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漸漸發作,蕭孝穆慘叫了起來,情緒越激動,毒酒就發作的越快。


    當蕭孝穆死在自己的懷中時,耶律重元看到蕭菩薩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就說道:“既然你不殺某,那某便給你個回禮吧……,剛才某的心腹聽到嘯聲,此刻已經快馬回去了,希望你能鎮壓那些謀反……”


    蕭菩薩的麵色發青,說道:“去,追殺那人,還有,馬上回去,趕緊回去!”


    耶律重元笑道:“某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雖然是虛的,可好歹也認識了些將領。今日,某會讓你焦頭爛額……哈哈!”


    蕭菩薩怒道:“拿下他!”


    幾個士兵上前將他一把摁住,然後反綁著帶了下去。


    耶律重元知道,自己這一聲算是完了,除非江山倒伏,否則他隻能在囚禁中殘料此生了……


    蕭菩薩帶著人馬匆匆離去,現場隻留下了幾具屍骸,和死透了的蕭孝穆。


    一個牧人打馬過來。


    他貪婪的剝了蕭孝穆的衣裳,遠處的兩名騎兵見了也不管,因為這樣的場景才是蕭菩薩所喜聞樂見的。


    那牧人剝了蕭孝穆的衣裳,又去了耶律重元那裏。


    “呀!衣裳都破了。”


    他有些遺憾的剝他的靴子。


    蕭孝穆還沒有死透正在彌留階段,感覺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不過他現在對這些沒什麽介意。


    “你私通大宋的消息是我皇城司的人散播過來的。”


    蕭孝穆身體一震,勉強抬起頭來,“你……”


    牧人衝著他一笑,牙齒很白:“河間府時,那密諜死裏逃生,還聽到秦大人說你給大宋通風報信的消息,也是假的……”


    噗!


    一口鮮血就這麽噴了出來。


    耶律重元喘息著,喃喃的道:“那個賤人,他是魔鬼!魔鬼!”


    牧人起身,低聲道:“忘了告訴你,秦大人說你和耶律重元一定會死一個,所以就兩次挖坑,最終埋的卻是你。”


    牧人走向自己的馬,罵道:“也是個窮鬼,連錢都不帶!”


    那兩個過來的騎兵不禁笑了,“這位可是國師,他出門哪會帶錢!”


    牧人搖搖頭,上馬遠去。


    兩個騎兵下馬過來檢查,走到蕭孝穆的身前時,就見他眼睛睜的大大的,其中有哀求之色。


    一人俯身下去問道:“你想說什麽?”


    蕭孝穆的喘息很微弱,他奮力說道:“秦為!他是騙子……他是騙子……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騎兵迷惑的道:“秦為……那個喜歡築京觀的宋人?他騙了你什麽?”


    蕭孝穆猛地提起最後一口氣,說道:“大遼,是大遼……”


    騎兵搖搖頭,“騙了大遼?你瘋了!”


    蕭孝穆苦笑著,在這一刻他隻想告訴蕭菩薩,那個叫做秦為的小子很狡猾,你要小心,別被他騙了。


    他張開嘴,氣息微弱的說道:“老夫冤枉……冤枉……”


    騎兵聽了撇撇嘴,冷笑道:“冤枉不冤枉亦是如此,你刺王殺駕死十次都不夠,若有什麽冤屈,就下去跟閻王爺說吧……”


    蕭菩薩不甘的緩緩閉上眼睛,臨去之前,他想到了那首詞。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某,敗了。


    可某敗的憋屈啊!


    某從未想過要謀反,卻被秦為那一道假消息給蒙蔽了,竟一時衝動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


    隨後的幾天,遼國內部發生了幾起叛亂,蕭菩薩派出大軍四處鎮壓,耶律宗真也沒有了遊獵的興致,整日窩在宮城裏,生怕有第二個蕭孝穆出來弄死自己。


    烽火硝煙中,皇城司的密諜們熱淚盈眶……


    “終於看到了這一日,死也甘心了!”


    他們無數次想給遼人重創,可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後卻無果。這次遼人卻自己出了亂子,代價慘重。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於秦為的兩次謀劃……


    秦大人更適合執掌皇城司啊!


