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姒瑋琪剛剛從洞中出來,隨即一股詭異的風便迎麵呼嘯而來,寒得徹骨,石壁縫隙間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蘚,單是站在山洞裏就不自覺地脊背發涼,恨不得馬上離開此地。而我眉心的褶皺,卻怎麽也揮不去,這個神秘而且陰森的葬龍坑,不知道它那無限的漆黑裏隱藏著什麽恐怖的秘密,讓站在洞口的人都為之顫栗。


    “琪姐,我們得快些出去,梓玥要是等不到我們,我怕她會自己進來,到時候情況可就不妙了。”我擔心道。


    “放心吧,我已經叮囑過她,不管我們出不出的去,她都不會進來。”姒瑋琪說道。


    此刻,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濃得像化不開的稠墨,陰風嗖嗖,讓人不禁毛骨悚然,借著微弱的手電筒光線,可以看到洞壁上刻著各種神怪鬼魅,個個都瞋目呲牙,駭人萬分。順著電筒光線繼續往前,前麵有一雙血紅色的繡花鞋,還有很多很長很長的頭發,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不知何處盯著自己,我的背後不自覺地升起一陣涼意。


    正此時,我和姒瑋琪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耳邊的風聲音猶在耳,但是那種淒厲的寒意卻戛然而止了,隨之而來的不是似有似無的平穩、安靜,反而是一陣喧嘩和躁動。


    噪聲傳來的方向就在路的前方,但是應該還有一段相當的距離,若不是山洞中的環境特殊,聲音能夠傳播的很遠,以及兩人的耳力驚人,怕是難以捕捉到如此微弱的聲音。


    “噓!”姒瑋琪一把拉住了我,側身貼到身後的岩壁上。


    “有人?!”我怎麽也不敢相信還有人在這葬龍坑底部。


    我們倆能夠從活人禁地中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此時,若還有活人存在於這個空間之內,那種驚訝足以令所有人都窒息。


    除非是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想要進入這葬龍坑之中。


    “我們距離上層空間應該沒有太大的距離。”姒瑋琪分析道,“這個聲音明顯是來自頂上。”


    “沒錯。”我點了點頭,說道:“外麵的人想要進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是很好奇,究竟是誰想要打這裏的主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來到這裏就是自尋死路!”


    大巫師已經告訴了姒瑋琪出去的路該怎麽走,當然所謂的出路其實是不存在的,真正的出口在於我身上寄宿了姒雁棲的魂魄,得以從陰陽兩界中間的虛無地帶穿過,從一個世界回到另一個世界。


    這一陰一陽的兩個世界,看似藩籬桎梏,莫測高深,實際上都不過是假象,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條很深很長的路,走著走著,便看到了盡頭。


    一顧是天堂,回首卻黃泉。


    另一邊的陳梓玥卻早已經等不及了,攥著手在外邊躲來躲去,焦急不已。我自從被那隻異獸拖入了深潭之中,她的這一顆心就從沒有落地過,然而她還是忍住了內心的焦灼之情,按照姒瑋琪的叮囑,堅持守在原地。


    “梓玥!”我從長滿彼岸花的一岸走到了盡頭,而在那混沌的盡頭,就站著一個楚楚的女子,便是陳梓玥。


    “林坤!”陳梓玥看到我的時候自然無法抑製內心的欣喜。


    可隨即陳梓玥便換了麵色,緊張地說道:“林坤,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這裏還有別的人!”


    “你遇到他們了?”我驚訝道。


    “我看到了他們,但是他們沒有看到我!”陳梓玥解釋道,來的那幫人人數不少,我們從葬龍坑上方垂降下來,幾經尋覓,卻苦於無法找到進入地下空間的通道。


    “那他們現在在哪?”


    我還沒來得及問完,姒瑋琪就已經做出來反應,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低身伏在岩石後麵。原以為看到的會是對方的人馬過來搜索,但是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一陣淒厲的慘叫,且這一陣慘叫聲發生的十分突兀,在聲音發出之後沒多久便戛然而止了。


    “什麽情況?”我立即起身摸了上去。


    麵前的景象令人瞠目,隻見一棵古樹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把具屍體,唯有一個老者,瘋瘋癲癲地蹲在樹旁。


    “是他?他怎麽來了?”我見到那個老者時候,不由得吃了一驚。


    我和姒瑋琪一見那蹲在古樹邊上的老者,心頭立刻掠過一抹不祥的陰雲。此前有隻深山老林裏的猞猁,此刻出現了一個人,絕對是足夠驚愕的一件事情。這葬龍坑本是禹王埋龍骨的墓場,裏麵哪裏會有什麽老者,看他嘬著兩腮擠眉弄眼,滿頭白發蒼蒼,實已到了風燭殘年,說是一個僵屍倒是尤為神似。


