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友龍是個老實人,見邊小俠這樣說,便好意道:“實不瞞閣下說,我也不曾去過,隻是聽同窗好友說過,他們去時,吃喝用度,打點花費,共計花費了三百兩銀子左右。”


    邊小俠吃驚道:“要這麽多錢嗎?看來我傾家蕩產積得這些少銀子,還不夠走到臨安的路費。”


    謝友龍道:“足下如果隻帶了五十兩銀子的話,確實是不夠。”


    邊小俠歎了口氣,道:“那也隻得厚著這張臉皮,去餘幹縣表姑家再借個幾十兩,勉強去臨安,去博他一回。”


    謝友龍也神情憂鬱,替邊小俠操心道:“足下先去借個幾十兩,既然同是寒苦讀書人,十年寒窗,黃卷青燈,很不容易。到時我們也勉強湊點生活費給足下,不致沿途腹空。”


    邊小俠道:“多蒙老師好意。如今江湖險惡,盜賊橫行。老師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人同行?還是有人護送?”


    謝友龍指了指旁邊的杜沉非與牛犢先道:“不勞足下費心,我有這兩個朋友陪我來的。”


    邊小俠看了看牛犢先,吃了一驚,道:“老師有如此雄壯威猛的人護送,真如楚霸王複生,張飛轉世,尉遲恭投胎,想來也無人敢惹?一路安心落意,高枕無憂。”


    謝友龍看了看杜沉非,笑道:“我這兩個朋友,能征敢戰、多能多藝,不瞞足下說,確實有擒龍伏虎之能,個把小賊,的確不必過慮。”


    邊小俠道:“老師腰纏雄厚,又有大勢雄兵一路護送。在下十分羨慕。”


    謝友龍道:“足下如不嫌棄,可與我們作伴同行,前往臨安,不至於‘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邊小俠道:“深感老師好意。既然老師這樣說。在下身邊有五十來兩銀子,想寄藏於老師箱內,萬無一失。卻不知道老師肯不肯應允?”


    謝友龍大笑道:“些些小事,有何不可?”


    邊小俠自身邊取出那五十兩銀子來,遞與謝友龍,謝友龍打開箱籠,將邊小俠那五十兩銀子也包在裏麵。


    二人談天說地,十分愜意。


    杜沉非與牛犢先見了,也由他們說笑談論。


    一路順利,行到傍晚。


    隻是那邊小俠捂著肚子,大叫肚子痛。


    謝友龍道:“想是春寒料峭,凍殺年少,這感冒高發的時節,足下再稍微忍耐,到了隆興府,買一貼藥吃了便好。”


    邊小俠皺著眉頭,似乎痛得彎腰駝背,道:“也隻能這樣了。”


    船隻晚上到達隆興府停歇,這隆興府水陸交通發達,形勢險要,瀕臨中國第一大淡水湖鄱陽湖西南岸,自古就有“粵戶閩庭,吳頭楚尾”、“襟三江而帶五湖”之稱。有滕王閣、繩金塔等古跡。


    四人上得岸來,牛犢先背了包裹箱籠,也不費力。


    邊小俠肚子疼痛,又患了瀉病,一麵走一麵叫喚。


    謝友龍、杜沉非等無奈,隻得就在江畔找了個破舊的小客棧,這裏住的都是來往勞動力,風寒辛苦的人。


    杜沉非、謝友龍等四人也租了間大房,住了下來。


    邊小俠往茅廁也去了五六趟。


    謝友龍這人是個熱心腸,隻以為邊小俠真是感冒腹瀉,還去藥店給他買了一貼爆炒過的車前子粉末,找這客棧主人要了一碗小米湯,給邊小俠服了這貼藥。


    杜沉非卻覺得十分奇怪,猛然醒悟,心道:“這人看起來非常奇怪。從一開始與謝先生搭訕,裝作是同鄉,又假扮秀才作一副知書達禮的模樣,說同是往臨安去趕考的,再千方百計來探聽我們資財多少,又將他的五十兩銀子寄收在我們的箱子裏,到現在又裝肚子疼痛拉稀,不斷開門關門跑進跑出,莫非在打我們那三百兩銀子的主意?”


