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景弘走後,布穀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怎麽才能知道龐露是故意的?”


    “打草驚蛇。”丁溥心歎了一口氣,“要是龐露真的是故意的,那麽她已經完全騙過我,她哪裏有時間學習心理學,甚至演技也是滿分,我完全沒有察覺出她在演戲。”丁溥心站在技術中心門口看著遠方有些茫然。


    “女生可能天生有同情心,也許你看她太可憐了,所以之前忽視了一些細節。”布穀安慰道。


    “不可能,我對自己的觀察力有信心,她的表現我真的抓不到一絲疑點,不然我也不會之前那麽偏向她了。可是沒想到……”丁溥心有些泄氣。她平時不會犯這種錯誤,但是偏偏是來了郭鬱——這個坐到原本屬於她的位置的空降兵,她又在此時犯錯,簡直是雪上加霜。


    “我們再去龐露家一趟,這次我要稍微透露一點案子細節,看看她的反應。”丁溥心覺得有些難過,自己一直盡量理性辦案,但是這次她承認對龐露有些同情心理,導致自己對她的判斷出現了錯誤。


    布穀開車,兩人再次來到龐露家。


    龐露的媽媽看到兩人,麵色陰沉下來,“你們怎麽又來了,上次不是說走個流程就行嗎?龐露好不容易漸漸平靜下來,你們又要過來打擾她。”


    “我們發現了一些新證據,所以需要龐露再配合一下。”丁溥心拿出了搜查令,“你看一下,這是搜查令。”


    布穀暗暗有些驚奇,搜查令都準備好了,看來自己休息的兩天裏,丁溥心肯定發現了關鍵性疑點。


    “她在睡覺,等她睡醒了再帶走吧。”龐露媽媽突然態度又軟下來。


    “對不起,案子已經拖了比較久,而且在搜查令前,沒有私情。”丁溥心說道。


    “你們兩個人怎麽回事!看我們孤兒寡母就欺負我們嗎?”龐露媽媽突然哭了起來,聲音也特別大。鄰居很容易就聽到了。這裏的人都是認識了幾十年的鄰居,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很快龐露家門口就聚集了很多人。


    “你們評評理,我家龐露原來多開朗的人,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是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們,一直上門騷擾,我家龐露眼看這樣下去就要死了。”龐露媽媽越說越傷心,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看到如此景象,鄰居的情緒馬上激動起來。有個中年婦女拉了拉丁溥心的手:“是的呀,龐露肯定是不小心,電視我也看了,這就是個意外。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心地善良,不會故意殺人的。”


    丁溥心朝她笑了笑:“我們肯定不會冤枉好人的,但是案子還是要按照流程走的,是吧?我們也不是故意為難她們,隻是不調查的話對死者的家屬來說是很不負責任的。”


    “他們家有什麽臉麵責怪龐露,我都問清楚了,那個死人自己花心,朝三慕四,死的好!”龐露媽媽坐在地上十分激動。


    “哎喲,你說什麽傻話,不要瞎說。”剛剛那個中年婦女蹲下去安慰龐露媽媽,“兩位警官,她就是心情不好,龐露最近也瘦成皮包骨,整天發呆,你們也要理解她做母親的心。”


    丁溥心點點頭:“這位大姐,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大家也都不想吵架,這樣吧,我們先搜查一下房屋,龐露就等醒了再提審,這樣你看行嗎?”最後一句是問龐露媽媽。


    龐露媽媽點了點頭,接受了丁溥心的建議。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現場不需要太多人,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丁溥心將看熱鬧的鄰居都趕走,家裏又隻剩下三個人。


    “丁警官,對不起,我剛剛說的話太重,你們也隻是為了工作,大家都不容易。”龐露媽媽抹了抹眼淚,對丁溥心道歉。


    “沒關係,那我們先搜查,讓龐露再睡會。”丁溥心把搜查令拿出來給龐露媽媽又看了看。


    龐露媽媽點了點頭,隨即坐到了旁邊不再說話。


    “你在樓下,我到樓上去看看。”丁溥心和布穀說道。


    布穀心下明白丁溥心是要自己看著龐露媽媽,便點了點頭。


    丁溥心接著便上樓,布穀裝作在樓下搜查的樣子,但是沒有讓龐露媽媽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過了半個小時,丁溥心從樓上走下來。她看了布穀一眼,搖了搖頭,看來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阿姨,剛剛龐露醒了,現在在穿衣服,待會我們再去警局一趟。”丁溥心對龐露媽媽說道。


    “哦,好。我去拿點東西。”龐露媽媽聽了站起來走進旁邊的小房間。


    “沒找到啥有用的?”布穀小聲問丁溥心。


    “沒有,就隻有和花滑相關的東西,沒有其他。”丁溥心的眼中有失望,同時更多的是不解。既然龐露沒有看和心理學相關的書籍,那麽她是怎麽裝出崩潰的精神狀態騙過自己的呢?


