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趙風遞到他手裏的銀票悄悄地塞在了袖子裏,大概是實在太過害怕了,所以連銀票的麵額也沒敢打開來看一看。


    隻是他剛剛藏好銀票就聽到頭兒在叫他:‘你小子在幹什麽呢?’


    說著一個穿著紅色衣服,腰間別著一把大刀的壯漢就走了過來。


    探春和趙風在聽到聲音的瞬間便把頭低了下去。


    果然站在他們身邊的那個士兵一看自己頭兒走了過來,還以為他看到了自己收錢,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頭兒,頭,你,你怎麽過來了?’


    那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嫌棄到:‘你一個男人,說個話怎麽還開始結巴了?我問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說著他看了看在他旁邊低頭站著的探春和趙風,感覺這兩個人真有意思,看起來似乎是很害怕,頭低的這麽低,但是奇怪的是自己根本沒有感受到他們的害怕。


    就在他自己打量探春他們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探春的肚子微微隆起,便主動走過來搭話:“這位夫人有身孕了?”


    探春聽到聲音便把頭抬了起來,映入眼睛的是一位標準的彪形大漢,滿臉的絡腮胡子,人也生的五大三粗的,探春之前多以為南方人生的精致,即便是男子也不例外,不管是林子清還是潘望舒,都是典型的清秀書生,沒想到還有這樣類似山東大漢的人。


    不過這個人雖說生的五大三粗的,觀察倒是很仔細,自己本來就瘦弱,不大顯肚子,又特地穿了比較寬鬆的衣服,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自己懷孕了。


    不過探春還是有些緊張地回到:‘這位軍爺倒是好眼力。’


    趙風聽到他的問話也連忙抬起頭來笑道:‘軍爺,這位是內人,咱們是想去杭州城做生意的,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麽事,這一路上怎麽這麽多盤查?’


    不過這次趙風卻沒有在一開始就塞銀子。


    一來他畢竟是個頭頭,剛才那個不起眼的小兵,接到自己遞過去的銀子都不願收,貿然遞給他銀子,反而有可能引起懷疑,二來,大概是趙風跟探春的直覺,不知道為什麽,雖說這個人看起來很是粗魯,但她們兩個就莫名地有一種直覺,這個人可不好對付。


    果然他並沒有回答趙風的話,隻在趙風說話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問道:‘夫人這身孕有幾個月了?怎麽不好好在家裏安胎,還跟著跑這麽遠呢?’


    趙風笑道:‘說出來不怕叫軍爺笑話,我在外頭做生意,一呆就是一年半載的,夫人她不放心,非要跟著過來,我也拗不過她。’


    “夫人這身孕怕是有好幾個月了吧?”他依然看著探春問道。


    趙風正打算開口說話,探春連忙說道:‘回軍爺,已經三個多月了,本來以為能早點到杭州,沒想到一路上這麽多關卡在檢查,就耽擱了。’


    趙風聽到探春的回答楞了一下,明明已經五個多月了,她故意說成事三個多月,明顯是要隱瞞了,還好的是她肚子不明顯,這個人就算觀察再自己,畢竟也是個男子,對於這種事情,不見得就看得出來。


    果然他聽了也沒有表示異議,隻是看著遠傳的天說道:“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夫人可要注意,別著了涼。”


    探春笑著表示感謝。


    他就像來的時候毫無征兆一樣,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探春輕輕鬆了一口氣,還好,有驚無險。


    他剛走侍書也就抱著一個披風過來了,走到探春身邊趁著幫她披披風的功夫在她耳邊說到:‘我剛剛就到了,看到旁邊有個人站著就沒敢過來,姑娘,他有沒有問什麽?’