    杜沉非一有這個念頭,立刻就心知肚明,等邊小俠再次出去時,急從那小客棧牆角揀來十來塊碎磚破瓦,將箱子中包著那三百五十兩銀子的小包提出,將包中銀兩盡數倒出,用一件舊衣包了,藏在自己鋪蓋下,又把那十來塊碎磚頭裝在包內,丟在箱子裏麵,將箱子上的鎖也取下來,擺在箱頂。


    謝友龍和牛犢先見了,十分吃驚。


    牛犢先道:“大哥,自己家的銀子,幹什麽玩意不好好放在箱子裏,卻藏在被窩裏去?明天走時,睡眼朦朧,腦子糊塗,一時忘記搜尋出來,怎麽搞?”


    謝友龍也疑惑地問道:“小金魚,你這是什麽意思?”


    杜沉非伸兩個指頭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道:“先生,牛犢,今晚都不要提這事,明天一早,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謝友龍還準備再問,隻見邊小俠“哼哼嘰嘰”捂著肚子,愁眉苦臉走進來。


    謝友龍關心地問道:“足下的肚子,還沒有好一點嗎?”


    邊小俠道:“不瞞老師說,現在痛倒是不痛了,隻是腹瀉,今天晚上少不得多上幾遍茅坑。”


    謝友龍道:“據這樣看來,看來醫學書籍《蘇沈良方》也是不太靠譜的。”


    杜沉非問道:“先生,那書怎麽就不靠譜了?”


    謝友龍道:“《蘇沈良方》記載有歐陽修服車前子止瀉的典故。說是:‘公嚐得暴下,國醫不能愈。夫人雲:市人有此藥,三文一帖,甚效。公曰:吾輩髒腑與市人不同,不可服。夫人使以國醫藥雜進之,一服而愈。公召賣者厚遺之,求其方,久之乃肯傳,但用車前子一味為末,米飲下二錢匕,雲此藥利水道而不動氣,水道清則清濁分,穀髒自止矣。’”


    杜沉非道:“這書上,是說的歐陽修吃了這種藥粉,肚瀉就好了嗎?”


    謝友龍道:“正是!這藥又是城中郎中給的藥,如今拿來實際驗證,也沒見治好這位邊兄的腹瀉。這就是不靠譜了。”


    杜沉非道:“也有可能是這一次不靠譜,也不能就這樣說《蘇沈良方》這書不靠譜。”又看了看倒在床鋪上的邊小俠,道:“也說不定這位老邊大哥還有別的疑難病症,才導致的腹瀉。”


    邊小俠聽了,立刻道:“杜兄所言極是,改日如有機會,須去郎中那裏做個全身體檢。”


    杜沉非冷“哼”一聲,道:“邊大哥正該去找個妙手回春的郎中,斷了這腹瀉的病根才好。”


    牛犢先卻倒在床上“呼呼”地睡著了。


    謝友龍道:“邊兄今晚好好睡一個晚上,說不定明早就好了。”


    邊小俠道:“隻是今晚少不得出門去,隻是多多打擾各位安睡。”


    謝友龍道:“不妨!不妨!邊兄穩便。”


    杜沉非道:“既然邊大哥今晚得常常出去上茅坑。依我看,門也不需要上栓,這樣還沒有聲響,不影響我等三人睡覺。”


    邊小俠聽了,正中下懷,心中大喜。


    謝友龍卻顯出擔憂的神色來,道:“小金魚,這樣恐怕不好吧?”


    杜沉非道:“怎麽不好?”


    謝友龍道:“我們遠出在外,萬一有賊進來,把行李盤纏都搬走,那如何是好?”


    杜沉非笑道:“先生放心!這個客店,住的都是沒錢的辛苦人,俗話說:盜雖小人,智過君子。賊盜的狡猾,出人意料,對這方圓數十裏一清二楚。有賊也不會光顧這個地方,白費力氣。我們又是偶然來這裏住一個晚上的,明天天不亮就走了,也不至於這麽倒黴,就正好趕上,被偷了去。”


    謝友龍是個老實的人,聽杜沉非這麽說,放心大膽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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