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去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墨月姐姐跟著奴婢一起伺候娘娘許久,奴婢實在不忍心看她的一輩子就這麽毀了。”佩環紅著一雙眼朝葉靈霜乞求道。從雲嬌那裏,佩環大致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墨月背著大夥兒跟侍衛私通著實是犯了大錯,可是皇上的懲罰也太狠了些,竟讓那薛容恩從一個血性男兒變成了小太監,還將墨月賜給了他做對食!還有什麽比這懲罰更殘忍?就算是做宮女一輩子孤苦老死宮中,都比做這太監的對食來得好。


    “佩環,你糊塗了,墨月身為娘娘的貼身宮女,犯下如此大錯,皇上不怪罪娘娘便是好的,你竟想著讓娘娘為一個做錯事的下人去向皇上求情,你可想過娘娘的處境?”一旁的雲嬌聽聞這話後,立馬不讚同地反駁道。這宮中,下人做錯事不連累主子便是幸事,哪裏有主子為了下人求情之說。且那墨月錯得著實離譜,娘娘如今沒受到牽連已是好的,哪有理由去觸大晏帝的黴頭。


    “奴婢知道雲嬌說得極對,隻是有些不忍罷了,娘娘隻當方才是奴婢胡言亂語。”佩環抽了抽鼻子,立馬不再言語。


    見佩環強忍著心中期盼,雲嬌雖未求饒,那眼中卻也有了幾分不忍,葉靈霜長長歎了一口氣,一手扶著腰腹,一手掌著那軟榻的榻沿,緩緩坐了上去。


    “雲嬌,把安德子叫進來。”葉靈霜雖低垂著頭,這話無疑是對著雲嬌說。


    雲嬌應了聲,忙去宮門口將安德子叫了來。


    “奴才見過娘娘。”安德子先是行了禮,問了安。


    安德子見了禮後,葉靈霜這才懶懶看過去,有些疲怠地靠在靠背上,接下來的話仿似是被人抽盡力氣後沒支撐般地吐出來一樣,“安德子,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說一說,讓雲嬌和佩環的心裏都有個底。”


    “娘娘保重著身子。”安德子先是擔憂地道了一句,默了默,然後朝著雲嬌和佩環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此事奴才本已暗中告訴過娘娘,娘娘當時對墨月失望至極,卻讓奴才半點兒消息也不準走漏出去,如今墨月自食其果,你們卻還怨著娘娘,實在不該!


    前段時間,也便是滴玉宮剛發生刺客刺殺二皇子這事的那會兒子,奴才和墨月照常去翠荷殿清掃,奴才有事先離開了稍許,再返回時竟見到墨月跟那巡查的陌生侍衛站得極盡,不知說著什麽,奴才當時想著,定是那新增派的巡查侍衛在盤問墨月,也就沒怎麽多想。豈料後來奴才竟發現墨月去翠荷殿比以往勤了許多。奴才本不想娘娘再為一些旮旯事兒勞心費神,隻此事實在不小,弄不好就害了咱娘娘,奴才才大著膽子偷偷告與主子知曉。娘娘當時並未多說,隻讓奴才暗中多盯著墨月,莫要讓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熟料!才過了一兩天,奴才便發現墨月鬼鬼祟祟地出了長樂宮,偷偷見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鐺月宮的宮女秀竹!而第二天,張侍衛在娘娘宮中搜出夜行衣一事便好巧不巧地被透露了出去,此事跟墨月那丫頭絕逃不了幹係!”說到最後,安德子竟有些咬牙切齒。娘娘這就是養了個白眼狼,虧得墨月還是從宮外跟著娘娘進來的,竟生出這等害人的異心!


    聽完安德子一席話後,雲嬌和佩環皆是大吃一驚。


    “墨月姐姐竟幹出這等事?!”佩環瞪大了一雙杏眼,難以置信地問道。若是如此,她方才替墨月求情豈不顯得可笑,這人竟想著置娘娘於死地!


    雲嬌眉頭緊皺,心中歎息一聲。世事多變,墨月既然瞞著眾人幹出這不可饒恕之事。娘娘知道此事後沒有落井下石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墨月該感恩戴德才是……


    “娘娘,奴婢錯了,不該為了此等沒心沒肺之人求情,望娘娘懲罰。”佩環兩腿一屈,跪在了地上,一臉懊惱和憤恨。


    “無妨,起來吧。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安德子,回頭將翠荷殿裏的東西都換了吧,本宮如今一看到翠荷殿那床榻就想起了昨夜遇到的糟心事……還有,記得把那香爐中專門熏屋子用的香料也倒掉,換上新的。”


    “娘娘放心,奴才馬上就將裏麵的舊賬子和床褥撤回來換上新的。”吳德子連忙應和道,同雲嬌佩環一齊出了殿。


    葉靈霜半眯著的眼睛這才稍稍睜開,卻是盈滿了冰霜。墨月,一個男人就讓你背叛了本宮,還是那琪貴妃另外許諾了你什麽?許諾了本宮所給不了的東西,還是其他?也是,那會兒本宮自身難保,若大晏帝真的查不出刺客真凶,說不定本宮真要背上那黑鍋,且琪貴妃也是後宮最有權力的,也不怨你做了別的選擇。


