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大晏帝和葉靈霜進翠荷殿的時候腳步不重,也許是裏麵的人萬萬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到這許久沒有住人的翠荷殿,裏麵的聲音啊啊哦哦地持續著,讓聽的人不由麵紅耳赤,氣血翻騰。


    葉靈霜紅著一張臉看向身邊的大晏帝,隻見他臉上早已是籠上了一層遮不住的滔天怒氣,一雙眼陰沉無比。不管此時在裏麵的人是誰,做出此等事豈容輕易饒恕!與自己交握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使上了力道,葉靈霜疼痛地皺了眉,輕輕嘶了一聲。


    大晏帝忽地驚覺,忙鬆了力道。“霜兒,剛才可有捏疼你?”


    葉靈霜微微搖搖頭,“皇上,妾想起殿中還有些事,不如讓雲嬌送妾回去可好?”說這話時,葉靈霜低著頭,沒有看他的眼。


    大晏帝慍色稍霽,唇角一勾道:“朕知霜兒是為了朕的顏麵考慮,隻如今既然已經看見了,何不與朕一同進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兩個膽大包天的東西敢在愛妃以往住的殿中這般放肆!”


    “皇上……妾還是不進去了……”葉靈霜低頭道,“一想到曾今皇上和妾所呆的地方竟發生這事,妾心裏就……這翠荷殿雖說一直空著,但白日裏安德子和墨月等也常來此處清掃整理著,從妾搬離翠荷殿至現在,算來已有數月了,妾偶爾也會來此處看看……”


    “朕知道。”大晏帝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聽完這一席話後,竟覺得原先的怒氣已是去了一大半,或許裏麵的女人正是後宮中一個被冷落的妃子,背著他與別人偷情,也或許是別的,隻如今,大晏帝卻忽然覺的都不是很重要了。


    “走吧,同朕進去瞧瞧,此時不給點兒教訓何以正後宮之綱。”大晏帝說這話時麵色很平靜,拉著葉靈霜朝那殿內走去。身後的李福升和雲嬌早已是驚出一身冷汗,以為皇上今個兒鐵定是要大開殺戒了,沒想到忽然又變得平靜起來,兩人仍是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一顆心懸得老高。


    大晏帝將那掩住的門不慌不急地推開,吱呀一聲,不是很響亮卻足以讓裏麵幹得起勁的兩人聽見。那先前曖昧的嬌吟和粗噶的喘息就像那忽然被截斷的水流,一下子戛然而止,滿心的澎湃瞬間憋悶地停了下來。


    大晏帝冷哼一聲,幾個大步便已到了那內閣。因著這殿內本已無甚東西,是以就算很黑,大晏帝也能熟門熟路地朝那最裏走去。


    “啊——”內閣中唯一的床榻上傳來女子的驚呼聲,然後猛地被身邊的男子捂住了嘴。因為屋內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床上的人似乎沒有看清來人的麵貌,隻隱隱約約看見兩個影子。


    “大偉,你不去巡夜,跑這裏來做什麽?你還帶了哪個兄弟來?”床榻上的男子忽地出聲問道,因為方才的事情,那聲音還有些夾雜著情|欲的沙啞。男子顯然是把大晏帝和葉靈霜當成了認識的人。


    忽聞對麵冷哼一聲,那男子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而那女子一雙眼猛地瞪大,似乎已經聽出了這來人的身份。


    “霜兒,這裏可有火折子和油燈,點著了讓朕瞧瞧,是哪些個狗膽包天的人在翠荷殿裏幹起了這事。”黑暗中響起那冷寒刺骨的聲音。


    “回皇上,妾記得似乎床邊的小木桌上有一盞廢棄的銅台釉花油燈,妾這就去點著。”


    葉靈霜的這一聲回答讓床上的兩人瞬間呆愣住,如有晴天霹靂,那女子更是驚得不知所措,於黑暗中摸索著開始胡亂套著衣衫。


    隻片刻,閣中因為葉靈霜手中點燃的燈瞬間亮堂了起來。


    等到雙眼漸漸適應這亮光,大晏帝和葉靈霜齊齊向那床上之人看去。


    盡管兩人已經匆匆套了一半的衣衫,隻那衣衫淩亂的樣子顯然昭示著先前兩人皆是赤|裸著身子的事實。那男子身子魁梧,長褲已經套好,上衣隻著了少許,衣襟大開,露出沾滿熱汗的胸膛,而那女子隻著褻褲和肚兜,肚兜還是斜斜掛著,露出的藕臂玉頸讓人不禁想入非非。先前還不覺得有甚,如今瞧了這副場麵反倒聞見了那股濃鬱的□□過後的味道。


    葉靈霜逐漸將手中的銅台釉花油燈抬高一些,試圖看清那男女的臉。豈料燈稍稍抬起的一刹那,床上的女子竟立即那手擋住了自己的臉,身子不停發顫,而那男子的麵貌卻是在這一刻照了出來,是個長相清秀的男人,隻是那麵孔卻讓人覺得麵生得很。