    探春輕輕搖頭,卻沒有說話。


    趙風也隻是看了探春一眼,並沒有說話。


    因為排隊等候的時間太長,眼看著天又要下雨,周圍的人已經開始鬧了起來,雖說兩邊有士兵來回的巡視,還是抵不住他們的竊竊私語。


    但是大家的抱怨也並沒有讓他們檢查的速度加快,不過是換來了幾聲嗬斥而已。


    之前侍書出去拿東西,趙風跟那個小兵說話塞銀子,彪形大漢在旁邊問話都已經讓探春他們引起了注意,所以這個時候探春是打算能多低調就多低調,盡量不要再引人注意。


    但是可惜天不遂人願,剛剛離開的彪形大漢又去而複返,這次他徑直來到探春身邊說道:‘夫人,我看天不是很好,這就要下雨,要不你跟我去前麵的屋子裏坐著等著吧。’


    探春看到他過來的時候就有些驚訝,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但是他現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並沒有讓探春放心多少,反而是更加警惕,因為他沒有任何理由幫助探春,何況他並沒有說叫趙風一起過去,怎麽聽起來都很是不靠譜。


    探春隻好笑著拒絕:‘多謝這位軍爺,隻是這就太麻煩您了,我還是在這兒等著吧。’


    趙風也笑道:‘這位軍爺真是熱心腸,隻是我們就不敢給軍爺添麻煩了。’


    他當然也不能放心叫探春脫離他的視線範圍。


    但是這人卻似乎不打算放棄,這次他終於開始認真跟趙風說話了:“還沒請教這位老爺尊姓大名?”


    他說話倒是很有章法,行禮也很是規矩,隻是他這樣的體型,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來總叫人覺得可笑做作。


    趙風連忙拱手回禮:‘軍爺太客氣了,鄙人姓趙,不知軍爺貴姓?’


    他看了趙風一眼,這人明顯不夠老實,自己問的是他的名字,他卻用一個姓來打發自己。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趙風的問題:‘我姓徐,趙老爺不必跟咱們這麽客氣,我看尊夫人已經在這裏站了不少時候了,再這麽站下去對胎兒可不好,還是跟我去前麵坐一坐吧。’“趙老爺也跟著同去吧。”他想了想又加上了這一句。


    探春想開口表示拒絕,趙風卻已經點頭答應了:“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軍爺美意。”


    雖說探春一直說自己不要緊,但是站了這麽長時間,趙風還是不能放心,何況,正如這人所說,若是真的下了雨,那探春就更不能在外麵站著了。


    探春聽了趙風的話有些皺眉,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跟著他出來了。


    但是在這人隻說了讓趙風和探春過去,侍書跟小蟬自然是要跟著探春的,那人看著他們兩個也跟著出來並沒有說什麽,但是在水雲也打算出來的時候,那人卻笑道:‘這位小爺就在這裏等著吧,等排到你們的時候,你也好過來送個消息。’


    這自然是他找的借口,若是排到了探春他們,他們在前麵自然可以看得到,就算是看不到,還有楊媽媽他們,也用不著非得水雲留下送消息。


    水雲打算不理他繼續跟著走,畢竟他向來隻聽水彥尋一人的吩咐,水彥尋把他留在探春身邊,他自然是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她。


    但是趙風看了看卻說道:“徐大哥說的有道理,趙雲,你就留在這裏等著吧。”


    他自作主張就給他換了姓名,實在是水這個姓,乃是皇姓,這個時候說出這個姓來,無異於自找麻煩。


    水雲明顯不想聽趙風的,但是探春衝著他搖了搖頭,他便隻好退了回去。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徐蒙看到水雲在看了探春的動作之後才退了回去,心中更加肯定這幾個人有問題了,他心中止不住的狂笑,沒想到這麽一個大雨被自己給碰到了,隻要把人交了出去,升官發財,那都不在話下。


    他可是暗中觀察探春他們很久了,他當時正站在岸邊觀察下船的眾人,看有沒有可疑之人,探春和趙風一行人氣質出眾,自然很容易就進入了他的視線,然後他就一直在暗中注意著他們。首先是下船的時候,探春作為一個婦人,卻走在了趙風的前麵,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而跟著他們的那幾個下人模樣的人明顯也是看探春的眼色行事,一個家中即便是夫人再強勢,也很難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當時他就越來越覺得不對。


