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要不是翟耀輝想早點名正言順的跟小媳婦扯一塊,故意暴露,杜爺爺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竟有隻大尾巴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朝自家的心肝寶貝下口。


    杜爺爺他們以前有多信任翟耀輝,多不提防翟耀輝,現在,就有多看不得翟耀輝。要知道,以前杜爺爺他們可是把翟耀輝當成年輕一輩的榜樣,一直讚賞有加的。


    不過,杜爺爺再看不得翟耀輝,可是,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看在兩家人親如一家的關係上,對於時不時光明正大登門的翟耀輝,杜爺爺他們又是打不得、罵不得。


    翟耀輝吃定了杜爺爺和杜爹他們嘴硬心軟的毛病,每每頂著杜爺爺的黑臉進門,搬煤買米,樣樣拿得起放的下,赫然想早早的從杜爹手裏接過杜家第三代一家之主的接力棒。


    杜爺爺當然知道翟耀輝打的什麽算盤,臭小子,不吭不響的,竟然贏得了娘子軍們的歡喜。老伴,老嫂子,兒媳婦,沒有一個不向著他說話的


    越是這樣,杜爺爺越不樂意有人把翟耀輝跟自己孫女扯一塊。也幸虧那句話是翟奶奶說的,要是換成翟老爺子,杜爺爺說不定立馬跟翟明山杠起來。


    芽兒聽著老爺子的語氣硬邦邦的,知道老爺子心裏有點不痛快了。用自家老太太的話來講,老爺子就是個順毛驢。芽兒對付吃軟不吃硬的老爺子,很是有一把刷子。


    “爺爺,人家那不叫漢包子,叫漢堡!不過,也跟咱們中國的包子差不多。…”


    芽兒用一頓飯的工夫,給杜爺爺講明白了什麽叫漢堡。熱狗也不是熱狗肉,是麵包夾香腸。甚至在飯吃到一半時,還回自己房間,拿了兩瓶紅酒和葡萄酒出來。就著杜奶奶招牌的紅燒肉,翟奶奶的紅燒排骨,還有王奶奶的清蒸魚,一家人就這麽不中不洋、不倫不類的品嚐起來。


    屋子裏在座的老老少少,除了杜爺爺和杜爹他們是完全的一無所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對外國的人文習俗有一定的了解。這會咂麽咂麽嘴,想品出來洋酒到底比芽兒自己釀的野葡萄酒好在哪裏。


    至於杜爺爺,這會還在琢磨,剛從芽兒那裏聽來的外國人匪夷所思的吃法。


    然後,屋子裏的眾人,就清楚的聽見杜爺爺一個人在嘀咕,“不是說,外國人都很有錢嗎?咋還都不舍得多費點火,把肉煎熟了?就是那青菜葉子,放在開水裏一燙,用鹽一醃,再滴上兩滴芝麻油,不比啃生葉子好吃?”


    杜爺爺嗓門向來大的很,雖然是一個人小聲嘀咕,可是,屋子裏的人都聽得真真的。


    翟明山雖然隱約知道不是那麽回事,可是,也忍不住點頭,表示讚同杜爺爺的說法。


    而杜奶奶和杜媽婆媳兩個,聽到杜爺爺小聲嘀咕,給芽兒往碗裏夾菜的動作卻都快了不少。怪不得芽兒瘦了呢,出去十幾二十多天,天天吃半生不熟的肉片子,啃生菜葉子,遭老罪了。


    杜爺爺這會找到同盟軍,也不一人小聲嘀咕了,跟翟明山你一言我一語,語氣慷慨激揚。


    “還是那什麽愛不愛的m國老頭送給芽兒的好酒呢,我覺得還沒北京二鍋頭喝著來勁呢?”杜爺爺點評完吃的,開始點評喝的了。不過,雖是如此,喝的速度一點都慢下來。


    “就是!就這珍藏葡萄酒,我覺得也沒芽兒自己搗鼓的野葡萄酒甘甜醇厚!”要不說翟爺爺和杜爺爺能夠一見如故呢,倆老頭腦子裏的回路其實真的很像。


    翟學文夫妻和張澤遠,神情不變,依舊不緊不慢的吃菜。不過,眼尖的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平時很注意形象的幾個人,這會,肩膀抖動的遠遠超出正常頻率。


