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君哭了很久,才終於止住了眼淚,把他胸前一塊衣服都哭濕透了。


    她不好意思地抹抹眼睛,“對不起……”


    “沒關係了,又不是第一次。”滕東宇摸了摸她的頭,微微彎了唇角。


    這樣的小宇哥,好溫柔,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了。


    喬君本來還覺得,看著這樣突然溫柔的滕東宇,有些感覺怪怪的,因為他平時都是冷冷的,酷酷的。


    可是他一個熟悉的摸頭殺,一句熟悉的‘沒關係’,她立刻覺得,這就是她的小宇哥本尊了!


    絕對不會錯了!


    她心裏有好多好多問題要問他!


    “小宇哥,為什麽你會認不出我爸爸媽媽?還有,為什麽你會去y國?為什麽連名字都改了?為什麽……為什麽……”


    她一口氣問出了六七八九個問題,滕東宇耳邊隻回響著‘為什麽為什麽’,簡直不知道應該從哪一個回答起才對。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此激動的喬君,像個毛毛躁躁的十幾歲小女孩,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成熟穩重模樣。


    然而這樣的她,卻讓他覺得無比的親近,無比的溫暖。


    讓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些年尋尋覓覓的想要找回記憶,找回自己的身世,並不是沒有必要的。


    “你此刻所有的問題,都隻是因為一個原因:我失憶了。”滕東宇無聲地籲出一口氣來,“這是我的秘密,除了宮幟,我的心理醫生兼同學樂正清,再沒有人知道。”


    喬君目瞪口呆,“失憶?怎麽會這樣……”


    “嗯。所以我認不出你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去的y國。我隻知道我一覺醒來,就在y國的愛心孤兒院。此前發生了什麽,我是誰,來自哪裏,我全都不記得了。就連名字,也是孤兒院媽媽根據我衣領後麵繡的中文推斷出來的。”


    “那件衣服我應該穿了很久很久了,所以字跡都被汗水腐蝕了,隻能依稀認出開頭一個滕字,和最後一個宇字。院長媽媽說我長了一雙好看的東方人的眼睛,所以給我取了一個‘東’字,這就是我現在名字的由來。”


    “原來是這樣……”喬君怔怔地喃喃出聲,心中的很多疑問,一下都迎刃而解,“真是造化弄人……”


    她長長地歎息著,“難怪我們怎麽也找不到你,你也找不到我們。你……連滕叔叔與何阿姨都不記得了,更不會記得我們了。”


    可是,“好好的,怎麽會失憶呢?”


    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刺激嗎?


    喬君突然不敢往下想,因為害怕在他身上,真的發生過什麽可怕的事情。


    此時,醫生過來查房,看見他已經醒了,就給他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身體沒什麽問題了,隨時都可以出院。”


    “好,那就現在出院。”滕東宇立刻起身下床。


    喬君卻不放心地詢問醫生,“他現在就可以出院?要不要再觀察一個晚上比較保險?”


    “他這麽年輕,又沒有什麽病症和傷口,不需要觀察了。”醫生利落地擺擺手,“一時受了刺激而已。年輕人不會有後遺症的。”


    喬君這才放下心來了,“謝謝醫生。”


    等她送醫生出門,再回頭,滕東宇已經換好了衣服,拉著她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你才剛剛醒來,不要這麽著急,不要太激動了。”喬君忍不住提醒他道。


    滕東宇停頓了一下,搖頭,“不,我一分鍾都不想再等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我的父母。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喬叔叔,問清楚當年的事情。”


    “……嗯。”喬君便不再說話了。


    她理解他此刻急切的心情。


    找了這麽久,才終於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父母是誰。換著她,也一分鍾都等不了。


    辦完出院手續,喬君和滕東宇打車直奔城郊的墓園。


    此時已經是下午4點了,一天之中最悶熱的兩個小時已經過去。可空氣,依舊沉悶的讓人透不過氣。


    短短的一段小徑,還有微風不時透過樹叢,送來些許清涼。可滕東宇的額頭上,早已經布滿顆顆汗珠。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或許,都有吧。


    “這裏就是滕叔叔與何阿姨的合葬墓。”喬君將滕東宇帶到滕氏夫婦的墓前,立刻就感受到他的身體,開始發抖。


    先是輕微的抖動,隨即,變成劇烈地顫抖。


    最後,他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上,一手緊緊摳著冰冷的墓碑,另一隻手,五指張開,抽搐著的、一點一點地、撫摸著父母冰冷的照片,用力地磕下了頭。


    “爸爸,媽媽,小宇終於回來,看你們了。”


    短短一句話,簡單十四個字,卻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喬君死死地咬著下唇,默默地退後,再退後,一直退到聽不見他壓抑哽噎的聲音時,才用力捂著臉,嗚咽地哭出了聲。


    比多年尋親卻遍尋不著更慘的,是什麽?