    借著對麵之人取來的燈發出的昏暗光線,床上兩人終於確定自己眼前站著中的一人就是大晏帝本人!那男子便立馬從床上一滾,直接跪趴在了地上,“屬下見過皇上,見過娘娘!”考慮到麵前有一位是後宮的主子,那男子又匆匆從地上糾纏在一起的衣裳中摸索出自己的衣袍,然後胡亂套在了不著一物的上身。床上的女子這一刻也顧不上其他,連忙同他一樣,下了榻,然後跪在他身側,那頭一直死死低著,不敢抬起。


    “你們可真是會挑地方,竟選了這翠荷殿!如何,朕和馨妃以往溫存的地方如今被你們霸著做這等快活事,這感覺是不是很好?”大晏帝冷笑一聲,問道。


    從那地上淩亂散在一起的衣物可以看出這兩人一個是侍衛一個是宮女,大晏帝方才生出的那種被戴上綠帽子的恥辱感這才漸漸消了去,隻還是被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激出了怒氣。後宮之中最忌的便是侍衛宮女私通,因為這後宮之後凡是未出宮的宮女皆算是皇上的女人,哪怕皇上從不會寵幸你,也容不得別人玷汙,除非是後宮中的主子或者皇帝親自下旨給那宮女配個人家。以前暗中發生多少大晏帝倒是不知,沒想到如今卻是實實在在地被自己碰上了一次。真不知是這兩人運氣太差,還是他運氣太好!


    “都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有膽子做還沒膽子承認?”大晏帝忽地嗬了一聲,周身的氣息冷厲至極。


    話畢良久,那一男一女才漸漸抬了頭,那麵貌便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了大晏帝和馨妃的眼皮下。


    看清楚女子的麵容那一刻,葉靈霜猛地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往後小退兩步,被大晏帝一把扶住,聲音不由放柔了兩分,“可是懷著孩子的人呢,小心著身子,左右不過一個下人而已,這麽激動作甚?”


    “墨月!竟然是墨月!皇上,她是墨月啊!”葉靈霜一手掌住大晏帝的胳膊,一手顫抖著指向那女子,因為太過吃驚和激動,聲音一下提高起來,連旁人都能感覺到那說話之人渾身的血脈似乎都已被憤怒盈滿,汩汩而流,接近某個點時便會砰地一聲炸開,流滿一地。


    大晏帝連忙摟緊了她,順著她的背一下下拍著,“朕看到了,看到了,霜兒你莫要太過激動。”他不知這小女人為了個不知檢點的丫頭竟能生氣成這樣。


    “娘娘,奴婢對不起您!”墨月嚶嚶哭了起來,一時之間,除了哭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自己狡辯。


    “兩個混賬東西!汙穢了這麽個清淨地!”大晏帝怒聲道。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屬下薛容恩乃是張大人管轄的下屬,在巡查的時候無意間遇到了墨月,對墨月姑娘一見傾心,屬下是真的喜歡墨月姑娘,才忍不住做了這茬事……屬下知錯,求皇上和娘娘開恩啊……”那跪在地上的侍衛連連求饒道,順道著身後拉了拉跪著隻顧哭的墨月。


    墨月哽咽幾聲,朝葉靈霜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娘娘,奴婢對不起您……對不起您……”


    葉靈霜閉了眼,不想再看她一眼,頭一偏,埋在了大晏帝的肩上。墨月,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何用呢,當初張侍衛在我長樂宮搜出夜行衣一事,你將那事透露出去後,可曾想過我可能的後果,當時侯你可有想到對不起我……


    “皇上,妾管教不嚴,竟讓宮中伺候的貼身宮女做出此等傷風敗節之事,妾有罪,皇上處罰妾吧……”葉靈霜雙眼抵著他的肩膀悠悠道,話語分外無力,眼下的衣料頃刻間濕濡一片。


    大晏帝感覺到那肩上的濕濡,不由歎了口氣,將她的頭掰了起來,伸手拭去那兩頰的淚珠子,道:“霜兒,你就是凡事看得太重,心機少了些,不過一個宮女而已,你那長樂宮伺候著的人也該是時候換換了。”


    大晏帝一雙眼淡淡掃過跪在身前的一男一女,竟未置一詞地攬著葉靈霜離開了此地。


    地上的墨月呆呆地看著兩人走遠,麵無表情,而那喚作薛容恩的侍衛明顯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沒事,就算收了那人的不少好處,若丟了自己的一條小命可不好。


    第二日,大內總管太監李公公按照大晏帝的口諭做了兩件事,一是讓人拖那叫做薛容恩的侍衛去淨身房切了命根子,做了個實實在在的同行,二是讓那長樂宮中馨妃的貼身宮女墨月做了薛容恩小公公的對食,一輩子的對食。


    佩環和安德子幾人驚詫地聽完李福升宣完皇上的口諭,然後便是兩個小太監帶著雙眼空洞的墨月出了長樂宮。自此,墨月一生再不可嫁人,隻得陪著這新添的小太監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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