    這一刻,這個念頭在皇城司密諜們的腦海裏驅之不散。


    隻是他這個想法若是讓秦為知道,絕壁會抽他。


    ……


    今年進入夏季的汴梁熱的讓人惆悵,連最勤快的夥計都不肯出來吆喝,可見太陽的威力之大。


    臨街的一家酒肆二樓的窗戶被推開,蘇洵的腦袋探了出來,喊道:“狄師叔,快來與某一醉……”


    對麵的酒肆二樓窗戶被人從裏麵推開,狄青衝著他搖頭道:“不來!”


    蘇洵糾結的道:“上次與先生喝酒,他劃拳太厲害了……某每次都被灌醉,咱倆一起,好歹也要贏他一次,哈哈!”


    呯!


    對麵的窗戶被關上了,顯然狄青並不買賬。


    以前蘇洵見了狄青都是直呼其名。


    他雖說拜了秦為為師,但天才大多都傲氣,除了秦為他看不上任何人,包括那個被稱為神童的龐世英。


    然西北一戰,狄青率軍屢次衝陣,徹底征服了蘇洵的傲然之氣。


    “給某寫一首,今日便放你一馬!”


    秦為得意洋洋的想著蘇洵為自己作一首詞,要是傳之後世,其上寫著某某贈與恩師秦為……


    那哥的名字可就牛掰大發了。


    作為後世人,秦為知道要想青史留名就幾條道:立大功、主導滅國之戰,或立不朽之言論,被人讚頌……


    立大功他差不多做到了,至少以後會以名將之稱名垂青史。


    立不朽之言論,他的幾首詩詞應當還行,但終歸是抄人蘇家的,這事兒有些尷尬,若是蘇洵專門寫一首詞來讚頌自己,那逼格……


    蘇洵自然滿口答應,隻是關了窗戶後,又不悅道:“先生,狄師叔和同袍在對麵飲酒,怎麽不過來?大家一起喝啊!”


    秦為喝了杯中酒,說道:“文武殊途。”


    蘇洵點頭歎道:“此次在原州,學生倒是見識了將士們的武勇和無畏,可時事如此,奈何。”


    大環境如此,少數人無法扭轉輕視武人的趨勢。


    秦為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酒,說道:“某這裏倒是有個主意……”


    蘇洵眼睛一亮,“學生謹聽!”


    上次在原州時是牛莽救了他一次,後續他殺敵時,邊上依舊有人張弓搭箭在保護,這些都是秦為的安排。


    他和秦為亦師亦友,自然不會客氣。


    可那些將士們的境遇卻讓他有些不滿。


    秦為說道:“此次征戰陣亡了不少兄弟,撫恤是有的,可卻少了些。對於某些人家來說……比如說獨子的人家不少,怎麽辦?家中失去了頂梁柱,孤兒寡母怎麽辦?”


    蘇洵歎道:“會貧困,女子會改嫁,可帶著孩子就算是改嫁日子也難熬,除非有錢傍身……”


    大宋女人的嫁妝是屬於自己的,可丈夫的產業卻有些麻煩。


    按照規矩應當由兒女繼承,但寡婦有管理權,等孩子長大後再移交。


    往往孩子長大後,這種局麵就不能扳回來,於是出現許多由祖母、母親掌家的情況。


    “夫死從子,說的就是家產,以及處置這些事的權利。”


    秦為以前一直以為夫死從子,是丈夫死後女人要聽兒子的。


    來到大宋才知道自己錯了。


    所謂夫死從子,那是因為兒子有產業和大事的處分權,出麵的也是他們。


    秦為突然覺得自己很沒文化,但卻沒有絲毫心虛的道:“某問過了,獨子戰死的有一百六四人,這一百六十四個家庭將會麵臨上有老下有小,中間的頂梁柱卻不見了的情況。”


    “那麽多?”


    蘇洵問道:“獨子為何要行武事?”


    “窮的,軍中的日子穩靠。”


    大宋軍隊每年消耗掉歲入的大半,可更像是一個養老院。


    秦為緩緩的道:“某想到了一個主意……募捐!”


    蘇洵一聽就不滿意了:“那還不如找幾個豪商尋些錢財管用,而且那犯忌諱啊!”


    “不必擔心犯忌諱,某會去解決。”


    秦為斜睨著他道:“要讓汴梁百姓感受到武人的艱難,他們拿命在保家衛國,可依舊有人在叫他們賊配軍,這可公平嗎?不公平……那就捐錢吧,讓那一百多戶人家遠離貧困。”


    “幹不幹?”