    至於杜皓宇他們,肉疼的看著老爺子們一口一杯,跟灌涼水似的,往肚子裏灌被他們批評的體無完膚的洋酒。他們才剛嚐出來一點味,剩下的就被老爺子們搶走了。


    李清源不緊不慢的品著小酒,懶得理兩個莽夫。想品酒,還得找老沈那樣的雅人。


    芽兒看看一個挽起了袖子,一個敞開了領子,你胳膊搭著我肩頭,我勾著你肩膀,自得其樂的兩個老頭,心裏也美的不行。像這樣彩衣娛親的高難度工種,非自己不能勝任也。


    這一頓飯吃的,吃的第一次登門的趙清瞠目結舌。三位性格迥異的老爺子,在小姑娘麵前,就跟川劇變臉似的。


    不過,趙清心裏也忍不住羨慕張澤遠的好運氣。雖然也跟自己一樣,前半生坎坷多劫。可是他命遇貴人,遇到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一家。


    李清源卻是又一次在心裏感慨知音難覓,整天跟兩個牛脾氣的莽夫呆一塊,李清源覺得自己正過得很順心的小日子,歎息聲突然多了起來。


    其他人,一邊肉疼他們還沒嚐出來什麽味的洋酒被兩個不識貨的老頑童霸占,一邊聽倆老頭鄭重其事的討論,“也不知道外國人是咋想的?有福不會享!有肉也不會吃!”“外國人真乖,也不起個好名字,非叫啥熱狗?又不是狗不理包子!”…


    就著自家老爺子啼笑皆非的質疑聲,芽兒也被杜奶奶和杜媽她們填的小肚子溜圓。


    總之,這頓飯,雖然由於倆老頑童而轉向了詭異的方向,但是,卻比預期的還要熱鬧。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吃到最後,當然都變成了涼菜,也幸虧現在正是秋老虎的時候。


    吃過晚飯,除了芽兒年齡最小的翟耀霆,見老爺子們心情不錯,磨磨蹭蹭的過來,期期艾艾的問道,“芽兒妹妹,你,你有沒有給我們帶什麽禮物回來啊?”自從知道自家二哥老牛吃嫩草的打算以後,翟耀霆在芽兒跟前,哥哥的氣勢明顯不足。


    翟耀霆聲音雖然有意壓得很低,但奈何老爺子們個個都耳聰目明,也一個個兩眼放光的看著寶貝孫女。返老還童的老爺子們,他們現在就喜歡這種小驚喜。


    至於杜皓宇他們,其實剛才就是他們慫恿著翟耀霆過來問的。要知道,他們現在可都是走上工作崗位的成人了,當然也不能再做跟妹妹要禮物這樣丟人的事。不過呢,想到那些大箱子時,對新事物最容易好奇的年輕人們坐不住了。


    芽兒看看眼巴巴的老爺子,再看看神色裏難掩期待的老太太,還有躍躍欲試的哥哥們,也不賣關子,“所有人都有!不過,要先稍等兩分鍾!誰都不準偷看!李爺爺,您負責監督!”