    但是對於這種懷疑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他要獨吞這個功勞。


    所以他把所有的主意都放在了探春的身上,果然還是叫他看出了端倪,她時不時地扶著腰,而且站著的時候,她旁邊的兩個侍女明顯也是在扶著她的,雖說大戶人家的女子嬌貴一些,但是真的要別人扶著才能站得住的,他能想到的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個女子懷孕了,或者是身子不適。


    而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好巧不巧,也是懷著身孕。


    當時他心中就一陣狂喜,機會來了,真是誰也擋不住,正好有一個傻小子過去跟他們搭話,讓自己成功地確定那個女子確實是懷孕了。


    他現在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他依然不動聲色,若是他這個時候叫嚷起來,那一定會驚動其他人,而且,這個功勞一定會被自己的上司吞了,他在下麵等了這麽多年,老天終於開眼了,送了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到自己麵前,自己要好好利用才是。


    還好的是,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事關重大,所以上頭派了人來坐鎮,就在前麵的院子裏等著,自己隻要把人領到那裏,這份功勞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裏他一陣開心,殷勤地帶著探春他們往前麵走去。


    探春在後麵跟著,早就發現了不對勁,但是這個時候她更不能吵嚷起來,若是吵了起來,那真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徐蒙果然是粗中有細,他走的時候離探春不遠也不近,正好可以聽到探春說話,所以一路上探春心中有所懷疑,卻也不能跟趙風商量,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他還會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笑著提醒探春注意腳下,但是探春看著他的微笑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笑中不懷好意的企圖如此明顯,叫探春不寒而栗,這人真是可怕。


    探春他們沉默地跟著他往前走,到前麵的關卡的時候,有人看到他帶著人過來,問道:‘徐蒙,你帶過來的這是誰?’


    徐蒙笑笑說道:‘咱們魏大人的老朋友,我帶他們過去見見大人。’


    那人笑道:‘你又開始巴結大人了,也沒見大人給你什麽好處。’


    他衝著跟他說話的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帶著探春他們從旁邊的開口走了出去。


    等出去之後才跟他們說道:“兩位不要介意,我要是不這麽說,他們可能不放咱們出來。”


    趙風笑道:‘還是徐大哥想的周到,隻是不知這位魏大人是個什麽人物,我們這可是去這位大人的院子?’


    徐蒙笑道:‘要說起我們魏大人,那真是位風流人物,在咱們江南地區提起他的大名,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趙風一聽要見這麽一個人物,當時就有些發蒙了,他若真是有徐蒙說的這麽厲害,自己一定是見過他的,但是他搜尋了半天,還是沒發現自己的記憶中有這麽一位姓魏的人物。


    還不容他多想,徐蒙已經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院子前,跟守門的人打了聲招呼就帶著趙風他們進去了。


    趙風也在揚州待過一段日子,四處奔走,但是並不知道這樣一座院子裏住的是哪一位。


    徐蒙自從進了院子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大概他是覺得勝券在握,不必再騙他們了。


    他帶著探春和趙風徑直去了大廳,趙風在進去的一瞬間就趕緊小心地往上麵看了看,上麵確實坐著一個人,但是自己明顯沒有見過這個人,趙風看清楚了這一點兒心中才鬆了一口氣,跟著徐蒙進去,聽著徐蒙的話給上麵的人行了禮。


    上麵那位魏大人根本沒有看趙風,隻是盯著後麵跟著的探春和她身邊的侍書和小蟬,衝著徐蒙笑道:‘這回又給我帶來了什麽人啊?’


    徐蒙有些尷尬地笑道:‘大人,你仔細看看這幾位。’他提醒到。


    之前他也曾帶過女子過來,但那些他都可以確定不是上頭要找的那個人,他之所以把人帶過來,不過是知道這位魏大人的喜好而已。至於那些女子最後下場如何,他不知道,也並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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