    蘇洵想了想,拿起酒壺咕嚕嚕的灌酒。


    呯!


    酒壺重重的頓在案幾上,蘇洵喊道:“某幹了!先生放心,學生一定好這件事情辦好,讓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都能善後!”


    秦為起身道:“正好你這幾日無事,等某從宮中出來就開始。”


    隨後他就進了宮中,求見趙禎。


    “他不是在家裏說什麽消暑嗎?怎地願意進宮了?”


    從獻俘之後,秦為就躲在家裏避暑,據說每日琢磨美食,把家裏的妻子吃的眉開眼笑的。


    許茂則說道:“陛下,估摸著是靜極思動了吧?”


    趙禎放下奏疏,冷冷的看著他,“你和秦為有些交情,可靜極思動卻不是好詞,這是翻臉了?”


    “臣不敢!”


    許茂則一個哆嗦,一臉認真的道:“臣是為您做事,和外麵不該有交情。”


    “出去!”


    趙禎重新拿起奏疏,許茂則躬身出去。


    到了外麵,有內侍過來低聲道:“都知,陛下心情如何?”


    “沒見某出來了嗎?”


    外麵那麽熱,哪有裏麵舒坦,趙禎待的地方都有冰,涼絲絲的,讓人隻想待在裏麵不出來。


    許茂則已經五十五歲了,在這個時代也算高齡,盡管他每日拚命做事,卻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是時候該選個人接班了……許茂則心中歎了口氣。


    那內侍縮縮脖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滾!”


    稍後裏麵傳來了趙禎的嗬斥,許茂則挑挑眉,沒有絲毫意外。


    “老許……”


    秦為來了,遠遠的就熱情的打了個招呼,許茂則趕緊壓手,示意他小聲些。


    某才將說和秦為沒交情,可這廝竟然就親熱的喊老許,這不是把某給賣了嗎?


    “讓他進來!”


    趙禎的聲音中聽著多了些不滿,許茂則衝著過來的秦為擠眉弄眼了一下,沉聲道:“陛下讓你進去!”


    這怎麽有些鴻門宴的感覺呢?


    秦為看看左右,覺得不像是埋伏著刀斧手的樣子,就幹咳一聲進去。


    進去之後行禮,趙禎沒抬頭,問道:“可是有事?”


    趙禎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有些膽小,而一般膽小的人都有些刻薄,讓人不好與其打交道。


    “陛下,臣這幾日在家中逍遙度日,愧對俸祿,愧對爵祿,臣想及此就難以入睡,這不幾日下來就消瘦了許多……”


    “說正事,不然就走!”


    趙禎看來今日的情緒不大好,多半是頭疼留下的後遺症極容易煩躁。


    這樣的皇帝惹不得啊!


    現在的趙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躲在劉娥羽翼下謹小慎微的小皇帝了,他有了權力,成了萬人之上的存在,脾氣秉性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


    秦為尷尬的道:“臣問了樞密院,那邊整理過了,說是此戰戰死的將士中,獨子的有一百餘人,臣想著這一百多戶人家怕是日子難熬了……”


    趙禎看完了手中的奏疏,抬起頭來問道:“你想出錢?”


    “臣不敢!”


    秦為嚇了一跳,趕緊說了自己的想法:“臣在想啊,陛下您這邊是不是……說句話,然後臣就讓人出頭,去募捐些錢,到時候送給這一百多戶人家。”


    趙禎的麵色稍霽,說道:“要朕說什麽?”


    “您隻需要說一句……那些將士忠勇就是了。”


    秦為知道這事兒犯忌諱,所有就給出了方案。


    “到時候臣的學生蘇洵,就會帶著國子監的學生們上街擺攤,吆喝著,就說您這邊想著那些忠勇的將士戰歿了,家中孤苦無依,心中……那個啥……難受,主辱臣死啊!蘇洵作為臣子,自然要為您分憂……”


    他微微抬頭:“您看……”


    趙禎盯著他,見他神色坦然,就點頭道:“去吧。”


    秦為走了,趙禎也沒心思理事,就出去透氣。


    不遠處,秦為的腳步看著有些雀躍,他見了不禁笑道“少年得意,哪日跌一跤便知道學乖了。”


    這就是帝王。


    盡管他比秦為還要年輕,可言辭之中卻全是那種居高睥睨的氣勢。


    許茂則堆笑道:“這些都在您的手中握著呢,秦為哪敢放肆。”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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