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雪歎了口氣,這是煉氣後期的悲哀,如今保鏢走了,她獨自留在這裏是不大安全。


    “去翻翻看我那箱子裏有沒有銀兩什麽的,我和你一道出去買。”


    梵迦無奈道:“昨天我就翻過了,一個銅板都沒有。要麽就是收拾箱子的人私吞了,要麽就是聶瑬軒給花了。”


    江燼雪又歎了口氣,掏了掏手腕上的銀玉鐲子,裏麵隻有兩個銅板,還是君鸞辰給她的。


    其實她挺窮的,如今江家必然不會給她份例的零花錢,她之前攢在房裏的銀兩也都沒有了,所以梵迦想要茶葉,也隻說出去找找看,而不是出去買。


    為什麽君鸞辰在的時候,她在這四麵敵意的江家還能活得風生水起,他這一走……問題就隨之而來了呢?


    江燼雪再歎了口氣,又掏了掏銀玉鐲子,她在百年前身為佛修,也是個不重欲的人,沒什麽偏愛,沒什麽喜好,真真有點兒四大皆空,私有家當也皆空。


    她如今身上的法寶,除了神影鞭以外,值錢的也隻有銀玉鐲子了。


    之前是收起了兩根鎮魂玄鐵打造的鎖鏈,但那是江家用來鎖妖的東西,放在外麵一樣比廢鐵值錢不哪去。


    “要不就在昨天送來的那些首飾裏,挑兩件不起眼的,先拿去當了再說。”


    梵迦眼梢明顯垂了垂,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道:“我昨天也看了,那些首飾都是尋常白鐵打製的,隻刷了那麽一層金粉,根本不值錢。”


    江燼雪垂了垂腦袋,她昨天隻顧著高興婚期定下,隻顧著挑毛病玩了,沒太注意那些首飾有沒有貓膩。


    難道說……君鸞辰是鎮宅的神獸不成?


    他這一走,諸事不順,靠牆牆得倒,站屋屋得塌?


    想著,江燼雪就從屋簷下走了出來,狠了狠心咬牙道:“要不然,咱倆去打個劫。”


    然而,打劫也是需要實力的,江燼雪一個煉氣後期的武修,梵迦的修為頂多築基中後期,還是個將大把心思放在自己漂亮羽毛上的家夥,他曾在屋頂上能與白莫勢均力敵的樣子,純粹是白莫演技好。


    兩人如今要打劫江家大宅裏的某個,雖有魂醫之力為毒,但仍有極大可能就賣了萌。


    江燼雪這時候才意識到君鸞辰存在的重要性,別看他平日裏從來不出手,但那儼然已是靠山,她對別人囂張的時候他不會幫忙,但有他鎮著,別人能傷著她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有種無形的東西叫做底氣,現在底氣走了。


    她不禁想起來君鸞辰之前的承諾,什麽隻要有他還活著,就不會讓她死在他前麵。


    現如今他卻走了,還後會無期,他是中階界麵的妖修,她隻是低階界麵的武修,她一定會死在他前麵。


    所以說,老不休們的故事都是真的,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


    “我們去打劫幾個凡人,隻劫財,不劫色,這樣總行吧。”


    …………


    佛曰,有緣千裏來相會……不做佛修近百年了,江燼雪也忘了這話是不是佛祖說過的。


    修行一界之中,講究機緣巧合,緣分天定,求也求不來,躲也躲不掉。


    江燼雪戴了麵紗,和梵迦一起從江家大宅的側門溜出,避開了人來人往的大道,順著一條荒無人煙的小徑,看看能不能碰上落單的凡人。


    當然,劫財這種事是不地道,但她可以少劫一點兒,再留下對方姓名住所,他日有了錢再還就是了。


    可剛剛翻過一個小山坡,江燼雪就隱約聽到了劃破寂靜的刀劍破風聲。


    隻見下方小山坳中,一群灰衣人正如蜂湧般戰成一團,刀劍法術衝天裂地,誓死般圍剿著中間已然看不清身影的人。


    江燼雪見過那些灰衣人,三途河界見過一次,回到蘭赦界也遇到過一次,那些都不是人,被斬殺之後隨即化灰,半點兒痕跡都留不下。


    而她曾記得上一次,那些灰衣人化灰之後,會留下一抹猶如屍臭的味道,極其熏人作嘔,可這一次……


    微風掠過山坳,卷上來絲絲縷縷甜膩的花香,難道說……就連製作那些灰衣傀儡的人也覺得屍臭忍無可忍,這一次加了些香料進去?


    灰衣人的數量這次多了,乍看過百,但仍舊呈被收割狀,那人群中偶爾閃過道道利爪的殘影,足矣令灰衣人頃刻間灰飛煙滅。


    江燼雪本以為,那些灰衣人兩次未能得手,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放棄了,可如今看來,操縱灰衣人的幕後主使刺殺君鸞辰該是名不正言不順,謹慎小心不願大張旗鼓於人前。


    之前在江家大宅中畢竟有點兒人多勢眾的樣子,而君鸞辰一旦落了單,他甚至沒能走遠。


    而就在這時,隨著被斬殺的灰衣人越來越多,山坳中風氣不流通,甜膩的花香氣越來越濃重,似是滿溢了般蔓延出來。


    江燼雪的魂醫之力乃是天生本能,江家曆代家主都另習藥術醫術,雖比不上藥醫雲家那般精湛,但也沒遜色多少。


    這股濃重的花香應該不是碰巧做了香料,龍血蘭,乃是催發藥性的珍品,良藥能即刻奏效,毒藥能即刻毒發,就算是蠱,也能激得蠱蟲狂性大發,連舊傷沉屙都能再掀起來。


    “梵迦,去幫忙。”


    梵迦沒動,仿佛聽不懂一般道:“我覺得那些灰衣人雖脆了些,但好在人多勢眾,應當不需要幫忙。”


    “……”江燼雪瞥了他一眼,問道:“難道就沒有半點兒曾經相處過的情分?”


    “當真沒有。”梵迦一臉淡漠,不願管閑事道:“你忘了我們這次出來是要幹什麽?”


    江燼雪仍舊看著山坳中殺&戮飛揚,點了點頭,“他是沒錢,但我突然想劫個色,別廢話,快去!”


    梵迦一臉心不甘情不願,慢條斯理手一伸,握了把修長碧綠的劍,這才一步一步走向山坳下方。


    “你踏青呢?!要不要我給你準備果籃子?!”


    梵迦聽江燼雪真是怒了,這才一騰身,直向山坳下的灰衣人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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