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間,許多邀約接踵而來。


    木棉接電話接到手軟,抬起頭,問坐在對麵的男人,“我是不是要紅了?”


    連清和從電腦前抬起頭,口吻頗有些無奈:“你已經紅了。”


    “有嗎?”木棉狐疑到不確認,“雖然,找我合影和簽名的人比較多,工作也多了那麽一點點,但我真的不認為自己紅,我又不是明星。”


    連清和揚起淺笑,闔上筆記本,說:“你是我一個人的明星。”


    木棉抿著嘴笑,走過去,蹲下來按摩他的雙腿,眸垂著,喃喃的說:“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會說話啊?”


    他微笑,抬手撫上她的發,“那是因為,以前你的眼神不在我身上。”


    木棉抬頭瞪他一眼,“幹嘛,翻舊帳啊?”


    “不敢。”


    “連先生還有不敢的事?”


    “當然有。”


    木棉來了興致,忙問:“是什麽?”


    連清和佯裝沉思,最後漫不經心的看她一眼,“怕離開你。”


    雙手突然停下,她的眉也跟著蹙起,咬著唇,騰地站起身,瞪著他說:“明知道我不喜歡,幹嘛還要開這種玩笑?”


    深深望著她,他伸手想要拉住她,她卻狠心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連先生,你成功惹到我了,今天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她要走,腰間忽然一緊,硬是被人扯回去,直接跌進他懷裏。


    “木棉,有些事我們該麵對了。”他在她背後,輕聲說。


    木棉抿緊唇,想要掰開他的手,“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歎息一聲,將她身子轉過來麵朝自己,望著她,眼眸黑漆漆的,像兩道深海漩渦,“你都知道了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木棉卻懂了。


    她馬上調開視線,側顏姣美,眼角餘韻卻盡顯哀傷。


    “不知道。”她強硬的說。


    連清和盯著她,凝視許久,唇角彎了,將她圈在懷裏,淡淡的說:“那就不知道好了。”


    哄她的口吻,讓木棉難受到無法呼吸,她昂起頭,硬是將眼中酸澀逼回去。


    #


    某個深夜,電話鈴聲驟響。


    連清和睜開眼睛,想要接電話,木棉立即起身,“我來吧。”


    她接起電話,電話那端是高娃的聲音,“木棉,是我。”


    不等木棉驚喜出聲,高娃便說:“我想和你單獨談一會。”


    意識到什麽,木棉側頭看一眼睡在旁邊的人,吃過藥的連清和,睡意很濃。她小聲道:“等我一會。”


    披著衣服下了床,悄然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她問:“是不是關於清和……”


    再次返回,木棉的腳步變得愈發沉重。


    站在床頭,望著床上的男人,卻沒了眼淚。


    高娃的話,夢魘一樣回蕩在耳畔——


    “……那是一劑毒性極強的中藥,短期內的治愈效果很顯著的,但是會產生依賴性,一般是用在絕症病人身上的……清和堅持使用,我攔不住,他說,他寧願用短暫的時光堂堂正正的陪著你,也不要像個將死之人拖累你一輩子……木棉,對不起。”


    木棉爬上床,睡在他身邊,纏上他的腰,額頭抵上他的背,感受他此刻的溫暖,他的真實。


    自那天起,關於時間,她有了更深的定義。


    #


    將其其格和遊葉舟送到機楊,木棉對她千叮萬囑,“有什麽問題盡管去找連爸爸連媽媽。”


    “嗯!我知道啦!”


    其其格挽著木棉的胳膊,依依不舍,“木棉姐,你也要好好的啊!要照顧好自己和連哥,不要讓我cao心啦!”


    木棉失笑,戳了下她的額頭:“人小鬼大。”


    木棉看向遊葉舟,“其其格要是受了委曲,我可是會找你算帳的哦!”


    遊葉舟笑著說:“她不欺負我,我就燒高香了。”


    其其格朝他亮了亮小拳頭,“所以,你要小心嘍~”


    “好好好,你是咱們家的姑nainai!”遊葉舟說:“我去換機牌。”


    他將錢包順手交給其其格,轉身離開了。


    其其格手一滑,錢包又掉到了地上,木棉蹲下來替她撿起來,“你啊,做事還是這麽毛毛躁躁的……”


    倏地,她僵住——


    遊葉舟回來,晃晃手機登機牌,“木棉姐,我們該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木棉失神的看著他,他一連叫了幾聲才回神,“啊……對,該進去了……”


    遊葉舟和其其格走到安檢口朝她揮揮手,“木棉姐,再見。”


    木棉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眼中有絲晶瑩在晃動,“你……”


    想說什麽,聲音盡是哽咽。


    “嗬嗬,木棉姐,你放心啦,我保證會對其其格好的!我發誓!”