    女人都是天生的購物狂。自己那些天的收獲,可不僅僅是那九個大箱子,最重的最占地方的早就被自己跟小鬆鼠儲冬一樣,放到空間裏不少。正好趁這會,倒騰出來。


    杜爺爺和翟爺爺雖不太樂意,孫女竟然選擇李老頭負責監督。不過,換個人他們更不服。


    芽兒從廂房那邊喊好,一行人立馬移步過去。


    翟耀輝冷著臉,跟著老老少少一堆臭男人進了小媳婦的閨房。雖然明明知道,這些臭男人,除了小媳婦的長輩,就是小媳婦的哥哥,可是,翟耀輝還是酸的不行。


    這些老老少少的臭男人,可沒有人有心思注意翟耀輝的黑臉。看著堆了小半個屋子的禮物,雖然有那麽片刻懷疑,那些箱子是怎麽裝得下的。可是,更多的注意力卻都集中到那些才是屬於自己的禮物上去了。


    “奶奶們,這是我和大姑給您們選的禮物!”芽兒拿著禮物,一件件開始分。


    老太太們的,一人一件駝色呢料大衣。一人一個小手提包,翟奶奶的大氣,王奶奶的婉約,自家老太太的精巧,符合老太太們的身份和氣質。


    仨老爺子的,同樣一人一件黑色呢料大衣,外加仨老頭一人一台能隨身攜帶的小型收音機,還有一台專門送給老爺子們的照相機。比起仨老太太來,仨老頭最愛到處轉。


    不過,等仨老爺子也不嫌棄天熱,迫不及待穿上時,芽兒差點笑了場。李爺爺穿上做工精良的大衣還好,赫然一位儒雅從容的老紳士。可是等另外倆老爺子也穿上,活脫脫倆老土匪下山。偏倆老爺子還不自知,抖抖衣領,還特意擺出自己最威嚴的一麵。


    仨老爺子臭美了半天,等熱的受不了了,才把大衣脫下來,頭碰頭研究起相機來。要知道,他們不是買不起一個相機也不是買不到,可是,這東西太時髦,老爺子們不好意思買。小棉襖就是小棉襖,送禮物都能送到他們心坎上。


    杜皓宇他們眼熱的看著老爺子們擺弄相機,眼睛不停的往那堆禮物上瞅,心裏還忍不住猜,哪些才是他們的?


    芽兒可不管哥哥們怎麽心急,這還沒輪到他們呢。至於站在哥哥們後麵那個,臉又黑又臭的老男人,芽兒也給忽視了。


    “翟媽媽,娘親大人,這是送給你們的!趁現在天氣還熱,還能再穿幾天!”芽兒擠眉弄眼的把禮物塞到倆媽的手裏。一人一隻精致的女表,一人一件剪裁合體的風衣,一人一套漂亮的讓杜爹和翟伯伯都不好意思挪開眼的連衣裙。


    翟學文還好一些,杜爹甚至忍不住想勸媳婦,把裙子交給自己保管。小閨女到底是哪幫的,這麽漂亮的裙子,被漂亮的媳婦穿出去,自己還不得媳婦走到哪,自己跟到哪。


    芽兒看著緊張兮兮的老爹,心裏忍不住樂,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幹媽,這是給您的!”芽兒遞給趙清一隻精致腕表,一個淺棕色真皮挎包,“等您和幹爹結婚的時候,我也送您一件把幹爹迷得找不到北的漂亮衣服!”


    趙清被芽兒打趣的滿臉通紅,可是,看著遞到跟前的禮物,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雖然沒用過這麽貴重的東西,但趙清也識貨。別看禮物不大,自己幾個月的工資不一定能買一件。


    張澤遠見趙清左右為難,笑著勸道,“你就放心收下吧!芽兒就是個小富婆!你沒看都等著她的禮物呢?”


    不說時不時收到禮物的杜叔他們,就是自己,這兩年的衣服,幹閨女也沒少張羅。


    趙清見大家從家裏最小的姑娘這裏,收禮物收的確實理直氣壯,這才大方的收下來。


    其實,杜家現在還真有一個不足外人道也的現象。芽兒給長輩零花錢和家用,還張羅老爺子老太太們的衣食住行,老爺子老太太們知道孫女的能耐,接受的心安理得。而老爺子老太太們,明知道孫女不缺錢花,還是每個禮拜都塞給芽兒零用錢,而芽兒也收的毫不手軟。


    杜爹雖然才來京城沒多長時間,可是,對家裏這不足外人道也的現象,也習慣的很。他可不像自己那老嶽父一樣,堅持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更何況,閨女現在還沒嫁人呢!


