽?”


    我本來想提醒她的,但是話到嘴邊,我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暗想:“既然你脾氣那麽大,就嚇你一嚇,活該!不過,貌似這是揩油的好機會啊!”


    想到這裏,我故意裝作也很好奇的樣子,快速跑到了倪虹的身邊,我剛到,她就發出一聲刺痛耳膜的尖叫,然後一把抱住了我,將頭埋在我懷裏,瑟瑟發抖。


    “啊!人頭……”


    不錯,就是人頭,準確的說,是昨晚那枚被鬼孩子啃的破爛不堪的嬰兒頭,然後鬼孩子又用它來扔我,就掉在了這裏,後來因為我放火,所以被灰燼染成了一個黑球。


    乍一看,認不出是啥玩意,仔細一看,卻能嚇死人。


    倪虹被嚇得緊緊抱著我,胸貼著胸,她的小心髒砰砰直跳,我感覺的清清楚楚,我很大度的拍著她的後背說:“別怕!別怕!沒事的,沒事的……”


    其實我心中暗自得意:你不是凶悍嗎?你不是海龜嗎?不照樣投懷送抱?


    過了好大一會兒,倪虹才鎮定下來,她滿臉羞愧的推開了我,小聲說:“對……對不起!剛才失態了……”


    我在她耳邊低聲調笑:“沒事,歡迎失態!”


    她氣呼呼的對我翻了個白眼,不過這次沒有惡意了,倒有點像撒嬌,一抱的威力就是如此強大,男女之間往往就差一抱和一送。


    “咳!”倪海波略顯尷尬的幹咳了一聲,“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這裏是流產嬰兒的棄屍地,看見嬰兒肢體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倪海波說著,就把那大紙箱子給點著了,嘴裏還嘀嘀咕咕的說:“是你們父母不要你,不要怪我們醫生,我們職責所在,為他人排解困苦,是我們該做的事情,這些玩具送給你們玩,下次投胎的時候,選擇好點的父母……”


    燒玩具的時候,倪海波又扔了一些冥幣在火中一起燒了。


    然後他走到王雅欣的墓碑前,麵無表情的蹲在地上,點燃了冥幣,一張張的燒著,他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顯然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


    倪虹看著父親,臉上也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很明顯,倪氏父女跟王雅欣頗有淵源,但是此刻不是詢問的時候,我便默默的站在一邊。


    冥幣燒完後,倪海波又拿著毛巾將石碑擦的幹幹淨淨,站起身對著墳墓鞠了三個躬。


    “唉!走吧!”倪海波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身向轎車走去。


    來到轎車旁,倪虹明知故問:“你要跟車回城嗎?”


    我聳了聳肩:“難道你讓我走回去?”


    倪虹嬉笑道:“你不是愛好晨跑嗎?跑回去豈不是更好?”


    “我突然不想晨跑了,行不行?”我說著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回城的途中,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詢問關於王雅欣的事情,才能讓他倆認為我不是八卦,而是在說正事。


    想了好大一會兒,發現無論怎麽問,都不可能顯得嚴肅,除非說說實話,而說實話,他倆會信嗎?倪海波似乎也有些迷信,或許可以試一試。


    於是,我就跟他說:“倪老,王雅欣的墳墓你最好少接近的好,那可不是好地方。”


    倪海波一聽我說這話,臉色果然微微變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然後問:“你是陰陽先生?”


    我笑了笑說:“略懂一點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王雅欣十有八九已經變成怨屍了,白天來這裏不會有事情,若是陰天或者夜裏來,將是極其危險的。”


    倪海波聞言,臉色變得有些發白,他急忙問:“怨屍是什麽?你能解釋清楚一點嗎?”


    我一見他願意聽,心中踏實了不少,便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隻要你願意聽,我就願意講。按照我們的傳統說法,一個人若是受到了極大的冤屈而致死,它的怨氣就會化為執念,支撐著它不入輪回,如此便會導致兩種結果:一是怨氣不是很大的,就會變為怨魂,或者行屍;二是怨氣極大的,則會變為厲鬼,或者怨屍;行屍或者怨屍若是碰巧了,又被埋葬在陰煞之地上,就有可能化為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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