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什麽撬,咱是警察,你當是街邊小混混呢!再說這裏是6樓,她還能跳下去不成。”


    吳麗呆呆的看著門口的方向,思緒一下還沒清醒過來。


    砰砰砰!


    門鈴急促的響著,加上拍打大門的聲音,看來外麵的人很是急迫。


    扶住炸裂的額頭,吳麗眉頭一擰,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聽他們談話的聲音,其中應該就有那位大隊長張大龍,她的眉頭不禁擰得更緊。


    外麵的人來勢洶洶,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吳麗起身來到門口,搭上門把的小手握了握拳,像是內心掙紮,最後她還是打開了門。


    剛開了鎖,大門便被用力的撞開。


    吳麗條件反射的想躲開,來不及躲避的她被撞倒在地上。


    張強立即上前扣住她的後脖子,說:“大哥,快上手銬。”


    身後對門的鄰居終於看不過眼,開了門出來阻攔:“你們幹嘛呢!小麗一個姑娘家家的,你們一群大男人這是要幹嘛呢!”


    “不要妨礙警察執行公務。”葉喜揚身上前擋住。


    開門出來的是對門的蘇大嬸,雖平日和吳麗沒兩句話,但心裏同情她的遭遇,氣衝衝地說:“什麽警察,你們是警察嗎?別以為我不認得你們,你們兩就是小混混。”


    張大龍連忙讓張強鬆手,拿出證件亮了亮,“我是片區警察。”


    “還片區警察咧!我也認得你,大隊長嘛!可了不起的,上次小麗她哥那事,我說要去給小麗當證人,你還讓我哪涼快哪歇著去,你們呀!都是一夥的,我要到公安局舉報你們!”蘇大嬸正義凜然地說。


    有張大龍在,張強更加肆無忌憚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少多管閑事的。”


    威嚇的聲音一出,躲在屋裏的蘇大嬸的兒子連忙出來拉扯自己的母親,“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蘇大嬸還在忿忿不平,隻聽見她兒子大聲嗬斥:“你管她家那麽多事幹嘛?平日也沒幾句話的,少惹禍上身。”


    見阻止的力量走了,張強又想要對吳麗上手。


    這時,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陳洲從電梯裏衝出來。


    “你來幹什麽?”張大龍沒好語氣地質問。


    看見吳麗坐在地上,被他們圍著,任誰都能看出這是在暴力執法,但是陳洲深知張大龍和他那兩個拜把兄弟是不會承認的,他沒有回答,隻是走過去吳麗身邊,預防他們再次傷害。


    本想攙扶她,不料被吳麗躲開,她自己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臉上毫無波瀾,和之前的冷漠一樣。


    陳洲說:“隊長,事情還沒弄清楚呢!您這是幹嘛呢?”


    他三番四次的攪合,張大龍心裏早就對這個還在實習期的新晉警察不滿,拿出警隊規章製度來震懾他:“你是不是管太寬了?做好你警察的職責,張威的性命很緊急,必須馬上知道他的下落。”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


    “你閉嘴,你知道什麽呢!”說著張大龍推了推吳麗,嗬斥:“快走,回派出所協助調查!”


    他們短暫的對峙並未替吳麗爭取到應有的權力,這也是一開始她不再有期待,能救她的人,估計不會再有了。


    吳麗沒有多作反抗,越過陳洲,走在前頭。


    再次回到派出所,吳麗還是那副絕望的模樣,呆呆的,像行屍走肉一樣。


    第一次見到吳麗的女警察還想上前詢問,在張大龍的瞪視下,將心裏的同情收起,不敢上前一步。


    吳麗熟門熟路的走到調解室前,不料張強諷刺的語氣說:“還想進調解室呢!走!去審訊室!死丫頭,告訴你,你今天完蛋了!”


    眾目睽睽之下,張大龍對張強的囂張忍不住側目,轉身對值班的警察交代:“這女的涉嫌綁架,去安排一下審訊室。”


    涉嫌綁架?這樣的罪名被說出來,陳洲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慌神了,“隊長,你這個指控是不是太嚴重了?”