    千呼萬喚中,杜爹,張澤遠,和杜皓宇哥幾個的禮物終於到手了。


    翟耀輝臉越來越黑,認定了一個還不解風情的媳婦,真是甜蜜又苦惱。自己是媳婦的男人,是要跟媳婦生活一輩子的人,排在杜叔後麵也就算了,難道不該在杜皓宇他們前麵嗎?


    尤其是,看到杜皓宇兄弟幾個有意無意的顯擺手腕上的手表,還有手裏的真皮錢包,抖擻身上筆挺的西服,翟耀輝臉黑的可以直接唱鍘美案了。


    翟耀輝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杜皓宇他們都是小媳婦的哥哥,自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可是,為什麽馮凱這小子身上的西服,手腕的手表,還有手裏的皮夾子這麽礙眼?


    馮凱沒想到小芽兒這麽給力,自己的禮物竟然跟皓宇他們的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西服都合適的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當然了,馮凱不會臭美的去懷疑小芽兒移情別戀看上自己了,看是,看到鐵哥們那張黑臉,馮凱心裏那叫一個樂嗬。


    臉上掛著無比燦爛的笑容,馮凱故意大聲跟杜皓宇他們討論,“手表和皮夾子,代表了一個男人的臉麵。皓宇,咱家芽兒真貼心,這禮物太他媽的中老子的意了。”


    在翟耀輝把人扔出去之前,馮凱見好就收。可是,臉上的得意,差點刺痛翟耀輝的眼。


    翟耀輝隻能暫時安慰自己,還有耀霆和張弛跟自己作伴呢。


    不過,“張弛哥,耀霆哥,這是你們的!”沒等芽兒說完,翟耀霆已經把禮物搶過去了。


    翟耀霆覺得小芽兒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這兩樣禮物太合自己的心意了。walkman和耐克運動鞋,正是這個年代追趕時髦的年輕人最想要卻往往弄不到到。


    芽兒見禮物選的合倆人的心意,自己心裏也高興,還不忘補充一句,“袁浩哥說,等下次弄到你們喜歡的球星的簽名照再給你們郵寄過來!”


    張弛的性格更像父親張澤遠,向來是穩重內斂的。


    而翟耀霆作為家裏的老小,性格要跳脫的很,聽到這一句,簡直都要樂瘋了,“芽兒妹妹,你太好了!”


    伸到半路,想抱著芽兒轉一圈的胳膊,被翟耀輝半路截住了。


    翟耀霆訕訕的放下胳膊,可是,看到自己二哥的黑臉,又有點幸災樂禍。


    至於杜爺爺他們,分享完各自收到禮物的心得後,也注意到隻有翟耀輝那小子是兩手空空。這一發現,對杜爺爺來講,比剛才收到禮物,還讓他高興。


    翟耀輝臉越黑,杜爺爺越高興。臭小子,你這就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


    杜爺爺他們臉上的興奮和得意,跟翟耀輝的黑臉形成明顯的對比。


    連向來愛看孫子笑話的翟明山都難得於心不忍了一回。


    夾在心情迥異的兩幫人中間,芽兒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那老男人的黑臉。心下一聲壞了,把老男人給忘了。


    老男人吃在部隊,住在部隊,穿的還是部隊的,芽兒真沒想過能給他準備什麽東西。不過,芽兒也知道男人有時候真的很小心眼。


    芽兒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來兩件襯衣,還是自己當時覺得合算,一時頭腦發熱買下來的,“翟哥哥,喏,這是送給你的!”說這話的時候,芽兒都有點底氣不足。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多謝親們的關心,似乎給俺無窮的力量!多謝,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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