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牆壁和地麵都貼著米色地磚,被清潔工擦得很亮,不過在光潔的牆麵上也逃脫不了被貼上小廣告的命運。


    在呂三平防盜門的正對麵牆壁上掛著一個木框,木框裏麵鑲著一張a4紙打印的小區物業管理條例。但就是這個木框下麵貼著兩張方形小廣告,一張紅色的膠紙上麵寫著白色的‘保潔’兩字和手機號碼,另一張藍色的寫著黑色的‘維修電腦’四字和手機號碼。這兩張方形小廣告像是兩個小色塊一樣躲在了這個木框的下麵,隻露出兩個角。


    李太白看到米色的牆磚上有兩個顏色的色條露了出來,他好奇的把木框給撥開,便露出了兩張小廣告。


    “小七,你看這個。”李太白叫道。


    周小七正在走廊盡頭看向窗戶外麵,聽到老公的叫聲便走了過來。


    “怎麽了?”


    “你昨天晚上的夢中有沒有看到小區樓梯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廣告。”李太白問。


    周小七點了點頭,道:“看到了,我就記得我在你身後,看見你在敲一戶人家的防盜門,防盜門上麵也貼著好多呢。”


    “嗯。”李太白也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有沒有看見小區的名字。”


    “小區的名字?”周小七眯著眼睛在腦中思索。“樓道裏麵沒寫啊,在哪裏看到的。”


    “剛進小區時的大門口上麵有一個鐵架子,上麵寫著‘木康小區’四個字。”李太白這時很確定妻子的夢是從進入樓道開始的。


    “好了,好了,你別說昨天晚上那個夢了,我一想起那個房間裏麵的……”周小七停頓了下。“我就惡心的不行。”


    “你有沒有聽過‘木康小區’,是一個老舊小區,六層高的樓。”李太白停頓了下,繼續道:“不對,不是‘木康小區’,那個‘木’字旁邊還有一半才對。”李太白也在回憶昨天晚上的夢境,他想查一查現實中有沒有那個小區。


    “沒聽過,那需要到舊城區問一問。”周小七說。“萬一那個小區不是我們這個城市的呢?”


    “那個‘木’字旁能組成的字太多了,到底是個什麽字。”李太白自言自語。


    “那個網友怎麽再也不答複了。”周小七掏出手機又看了看。“怎麽半夜說了兩句話,就沒音了。”


    這時,周小七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說道:“喂,我在17層呢,那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老白,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拿鑰匙。”周小七說著走向電梯口。


    李太白的腦中還在細想著昨天晚上的夢。


    夢中那個衛生間裏麵一個比他年齡稍大的男人和女人,還有一個幾歲的小孩倒在血泊中,他們的肚皮都被直接隔著衣服劃開翻了出來,露出裏麵的內髒,但是李太白自己不清楚他們的心髒是否還在,反正那個幾歲的小孩也未能逃脫毒手,雖然隻是看了一眼,但李太白腦中很清晰的記得那個小男孩褲子褪到膝蓋處,屁股露在外麵,男孩倒地在馬桶旁邊,猜想到男孩當時正在方便,而那一對男女應該是他的爸爸媽媽,一家三口全部死在了衛生間內,心髒也有可能都被屠夫挖走了。


    想到這裏,李太白突然覺得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因為他之前隻想的夢中衛生間中死了人,但這時再詳細的回憶起夢境,那就說明屠夫已經去過那個房間了,是殺了一家三口後才出來追他的。


    在呂三平家門口等的本來都有想睡覺的欲望,但是當李太白想到了這些,他就覺得異常清醒。他知道如果今晚再次進入夢中時,夢裏的情景會倒退一分鍾左右的時間,那時的他不會再去打開那扇衛生間木門了。


    聽到電梯口那裏傳來滴答的聲音,李太白知道是妻子上來了,他把扶在牆上的手掌移開後,那個緊靠一個釘子的木框就慣性的左右小幅擺動,和牆壁的摩擦發出‘喳喳’聲。


    熟悉的高跟鞋聲音靠近,妻子周小七出現在了李太白麵前。


    “希望他不在家中。”周小七嘴裏念念有詞的去開呂三平家防盜門。


    身後的李太白這時說道:“不在家中也不接電話,是什麽情況?”