    張大龍怒顏一瞪,“你怎麽回事兒?證據不都你找來的嗎?作為警察,你應該知道什麽叫失蹤黃金救援時間,張威前後算起來失蹤都80多個小時了,生命受到了危險,現在吳麗是最後一個見過失蹤者的人,又有你找來的證據證明她有幫手,無論怎麽看,她都有涉嫌綁架的嫌疑,我又沒指控她謀殺,你叫喚什麽呢?”


    聞言,陳洲一時無言以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吳麗帶走。


    審訊室不同調解室,這裏陰暗得很,營造出讓罪犯恐懼壓抑的氛圍,對待吳麗的也不再是平常問話,而是更加嚴厲的斥聲。


    “認識這男的嗎?”張大龍將一張監控截圖遞到她麵前。


    吳麗見到截圖上的身影,眼底一震,喉嚨下意識的咽了咽,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呆呆的保持沉默。


    “還不說是吧?這人事發時在你家的樓層出來,我們都問過了你的鄰居,都說不認識,這麽看來很可能是這人夥同你一起把失蹤者被謀害了。”


    “隊長,請您注意用詞呀,這還在假設性階段,你怎麽能——”


    “你一邊去。”張大龍不滿他的打斷,意圖用威嚇的方式逼出吳麗招供,他怒眉瞪眼,用恐嚇的語氣說:“我弟到底現在是死是活,你再不說我就對你用刑了。”


    一聽,旁邊的周凱連忙打圓場,“隊長,我知道你的親友失蹤了,您著急也是應該,但我們也要按正規辦事,她還就一學生。”


    一個陳洲打岔也就算了,這會又多一個來瞎攪合的,張大龍也被逼急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知道她,這丫頭狠起來,連自己親哥的生死都不顧,還學生呢!我看她就是個魔女!”


    聞言,其他人心中紛紛有數,大概是他們之前就發生過爭執。


    就在審訊室裏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掛在牆上的掛表,指針指向了5點10分,沈之敬的身影如期的出現在門口,他熟絡的對留在大堂裏的女警察打招呼:“小唐,看什麽呢?”


    見到他的到來,唐媛媛驟見喜色,鬆了口氣地說:“呀!沈哥,您可算來了,您快去看看,所裏要鬧大事了。”


    一聽,沈之敬收起笑意,順著她剛才張望的方向看去,隻見陳洲站在審訊室門口一臉焦急,審訊室裏還不時有大聲喊話的聲音傳出。


    沈之敬心裏猜到七八分,但還是走過去確認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的腳步明顯踩輕,悄悄的來到審訊室,大手輕輕搭在陳洲的肩上,目光看向審訊室裏麵,見到吳麗那張青白的小臉,低著頭,任由別人對她推搡,仿佛沒有知覺一般。


    帶著幾分無奈的語氣,沈之敬下意識地說:“你怎麽又進來了?”


    陳洲如獲得救一般,“哥,您怎麽來了。”


    “幾點了,我都下班了。”沈之敬邊說邊走進審訊室,對屋裏的情況故意掃了個遍,依然不動聲色。


    有他在,張大龍也不好使用暴力,免得又進了局長的耳朵裏,他鬆開了拳頭,恨恨地咬了咬牙,“沈法醫,我們都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這很可能是一件嚴重的刑事案件。”


    接收到張大龍的戒備,沈之敬眉梢挑起,談笑般的語氣說:“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又沒有說什麽。”


    他拿起桌麵上的截圖看了眼,又說:“這就是你們查到的線索?”


    看他手裏拿著的截圖,張大龍心裏有了底氣,說:“沒錯,這人和張威同坐一趟電梯,一開始我兄弟還以為是那層住戶的孩子,走訪查問過發現不是住戶的孩子,很可能是吳麗的同夥。”


    這樣強而有力的證據在沈之敬眼裏仿佛是一個笑話,他冷笑一聲,“如果是同夥,通過監控裏男子的麵貌,可以推測大概是高中生,這點和吳麗的身份也符合,既然這樣,你們幹嘛還把人弄回來折騰,直接去找吳麗班級的同學一一排查就是,如果吳麗和這位男學生真的對失蹤者做了什麽,你們一而再的折騰不就打草驚蛇了嗎?我真的懷疑你們到底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還是在警校對刑偵推理能力沒學好,抑或者是對吳小姐有什麽私人恩怨。”


