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時光(70)


    歐陽第二天天不亮就先回省城了,給冷寒打了電話,說是報社有事,關於采訪的事,她回去得好好想想怎麽操作,周末再過來都行。


    冷寒也沒在意,他們這種報社,是跟著上麵的動作走的,有時候時間是不那麽自由,隻交代她路上小心,然後又遺憾:“也沒好好招待你!”


    說這個就多餘!


    傷了手了,纏著紗布,先去醫院打了破傷風的針,再叫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很正常,就是正常人劃破了的樣子,愈合速度也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兩天結痂了,七天痂掉落了,隻留下一道印記。


    她晚上抽空,找了一家紋身店,“能給手心裏紋東西嗎?”


    這得看紋什麽東西了?


    結果一看手心,老板明白了,“遮擋胎記是吧?你這個顏色挺好的,鮮紅鮮紅的!形狀看著有點怪……我們可以借助這個胎記,在邊上給它修補修補,做成一個含苞待放的玫瑰的樣子,你要覺得行,我給你做……”


    那就做吧!


    於是,林雨桐再見歐陽,歐陽大大方方的,並沒有遮擋,她的左手手心裏就是一朵紋身玫瑰。


    見林雨桐盯著她的手心看,沒來由的心又開始跳了一下。她笑了笑,“熟人了也不怕你看……不過我這個職業,這個單位,有這個確實挺奇怪的。”


    可你這紋身是新紋上去的。


    明知道職業和單位的限製,她這麽做很奇怪,但還是這麽做了。那她必然是覺得需要隱藏什麽。


    同時,這也說明歐陽其實不知道自己和四爺的具體情況,更不會知道自己和四爺有什麽樣的能耐。要知道自己的醫術了得,就不會在自己麵前撒這個慌了。


    這是一個叫人比較安心的點了。


    她沒有露出異樣,“其實也沒事,誰老盯著人的手心看呀?現在有些年輕姑娘還用一種貼紙,貼上去就像是紋身異樣。你要是覺得一個圖案膩了,可以選擇那種貼紙貼上,換著貼都行,挺好玩的。我這個職業是不能玩這個……現在當了孩子媽了,再玩也不像樣了。不過你玩幾年倒是無所謂。”


    歐陽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起了四爺:“你們公安係統能不能幫著找人呀?”


    四爺挑眉,“就要看你找誰了。”


    “我是孤兒,這沒啥不能叫人知道的。”歐陽就道,“就是人嘛,總想知道自己的來處。要是有途徑的話,幫我找找……”


    林雨桐很驚訝她問這個,但還是道:“那你手裏有什麽東西?紙條?繈褓?或是鎖鏈之類的東西……”


    “繈褓倒是有。”這個是之前才從孤兒院那裏拿來的,還有小時候的照片。繈褓就是二三十年前,最常見的那種繈褓,藍底白碎花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當年的院長也說了,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光溜溜一孩子抱在繈褓裏放在孤兒院門口。


    這可怎麽查?


    但四爺還是一口應下來,“好!我會留意。但凡有這方麵的消息,我就告訴你。”


    可采訪之後把人送走,四爺卻低聲跟桐桐道:“你就沒想過,她或許本來就沒有來曆。”


    什麽意思?


    從石頭縫裏蹦出來一個孩子?


    “石頭縫倒是不至於。”四爺問桐桐,眼神有些嚴肅,“我覺得我們距離揭開這麵紗的日子不遠了。”不遠是多遠?


    “也許這輩子,也許下輩子。”


    林雨桐低頭看看睡的呼呼的孩子,然後便笑,“別管多遠,得陪他安心的過。”我們還有以後,但他的一生隻有這一次。


    四爺點頭,心道,這是心態越來越好了。


    可等晚上,桐桐明顯是翻來複去的睡不著,然後擠到他懷裏,想問什麽,卻沒問出來。


    四爺把被子蓋好,尤其是她的肩膀頭子,“怕了?”


    桐桐搖頭,不是怕!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四爺就笑,“涅,也是需要勇氣的。你是膽怯了!”


    怕變量不可控,失去了彼此嗎?


    “不會!”四爺篤定的很,然後重重的捏了桐桐的手,“你也得堅信這一點,信仰本就是一種力量!”


    混沌惶恐的心被四爺緊緊的攥回來了,“嗯!”


    “所以,心別亂。別管歐陽是誰,有什麽特別的,跟咱們有關係嗎?咱們的日子不該過還得過!將她當做一個還不錯的朋友……你得信,如今能奈何咱們的存在不多了。手段越多,證明越來越拿咱們無可奈何。那麽我們之前做法一定是對的。按照我們的意願,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安穩踏實,就沒有破不了的劫!”