    “他是誰啊?”陳梓玥不解道。


    “冶重慶!”我回答道。


    我的話音未落,突然之際,姒瑋琪右臂一抖,三柄早巳扣在掌中的飛刀送出,金刃嗚嗚破風,直射向那個詭異古怪的老者。


    我見姒瑋琪突然出手,正自納罕之時,著急問道:“琪姐,你這是為何?冶重慶他……”


    原來那蹲在樹旁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學界泰鬥,冶和平的父親冶重慶。隻見他形容枯槁,皮膚幹癟皺褶,須眉都已白如霜雪,看起來足有上百歲之壽,便用大氣吹他一口,恐怕就會油盡燈枯死在當場。


    可我循著姒瑋琪的手看去,那飛刀卻並非直取冶重慶去的,反而是射向了他的身側,在那隱匿的黑暗中,似乎還另有什麽東西。


    冶重慶似乎是受到了十分巨大的驚嚇,全身顫抖,掙紮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由於身體衰老朽邁,口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癟著兩腮好不容易張開,隻見牙床上的牙齒全都掉落了,張開嘴還沒等說出話,反倒先吐出幾顆老化的牙齒來。


    我與姒瑋琪二人心中又驚又疑,也吃不準這裏到底有什麽玄機,當下不敢大意,又緩緩走近半步,離得冶重慶兩三尺遠,一邊問:“冶老?您怎會變成這副模樣?”一邊環顧左右,暗中提防。


    那冶重慶卻隻見到有人來扶,還以為自己有救了,激動之餘,老化的心髒氣管似乎都已不堪重負,拉風箱般地喘成一團。隨著幾聲沙啞的咳嗽聲,他頭上白發紛紛脫落,臉上皺紋越來越多,麵目都已不可辨認,似是又老了幾十歲,隻剩下一具枯朽的皮囊在此了。


    陳梓玥憐憫他一把年紀了還橫遭劫難,當即就伸手過去攙扶於他,可旁邊的姒瑋琪卻隱隱有一種直覺,覺得事有蹊蹺。此時用夜鷹般的敏銳目光,向四周一掃,隻見冶重慶蹲著的姿勢好生怪異,身後似乎藏著什麽東西,剛剛那飛刀射出之際,已經被黑暗所吞噬,根本不確定是否射中目標,如今一看,很有可能那東西已經躲在了冶重慶身後。


    姒瑋琪擔心有失,忙對陳梓玥道:“別動他!”


    但這聲示警卻已晚了,就見冶重慶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對閃爍如燭的目光,腋下探出一隻手爪,快如閃電般地扣向陳梓玥手腕。


    陳梓玥花容失色,驚呼一聲“啊”,急忙鬆開冶重慶的胳膊,縮手閃避。她畢竟是要繼承蘇幕遮衣缽的人,經過一番磨礪,已經大有長進,雖是臨危生懼,心神卻是不亂,躲得也算及時,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過了那隻怪手。


    “小心!”我急忙一把將陳梓玥拉住。


    不料那隱藏的怪手竟然又生出一股怪力,推著冶重慶朝林坤直撲而來,奇快如風,再也無可躲避。這時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原來緊貼在冶重慶背後的是一身披黑色絨毛,目光炯炯的妖獸,那一雙怪手也同樣是覆蓋著毛發,通體黑色,如同一隻巨大的黑貓。


    “你妹的,這是什麽東西!”我趕緊將陳梓玥送了出去,此時,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硬受那妖獸的一擊。


    可那妖獸似乎並非尋常妖物,十分異常。尋常的妖物雖然也會撲擊生人,但是還做不到如邪祟一般吸食活人陽髓,冶重慶現在身體迅速老化,正是因為陽髓被吸取所致。


    不過此時情況危急,根本容不得他仔細思量,他手上扣著飛刀,隻待那妖獸接近時候近身肉搏。但是,姒瑋琪立即身子一晃,直如一縷煙飄在洞中,不等那妖獸接近我,就已趕到近前,借著一衝之力,從側麵合身將它撲倒,連同衰老不堪的冶重慶一同滾在地上。


    姒瑋琪的身手自然是不容小覷,她這—撲之勢,如猛虎撲羊,淩厲之極,著地一滾,已鎖住了那妖獸的手臂,解脫了被纏住不放的我。


    “沒事吧?”


    “沒事!”


    我站起身來,隻見那妖獸已經一溜煙似的滾到遠處,而那冶重慶,此時正拖著老邁不堪的軀體,呼哧哧上氣不接下氣,終究是撿了條命回來。


    然而,那妖獸雖然被姒瑋琪一招製住,但卻依舊有活動的能力,姒瑋琪全力壓製,已經額頭見汗,也如蚍蜉撼樹般動它不得。


    “林坤,快,我快製不住它了,趕緊走!”


    姒瑋琪話音未落,倏然,那妖獸已經全身一震,竟然甩開了姒瑋琪,轉頭張口,朝著我吐出一陣黑慘慘的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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