    他的話讓所有人無言反駁,張大龍更是心虛的別開了臉。


    沈之敬將截圖放回桌上,“是我多管閑事了,畢竟我是法醫,到我手裏的都是死人,活人的事情得你們警察說了算,洲子,看來你今天又要加班,那我先走了。”


    “哦,哥您慢走。”陳洲心裏的慌亂鎮定了不少,將沈之敬的明示暗示捋順了一遍,誰主張誰舉證,疑罪從無,吳麗的沉默反而是好事。


    沈之敬走後,屋裏一時沒人說半句話,好一會後,張大龍說:“你可以走了。”


    一聽,張強不樂意了,“大哥,人都捉回來了,現在放她離開不就那啥打草驚蛇了嗎?”


    “你閉嘴,你還在這裏幹嘛?你不是警察,出去等著。”


    沈之敬的摻和,讓張大龍這才想要撿起他身為人警察察的形象,顧忌的就是沈之敬又要向北市公安局局長打小報告的可能性。


    審訊室的紛爭散場後,張強看不明白,忿忿不平地抱怨:“大哥,你幹嘛那麽怕他。”


    張大龍氣呼呼地叉著腰,心有不甘地說:“你懂什麽,我怕他一個小小法醫做什麽,我忌憚的是他的後台。”


    “他有什麽後台?”


    “你以為局長為什麽突然關心這麽一件小事,沈之敬是北市公安局局長方明的外甥。”最要命的還有那個被稱為警隊之星的表弟,那才是個狠角色,弄不好連老底都被掀開了,張大龍心裏忿忿不平,但又不得不忌憚著他。


    見到吳麗從審訊室出來,陳洲一臉內疚,眼中早已經沒有別人的存在,目光跟隨著吳麗,腳步跟上,追在她身後。


    章晉將他攔下,“洲子,發什麽呆?”


    “晉哥,我想給小麗解釋一下,隊長這事和我無關,我就是想要幫她才找那些證據的。”


    聽見他對吳麗的稱呼,章晉擔心地皺起眉頭,但是想著陳洲大概是經驗淺,同情心泛濫也是很正常,而且這事情由誰見了都要同情吳麗的遭遇,於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章晉吩咐:“那你去交代一下,讓她不要透露事情給別人知道,免得壞了調查,到時候又要回來受罪。”


    得到了允許,陳洲臉上掛起了笑容,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


    “小麗,你等一下。”陳洲跟在她身後大喊。


    走在前頭的吳麗頓住腳步,突然轉身,充滿敵意地盯著他,止住了他的腳步,“你剛叫我什麽?”


    陳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他帶著歉意:“很抱歉,吳麗小姐,我沒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


    “你已經冒犯到我了!”吳麗不再有氣無力的樣子,像是一隻豎起渾身利刺的刺蝟。


    陳洲頓時慌亂,“真的很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為什麽就喊你小麗了,對不起。”


    “其實洲子也沒喊錯呀!”沈之敬的聲音加入他們的尷尬氣氛,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繼續說:“你叫吳麗,喊你全名好像太生疏,喊你小吳又有些奇怪,小麗也挺好聽的。”


    吳麗的敵意在見到沈之敬的一刻立馬收起,柔軟的語氣聲明:“我跟他不熟。”


    “喲!回應我了回應我了,我就是吃醋,見你對洲子說那麽多話,對我連一聲招呼都沒打,現在可算是如願了。”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皮鞋鋥亮,不同之前穿著西服外套看著斯文,腰間的皮帶把他的身形比例完美的劃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高大精瘦,他雙手抱在胸前,靠在車門上,像是對他們之間的爭執觀察了好一陣的模樣,眼鏡底下,精明的銳目帶著笑意,看著痞裏痞氣的。


    見到他的風采,吳麗跋扈的氣勢頓時全無,羞紅了臉低下了頭,慌張地說:“什什麽吃醋,我要走了。”


    沈之敬一臉壞笑,對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揮手。


    陳洲還想追上去,卻被沈之敬拉住了手臂,他警告的意味說:“別再上前了,她不是你該同情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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