    嗯!沒有我們破不了的劫。


    安穩踏實是一種心境,但隻有心境卻是不行的。而桐桐自來也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那點因為這個從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帶來的惶恐一瞬間退去之後,她倒是昂揚了起來。


    歐陽――她將她放在心上了。歐陽辦事很利索,真就給盧淑琴做了一大波宣傳。林雨桐呢,給人家打電話去,想請對方吃飯表示感謝,對方客氣的拒絕了。


    這倒是叫林雨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去定義這個人。


    行吧,先就這麽著吧。


    卻不知道歐陽每次是強壓下心頭的異樣拒絕的。她這種情況,她不覺得接近別人是好事。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事,讓她跟林雨桐有了不可避免的一種接觸。


    這天,跟平時一樣去單位上班。最近心緒不寧,夜裏也睡不好,早起也懶的做飯。他們單位說起來是大單位,但是現在吧,福利不比早些年了。人家單位上的早飯,八毛隨便吃,要啥有啥。自家這邊,五毛錢能吃飽,但也就是能吃飽。那包子難吃的呀,沒人樂意在單位上吃。因此門口兩家早餐鋪子就比較受歡迎了。她要個荷葉夾,又去要了豆漿,拎著就走。天冷了,不敢在路上吃。


    結果進門的時候,看見靠在大門口一包裹的特別嚴實的人,看不清男女,大衣圍巾裹的嚴嚴實實的。


    她左右看看,如今還不到上班的高峰期。她平時都是早到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鍾,因此這個點單位門口還沒人。


    她看了兩眼,怕人在大門口出事,就叫看門的大叔。


    大叔在門房裏聽新聞呢,早起連窗戶都不開。這會子她一敲窗戶,小窗口就從裏麵打開了,“是歐陽呀?又這麽早?怎麽了?”


    歐陽朝門口指了指,“門口蹲著個人,不知道是才蹲那兒的,還是昨晚就在了?”


    “昨晚就在了。”這大叔就道,“來的時候都晚上八點了,這個點了說要找記者,要曝光啥……你知道的,這種人咱們報社遇到是正常的。十天裏不說天天遇到吧,有七天有這事都不算奇怪……”


    但這種天氣守一天的可不多。


    她就趕緊到門口蹲下,“您好!”她主動打招呼,“您找記者嗎?我就是。”


    這人才抬起臉來,很蒼老的麵容。


    歐陽把手裏的吃的遞過去,“大爺,您跟我先去邊上的店裏坐坐,外麵冷的很。有啥話咱去店裏說。”帶去單位是不現實的。因為很多來找記者曝光的,都帶著很強的個人目的。如果媒體因為一方介入,是另一種有失公允。


    老人僵硬的起身,跟著就往店裏去。


    吃的也吃了,喝的也沒客氣給喝了,老人就說了,“我們青陽市保安縣青山鎮人……”


    歐陽手裏的筆差點掉了,林雨桐不就是青山鎮人,也在青山鎮任職。這還成了避無可避了。


    她盡量心平氣和,“我知道,半個月前,我還去過青山鎮。這兩年那裏開始種植中草藥,做中藥材的加工,發展勢頭不錯……”


    “是!今年都賣錢了。”老人點頭,“我家就我跟孫子兩人,不到兩畝半地,兩季下來也收入了七八千,加上弄野生的,兩人也有一萬二三……”


    這是好事呀!


    “現在好多農村,收入都達不到這個水平。這明顯提升了呀!”


    “是!好事歸好事,我們村是鎮子邊上一小村,五十來戶人,都是當年移民安置的時候遷過去的。咱們在當地其實都是外來戶。”


    “有人欺負你們?沒報警?沒跟鎮上反應嗎?”


    “那倒不是欺負。現在各自掙錢的,誰欺負誰?沒那樣的惡人。”


    所以,大爺您跟我這裏混飯逗悶子嗎?我沒聽出這其中有啥問題呀!


    這大爺才道:“我今年這收成,基本都存起來,平時花銷,我跟我孫子打零工也夠了。攢錢就是為了給我孫子娶媳婦的。我孫子腦瓜子不好,人家給說了個帶孩子的寡婦,我說中。隻要願意過日子就行。對方要一萬的彩禮,我沒打磕巴就應了,可我去取錢,人家不認我手裏的票據……”


    啥票據呀?存錢怎麽是票據呢?


    歐陽就道:“大叔,票據您帶了嗎?給我看看。”


    結果老爺子撩起衣服從裏麵的兜裏摸出布包,然後打開才取出保存的很好的票據。


    可這不是哪個銀行的票據,而是個人收了人家一萬三千四百的收條票據。至於收錢人的署名,筆畫極簡,她竟然都認不出這個字。


    歐陽皺眉,“您把錢給誰了?”


    “給鎮上合作社的金保奎了,他說給俺們入股了。”


    “俺們?你們人很多?”


    “多!可多了!我們村的人家家都給了,都是入股了!他們不急著用錢,所以不取。我急著用,就想著不入股成不成?這點錢,關係我孫子後半輩子哩!我也不知道找誰,看電視上不是說記者曝光了就有人管嗎?姑娘,你幫幫忙,給我曝光曝光……”


    歐陽抓著筆的手不停的抖,一個聲音帶著無端的亢奮,不停的說,給曝光!給曝光!金思業和林雨桐近在咫尺卻沒發現,並不無辜。一個理智的聲音說,任何變革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這樣的事單推到這兩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於是,她一邊叫老人隻東西,一邊給林雨桐編輯短信。因為手抖的厲害,她給的短信隻四個字:金保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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