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荻敲門,得到允許後,走進屋裏。


    丁局長手舉電話,瞥了郝荻一眼,示意她先坐下,然後,他繼續跟領導通電話。


    丁局長談到自己對王晟自殺案的判斷。


    認定王晟自殺死亡,唯一的疑點就是他的死亡姿勢,不是躺在搖椅上,而是趴在上麵。其實,這個姿勢很好解釋,那個導致王晟死亡的變壓器,電壓輸出功率一千多伏,那是粘上死,挨上亡,他根本不可能讓自己,規規矩矩躺在搖椅上,再觸電身亡。


    郝荻坐在那裏,假意低頭擺弄手機,耳朵卻在認真傾聽並判斷,丁局長對王晟自殺身亡的認定。


    從案發到現在,丁局長始終沒在郝荻麵前,明確自己這起案件的態度。郝荻這是第一次,聽到丁局長正式認定,王晟是自殺身亡的。


    不應該呀。


    郝荻第一反應,便是對這位從事幾十年刑偵工作的老幹警,所做出的錯誤判定的外在分析。


    連參加刑偵工作僅幾年的帥帥和鄭瀟,通過種種跡象分析,都認定王晟死於他殺,丁局長卻要做出錯誤判斷,這是為什麽呀。


    丁局長隻當郝荻不在麵前,他開始對領導談論起郝荻。


    “她最近思想波動很大,具體原因我也說不清楚。”郝荻不知道,丁局長嘴裏的這個她,指的是誰。


    丁局長接下來的話,分明就是說給郝荻聽。


    他說:“女孩子幹刑偵,確實有些吃不消。她工作壓力太大了,我要給她換個位置。”


    郝荻不由得抬起頭看丁局長,這分明是在說她。


    電話那一邊,不知道都說了什麽。


    郝荻看到,丁局長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丁局長掛斷電話,仍笑在臉上,問郝荻說:“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麽嗎?”


    郝荻從丁局長剛才在電話裏談論的話題,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她很認真地搖搖頭,做好了對丁局長說不的心理準備。


    丁局長已經從領導那裏得到授權,見郝荻故意裝傻,他索性單刀直入說:“我準備給你換個崗位。”


    郝荻非常震驚,她想到了與丁鬆的關係。


    兩人產生隔閡,郝荻占了上風,丁局長不該借用手中的權力,為兒子呐喊助威。


    這是郝荻的錯覺,以為丁局長突然犯糊塗,要對她施加行政命令,逼迫她與丁鬆和好。


    郝荻默默地憤怒了。


    “您不會因為我和丁鬆鬧意見,就逼我改行吧?”


    “別胡說。”丁局長擺出家長派頭說:“這是工作安排,跟家裏事沒關係。”


    丁局長的話,郝荻深信不疑。


    她做出明確表示說:“我就喜歡幹刑警,哪也不去。”


    “現在有一個好機會。”丁局長設下埋伏,他要以這種方式,引起郝荻足夠的興趣。


    “我就願意幹刑警。”郝荻天生的倔強,根本不為所動。


    “你這孩子呀。”丁局長一臉的無奈說:“周副局長下星期就退休了,他的位置空下來,你有沒有興趣爭取一下。”


    公安分局副局長,一個極具誘惑力的位置,也是那些幹了幾十年警察工作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就這麽降臨到郝荻的頭上了。


    如果郝荻是一個理智健全的人,哪怕她隻擁有正常人的思維,就會欣然接受。這是丁局長站在郝荻的立場,來看待這個問題。


    年紀輕輕就當上副分局長,今後前途無量。


    郝荻低頭沉思。


    不用丁局長再做解釋,郝荻知道,這是一個為她量身打造的仕途機遇。一旦能爭取到這個位置,或者換句話說,隻要郝荻點頭同意,這個位置就非她莫屬。


    幾年後,丁局長到年齡退休了,洪北公安分局長,便順理成章歸郝荻所有了。


    郝荻微微一笑,丁局長心情豁然開朗。郝荻說:“感謝領導對我的信任。”


    “這是你的工作付出,本應得到的回報。”丁局長對郝荻的工作態度,做出了正式肯定。


    “我拒絕接受這個任命。”郝荻回報給丁局長,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古城西關,有一個回子街(gai),離何大壯家隻有三站地。