    是你千辛萬苦尋到了,才發現雙親已逝。


    而你,卻不記得是為什麽。


    這便是這一刻的滕東宇,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終於記起了摯愛的雙親,記起了疼愛他的宋叔叔一家,但他依舊想不起來,那段將滕家徹底埋葬進地獄的,是什麽事情?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如何離開了父母,如何就流落到了他鄉異國。


    無數的痛苦,悔恨,乃至仇恨,這些情緒無處安放。


    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僅僅是在父母的墓碑前,撕心裂肺的慟哭。


    不知道多久以後,太陽緩緩西行,天色都漸漸昏暗起來,滕東宇和喬君才終於離開了墓園。


    去往機場的途中,兩人一路無言。


    唯有雙手緊緊相握,給予和汲取彼此的力氣與溫暖。


    所以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喬諾竟然是與他們同乘一班航班回s市的,更尾隨著他們一路前往了喬家。


    “滕東宇去喬家做什麽?認親嗎?”喬諾隻要一想到,路芳曾經多次提及,喬君和滕小宇是訂過娃娃親的,她就坐立不安,難受極了。


    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滕東宇對喬君的興趣真的很大。


    本來這兩人毫無交集的情況下,他都對喬君不舍拋棄;現在回憶起了兩家人的深交,回憶起了和喬君的娃娃親,隻怕會更……


    不不不,她不應該自己去亂腦補那些還沒發生的。


    什麽娃娃親,這個年代還有人會當回事嗎?


    不適合,沒感情,什麽定親都白搭。


    她不要自亂陣腳。


    但她也不能再慢吞吞的了,她要快刀斬亂麻,快點和滕東宇生米煮成熟飯才行!


    最好,還要弄的全城皆知。


    隻有這樣,喬君才會退出。


    因為她知道,喬君和曾經的她一樣,是有潔癖的人,別人碰過的男人就算再喜愛也不會要了。


    而現在的她,嗬……


    那些高傲,就暫且拋下吧。


    隻要得到滕東宇,隻要贏過喬君,她曾經失去的,遲早都會補回來的。


    給了司機五百塊錢,喬諾把司機趕下了車,自己一個人獨自在車內守候著,雙眼緊緊地盯著喬家的大門--沒有看見滕東宇出來,她不甘心走。


    喬家。


    喬遠恒和路芳夫婦自從傍晚接到喬君上飛機了的電話後,就一直在客廳裏等候著兩人的到來。雖然他們明知道,兩人要到晚上9點後才會到家,但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地,朝外望去。


    一點什麽動靜,都要下意識問一句:“是他們回來了嗎?”


    傭人便回複,“還沒有呢,老爺。”


    於是周而複始。


    等到9點15分,喬君和滕東宇終於踏入客廳的時候,喬遠恒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的,幾大步就衝到了滕東宇的麵前。


    “小宇!叔叔真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喬遠恒用力地擁抱了滕東宇,淚灑當場。


    滕東宇也用力地回抱了他,“宋叔叔,是我。對不起,讓你們找了這麽久。”


    眼眶,明顯地泛紅。


    路芳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淚,“我們可算是找到你了,小宇。百年之後,我們去了下麵見你爸爸媽媽,也總算能有個交代。否則,我們真是沒臉見他們。”


    “這又不是你們的錯。”滕東宇的眼角也泛著濕意,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那樣清晰,“現在我已經回來了,你們以後不要再這樣一直自責了。”


    喬遠恒夫婦情緒激動地拉著滕東宇的雙手,仔細的看了又看,感慨了又感慨,好一會兒後,大家的情緒才都平靜了下來。


    在沙發上安坐下來,傭人送上了擦麵的熱毛巾,又送上了茶水和夜宵。


    可滕東宇,哪裏有心思吃東西?


    確切的說,他和喬君從一早上到現在,除了在飛機上吃了一點機餐,幾乎都沒有吃過東西,因為真的是沒有胃口。


    “宋叔叔,胡阿姨,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當初我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還連累的你們都要倉促逃離a市,甚至要改名換姓?”


    滕東宇急切地看著喬遠恒和路芳,希望他們將真相告訴自己。


    喬遠恒和路芳頓時一怔,“你不記得了?”


    “是的,因為我失憶了,到現在回憶起來的也不多。”滕東宇重重點頭,“所以,希望你們能告訴我事情的詳細經過。我要知道,害死我爸爸媽媽的凶手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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