    其實墨月遇到的事情跟葉靈霜所想的相差無幾,當日無意間遇到巡查的侍衛薛容恩,此人長相陽剛俊美,墨月又是個沒有嚐過情滋味的,每每在殿門口候著時聽到大晏帝和自家主子幹那事的響動難免有些想入非非,那薛容恩又是刻意引誘她,墨月便不小心陷了進去。墨月常去那翠荷殿清掃,這一來二去的和那薛容恩相處的機會更多了些,兩人之間難免有些曖昧,卻從不敢做出逾越之事。一切本來是暗渡陳倉,無人發現,孰知那鐺月宮的主子琪貴妃竟不知怎的發現了此事,對她威逼利誘。當時正逢二皇子遇刺一事,後宮正是亂得一團糟,自然沒人留意到她被秀竹帶到別的地方,琪貴妃早已在那裏候著。


    “你以為你做出此等沒羞沒臊的恥辱之事,你的主子還會要你?若想皇上不怪罪於她管教不嚴,馨妃到時鐵定會棄了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丫頭!”琪貴妃笑得嫵媚,說的話卻是字字敲人心扉。


    “奴婢跟隨馨妃許久,馨妃一定不會這樣對奴婢的。”墨月喃喃道,心中一直打著小鼓。


    “真是個異想天開的小丫頭,若你與侍衛私通之事被皇上知曉,你以為馨妃到時候會護著你?你可知後宮的女子犯了私通之罪是何處罰?”琪貴妃刻意加重了語氣,道:“那可是要被活活被亂棍打死的……”


    墨月聽聞這話,三魂沒了兩魂。“可是奴婢並未同那薛侍衛私通!”他們有的隻是曖昧而已。


    琪貴妃冷哼一聲,“眼見為實,誰會聽你一個賤婢的狡辯。墨月,你可要好好想想,如今二皇子差點被刺殺,你家主子嫌疑最大,會不會脫了幹係還是個沒底的事,你應該是個聰明人,明白本宮能給你帶來的好處……若是你想好了,兩日後到東宮外的那片小林子裏去,把你的選擇說給秀竹聽,不過……為了證明你的忠心,最好說點兒對本宮有用的消息,本宮的意思你該知道的……”


    自那天後,墨月整日憂心忡忡,一番焚燒靈魂般的掙紮後終於踏出了長樂宮,將那張子宜搜出夜行衣一事告給了秀竹。便有了後來走漏風聲一事。關於這點,葉靈霜也曾細想過,雖然有心人專門想要借刺客一事陷害她,隻大晏帝知道長樂宮夜行衣一事後並未立馬處置她,反而加緊查探刺客一事,對方自顧不暇,也知道了大晏帝的打算,自然不會再想著將那夜行衣一事透漏出去,若此事不是那陷害之人幹的,便是長樂宮裏的人出了問題。葉靈霜也曾懷疑過雲嬌,因為畢竟伺候她的人中以雲嬌最為聰明,誰知那時安德子竟發現了墨月與侍衛曖昧不清一事,葉靈霜這才又懷疑到墨月頭上。


    墨月得了琪貴妃的信任,自那以後,與那薛容恩來往也繁密了起來。聽聞昨夜大晏帝會陪著馨妃,而馨妃恰好隻讓雲嬌一個人候著,墨月便又起了去翠荷殿私會薛容恩的心思。兩人本也隻是想隨便親吻一下便算,哪知進了那翠荷殿中後,兩人竟一時情不自禁地幹起了那事。哪裏想到大晏帝和馨妃會大傍晚的去了那翠荷殿,還將兩人抓了個正著。最後,兩人落得一個如此下場。墨月也是後來才知道,被發現私通的宮女侍衛不一定會被亂棍打死,大多會看在所伺候的主子份上酌情處理。隻事到如今,墨月就算後悔又有何用……


    安德子按照馨妃的吩咐,去內務府領了幹淨床褥和帳子,將那翠荷殿的褥子等換了新的。因為怕屋子許久不住人,馨妃還讓他點了些熏香。安德子自然不忘將那香爐中的灰燼悉數倒了出來,清理幹淨後點上了新的熏香。憶起昨日主子還專門讓他點了種味道怡人的熏香,安德子不由惋惜地搖了搖頭,主子費了這麽多心思將這翠荷殿守著,沒想到墨月竟在這裏做出那檔子事,有此下場純屬活該。


    安德子將先前那香料的灰燼倒在一處枯草堆裏,整理完畢後離開了翠荷殿。隻那地上的灰燼隱約可以看出是什麽枯草碎末燃燒過後的痕跡……


    情香草,醫書上有記載,一種催情香的主要成分,葉靈霜無意間在草堆裏看見了這草。


    前世她雖萬事不上心,卻不代表她什麽都不知道,琪貴妃的野心,彥妃的算計……這一世,誰再對不起她,她便加倍奉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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