    木棉垂下眼眸,一直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的……”


    他在她眼裏,是個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和善良的孩子,所以,一定會的。


    其其格膩在她身上,“木棉姐,我好舍不得你哦……”


    木棉低著頭,撫著她的小臉,努力保持聲音平穩,“你……你也要好好對葉舟,算是……我拜托你了。”


    其其格佯裝吃味,“木棉姐,你好偏心啊!你現在喜歡他都超過人家啦!”


    木棉強撐笑臉,“怎麽會?我還是最喜歡其其格。”


    遊葉舟不好意思的笑兩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木棉姐和我姐姐一樣親切。”


    木棉一震,抬眸看他。


    其其格朝他扮了個鬼臉,“就會拍馬屁。”


    遊葉舟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真覺得她像我姐!”


    木棉忍著要哭的衝動,抓著兩人的手,緊緊的,“能走到一起,就別再輕易分開了。”


    他點頭:“嗯!我會的!”


    其其格一臉不舍:“木棉姐……”


    揮手送別兩人,看著他們走進安檢,木棉久久都還沒有回過神。直到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問:“請問,是商木棉小姐嗎?”


    她茫然回頭,對方欣喜道:“能和您拍張合照嗎?”


    隨即,便是“哢嚓”一聲——


    閃光燈開啟的那一瞬,遊葉舟錢包裏的那張照片,仿佛又出現在木棉眼前……


    那是張全家福,照片裏是他和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哪怕過去將近二十年,木棉早已認不出當年的弟妹,可還是記得媽***樣子——又或者,她並不是她的媽媽。


    總之,看到那張照片的刹那,她難過得想哭。


    她等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的親人,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眼前,還是在即將分手時才發現!那種震撼,可想而知。


    她沒有告訴遊葉舟自己是誰,在那短短的十幾秒鍾裏,她甚至做了決定,從此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可是,如果不是段老告訴自己生母的情況,她說什麽也要親自去問一問,就那麽討厭她那麽恨她嗎?能將弟弟妹妹帶走,唯獨留下小小年紀的她,獨自麵對那一切!


    現在,終於明白真相,所以,她不再怨了。


    回去的路上,她改變路線,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去了連清和的公司。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要和他說,這成了她唯一的宣泄。


    來到公司,小秦說:“連總在會客。”


    “那我在這裏等。”


    木棉坐在門外的休息區,現在想見的人,隻有他。


    不大一會,門推開,有人走出來。


    木棉抬頭,忽然愣住,“您……您怎麽在這兒?”


    段寶璋看看她,嚴肅的臉龐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回家一塊吃晚飯吧,也該見見家裏人了。”


    木棉對他還有點尷尬,搖搖頭:“我約了清和。”


    “這樣啊。”段寶璋也不強迫,隻是說:“今天的確也是匆忙,那就改天好了。”沒多作停留,他便和助手一起離開了。


    木棉忙問小秦,“段老先生怎麽會來這兒?難道,他和你們有合作?”


    小秦回道:“沒有,他是見連總的。”


    “清和?”


    木棉推門進了辦公室,瞳孔驟然緊縮,跑過去就將摔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清和!清和!”


    聽到聲音,小秦隨後也跑進來,“連總!”


    木棉的心都要撕裂開來一樣,大聲說:“準備車,快送他去醫院!”


    醫院。


    坐在急診室外,木棉臉色蒼白的坐在休息椅上,靜靜的等著。


    長長的走廊,四麵的白,隻有她獨自一人。


    門推開,醫生走出來,她抬起頭,鎮定的起身走過去,深呼吸,問:“醫生,他怎麽樣?”


    #


    走進病房,他又躺在熟悉的那片素白的顏色中,安靜得就像睡著了。


    木棉悄悄走過去,跪坐在床前,趴在他臉頰旁,攥著他的手。


    “清和,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哦。”她的聲音很輕,生怕會驚醒他。


    她的手,倏爾反被人握住,攥在手心裏,緊得不想再鬆開。


    木棉抬起頭,對上連清和溫和的視線。


    “嚇到沒?”他問。


    她微笑,搖頭,“醫生說你低血糖,所以才會暈倒。”


    他望著她,眼神靜得出奇,“木棉,我們生個孩子吧。”


    木棉一滯,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清和仍舊望住她,目光專注得仿佛她是這天地間的唯一,“你一個人太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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