    等龐露整理完畢,四個人又回到警局。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丁溥心和布穀還沒吃中飯,兩人讓龐露和她媽媽坐著等了一會,他們泡了兩桶泡麵,隨便吃了點,就又進了審訊室。


    龐露還是那副樣子,幾天沒見眼眶凹陷的更深,臉色暗黃,頭發應該好幾天沒洗了都貼在頭皮上。嘴唇泛白,沒有血色,下巴更是尖的嚇人。


    “你有學過心理學嗎?”在沉默了一會後,丁溥心突然問道。


    龐露的眼神晃動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沒有。”


    “那關於對人行為的分析呢?有沒有接觸過這類的研究?”丁溥心繼續問。


    “沒有。”龐露麵無表情,這次回答比剛剛的要快許多,語氣也更加堅定了。


    布穀隱隱好像覺得抓住了什麽,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


    “有人在教你怎麽對付我們的盤問?”丁溥心笑了一聲,問道。


    “沒有。”龐露的表情出現了變化,臉上出現了慌亂的神色。


    “他告訴你如何表現才能贏得我的同情心,並會為你作證你是無辜的。你一直表演的很好,我沒有發現你的破綻,為什麽今天突然演不下去了?是不是聯係不到他了?”丁溥心冷笑了一聲。


    布穀的心裏更加驚奇了,看來自己沒來的兩天,丁溥心查到了很多東西,但是為什麽她沒有告訴自己呢?


    “沒有!”龐露眼睛通紅,看著丁溥心嘶喊。


    窗戶上響起了三聲,布穀拍了拍丁溥心,兩個人走了出去,隻留下了龐露一人在審訊室。


    “你問的太主觀了,待會不要進去了,換人。”郭鬱對丁溥心說道。


    丁溥心低著頭沒有說話,布穀轉頭看了看她,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沉默了。


    “申展鵬,你和萬俊邁進去。”郭鬱指著兩人說道。


    兩人走進審訊室,布穀陪著丁溥心坐在外麵。


    “丁姐,你怎麽了?你好像有點失控。”布穀給丁溥心倒了杯咖啡。


    “你沒來兩天,我們調查到了一點線索。我們原來沒有從龐露的手機號發現可疑之處,後來經技術處分析,案發第二天,在龐露家附近有可疑電波,有人通過其他手段和龐露有過聯係。尤其是在我們收到舉報信後,那個信號存在了一個多小時,說明有人教龐露怎麽應付警方審訊。但是僅憑短時間的語音指導不可能騙過我,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另外就是視頻的分析結果,陳景宏的學生在還未完全分析出結果的時候就一點點告訴我分析過程,我一點點接受我可能被騙被利用的事實。最後一個原因是我最不想說的,郭鬱給我很大的壓力,我極力想證明自己。我在郭鬱來的一周前就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我拚命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結果你也看到了,我搞砸了。”丁溥心喝了口咖啡,長歎一口氣。


    “你給自己太多壓力了,進刑事科後,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警員,你其實正常發揮就能……”布穀想安慰丁溥心。


    “道理我都懂。”丁溥心打斷布穀,“可是我實際抗壓能力好像沒有自己想象那麽強,我確實需要好好調節一下。我明天調休,案子就交給你們了。”丁溥心站起來,一個人走去辦公室。


    布穀看著她的背影,低頭回想自己,看來每個人都有缺點。自從郭鬱進來,這個問題就被放大了,大家好像都在急於證明自己,導致犯了更多的錯誤。


    申展鵬和萬俊邁結束了審訊,走出審訊室已經是晚上七點。


    布穀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到兩人出來,安趕緊站了起來。


    “咦,你還沒走?”萬俊邁說道。


    布穀捏了捏萬俊邁肚子上的肉,“嗯,這不是想趕緊破案麽。”


    申展鵬平時和布穀脾氣相投,所以比較隨意。他拍了布穀的肩膀幾下,小聲地問道:“聽說你被新來的副隊批評了?所以現在在這裝用功呢?”


    “去,我一直是真用功。”布穀打掉申展鵬的手,“說結果。”


    “已經全麵瓦解嫌犯意誌,不過她精神確實不太好,今天審問時間已經很長,還是讓她休息一下,不然容易出事。”申展鵬抖了抖手裏的筆錄本,“自己看,我們兩先將她收押,她媽媽還要安排一下,我們先去忙了。”


    布穀接過筆錄本,轉身回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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