    周小七不想和老公過多的爭辯,她拉開防盜門。


    客廳中沒有呂三平的身影,沙發、茶幾、電視、餐桌……這些家具此刻在李太白眼中都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客廳像是空蕩蕩的感覺,沒有一點生機。


    “三平,三平。”周小七把防盜門關閉後衝著客廳大聲喊道:“呂三平,呂三平。”


    “我去書房看看。”李太白很熟悉書房,他那天和呂三平在書房坐了一上午。


    書房的門被李太白打開,白色的乳膠漆牆壁,木色的書架,米黃色的沙發和窗簾一切都和那天下午一樣,就連書架上那個相框,相框裏麵是妻子周小七和呂三平學校時的合影,也靜靜的擺放在那裏。


    “啊。”周小七突然叫了一聲。“老白,老白。”


    李太白快速轉身出了書房,妻子的叫聲來自臥室,李太白到了臥室門口,看到妻子的黑色手提包掉在地上,妻子呆若木雞的站立在床尾處,雙手捂著嘴巴,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床上。


    李太白進了臥室,靠近妻子便看到了藍色方格被子下麵躺著的呂三平,他已經死了。隻是樣子異常恐怖,本來就瘦小的臉蛋此刻更像是被吸幹了脂肪一樣,隻剩下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眼窩深陷,眼睛發紅張開,嘴巴也是微微張開。


    李太白也被嚇住了,硬是從嘴巴裏擠出幾個字。


    “夢——是——真——的?”


    “啊!不行,我受不了了。”周小七哭喊著。“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我快瘋了。”說著周小七撿起地上的手提包,從裏麵掏出手機就走出臥室。


    李太白很謹慎的慢慢靠近呂三平的屍體,呂三平的眼睛直視上方,李太白也好奇的向上麵看了看,白色的平頂,也看不出任何東西。


    他為什麽會在我的夢中死去?李太白回憶和呂三平見麵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晚上他已經聽見了身後有人尖叫的聲音,第二天便聽到了呂三平被水杯燙到的叫聲,兩種叫聲很是相似,當時告訴呂三平時,呂三平也說不可能。但是當天晚上在夢中又聽到了那個叫聲時,自己卻沒有被嚇醒,而是看到了被砍倒在地的呂三平。這樣就說明呂三平在前天晚上就已經死了,李太白心想著又看了一眼呂三平,如果警察過來推測出呂三平是前天晚上死的,那就正好和他的夢中時間相符合。


    不過這樣想了半天,李太白又覺得還是不對,有點矛盾。他在見呂三平的前一天晚上就聽見了呂三平的被砍倒時的叫聲,隻是當時不知道是呂三平,隻是第二天見了呂三平之後,當天晚上夢中才看到呂三平死了。


    難道是說夢裏是有預感會死一個人,但是自己不知道死得是誰,等第二天碰見誰,誰就會死。也不可能,第二天首先碰見的是妻子啊。李太白越想越亂,覺得腦容量都不夠用了,煩躁的走出了臥室。


    客廳內的周小七把手提包扔在了沙發上,她自己扶在木色長形餐桌上,餐桌旁邊就是飲水機。她不停的用玻璃水杯接上涼水大口的往嘴裏灌。


    李太白急忙來到妻子身後,把妻子抱住的同時順便把妻子手中的水杯給奪下來。


    “小七,你鎮靜一點。”李太白嘴裏不停的唏噓。“鎮靜一點,小七。”


    “三平,就這樣走了……”周小七依偎在李太白懷中放聲大哭。


    李太白輕輕撫摸著妻子的後背,小聲的說道:“誰也不想這樣,你想開一點。”


    “那我們怎麽辦,我們說不定也要死了。”


    “你會沒事的,你今晚不會做夢了。”李太白安慰著妻子,他也不清楚妻子的惡夢會不會繼續下去。


    “會的,會的,我會和你一樣繼續做下去,遲早我們會像三平一樣。”


    “噓……”李太白抱緊了妻子。“不會的,我有辦法的。你報警了沒有?”


    “嗯。”


    小區內有人死亡,警察來的很快,門鈴響起,李太白把妻子推開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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