    清真寺旁邊,便是古城最著名的回族餐飲一條街,也就是被稱作回子街的地方。


    何大壯按照丁鬆發給他的微信位置,坐公交車趕到飯店時,餐桌上的菜飯已經涼透了。


    扒肉條,溜胸口,爆肚,羊湯,燒麥,殘缺不全的擺在那裏,丁鬆正拿牙簽剔牙,看見何大壯出現在飯店門口,他喊道:“服務員,過來一下。”


    何大壯走進飯店,聽見丁鬆對服務員說:“把這些菜撤下去,我要重新點菜。”


    服務員剛要把菜端走,何大壯來到餐桌前。


    “小鬆,你幾個意思呀。”何大壯看見這幾道菜,就忍不住咽起口水。


    “不好意思,剛才我餓了,先吃了幾口。”丁鬆作出解釋。


    何大壯不以為然道:“那又怎樣?”


    丁鬆鄭重其事說明,請何大壯吃飯,不能給何大壯吃他剩下的飯菜,必須要重新為何大壯點菜。


    “我就好這口。”何大壯先抓了兩個燒麥,塞進嘴裏。他吩咐服務員說:“去,把這幾個菜,都給我回勺熱一熱。”


    丁鬆穩穩坐在那,看著何大壯的吃相,他打了一個飽嗝說:“你不嫌棄被我吃剩下的東西呀。”


    “咱倆誰跟誰呀,我不在乎。”何大壯一抻脖子,把燒麥咽進去,叫來兩瓶啤酒,他先“噸、噸、噸”喝下半瓶,打了一個飽嗝說:“痛快。”


    不大會兒工夫,服務員把菜加熱後端回來,兩個人吃著回鍋菜,喝著涼啤酒,談起了熱心事。


    何大壯和丁鬆在一起吃飯,何大壯從來就沒有個好吃相,活脫一個餓死鬼托生的。


    他“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的開心盡興,把坐在對麵的丁鬆,惡心的真想把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到何大壯臉上。


    他早就知道何大壯是個十足的吃貨。可他沒想到,何大壯這番表現後麵,潛藏著一個小詭計。


    隻要丁鬆不提郝荻,何大壯絕口不談這個話題。


    如果丁鬆忍不住提到郝荻了,何大壯也想好了應對措施,他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填飽肚子。


    丁鬆看著何大壯的吃相,心裏免不了湧起一團怒火。就憑何大壯的現狀,他有什麽資格跟我爭郝荻,即使郝荻瞎了眼,憑運氣亂撞,也輪不到何大壯中這份大獎呀。


    丁鬆根本就不相信,郝荻能為了何大壯,跟他分手。


    可他太了解郝荻的脾氣秉性了。


    凡是郝荻認準的事,哪怕她明知道這事行不通,為了賭氣也要去做,誰也別指望能改變她。


    丁鬆怕就怕郝荻這份任性,或者,郝荻隻是為了跟他賭氣,就讓何大壯走狗屎運了。


    “你咋不吃呀,這樣看到我幹啥呀。”何大壯快要吃飽喝足了,還沒聽到丁鬆提起郝荻的事,他有些沉不住氣了。


    丁鬆臉上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看著他,就是不說話。看來他內心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也是防禦能力最差的時候,何大壯要引蛇出洞。


    丁鬆正在氣頭上,仿佛郝荻已經跟何大壯確立了戀愛關係,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丁鬆反問何大壯說:“你說呢?”


    “你也覺得我長的帥呀。”何大壯有意擺出一副找打的呆萌相,丁鬆險些吐出來。


    “有這麽誇張嗎?”何大壯的食欲,沒有因為丁鬆的嘔吐而降低,反而食欲大增,他又叫了兩個菜。


    丁鬆忍氣壓氣,用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心態,問何大壯說:“咱哥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何大壯假裝盤算一下說:“差不多十年了吧。”


    “我對你怎樣。”丁鬆要漸漸接近主題。


    不怎麽樣。


    何大壯心裏做出回答,嘴上卻說:“挺好的。”


    “那你對我呢?”丁鬆端起啤酒瓶子,瓶底磕在桌子上說:“不許猶豫,馬上回答我。”


    何大壯微笑著看丁鬆。


    丁鬆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要跟他攤牌了。他回答說:“除了我的命不能給你,其他的,你需要啥,盡管拿走好了。”


    “你有啥呀!”丁鬆拔高了嗓門,他憤怒的小宇宙,就要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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