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景宗皇帝已接到一份密折,卻是有關四王爺當年下毒諸事,更有他在封地上的舉動,及這些年在京城布下的眼線等。


    景宗皇帝看見,站在窗前長長歎了口氣,一時傳喚羅道長晉見。


    羅道長很快來了,行禮後方才抬頭道,“皇上喊老道過來,有何吩咐,”


    景宗皇帝歎息道,“老道啊,你倒是說說,朕這些兒子和孫兒中,哪個有帝皇之相?”


    羅道長笑道:“老道並沒有見過皇上所有的兒子和孫兒,不好說啊!”


    景宗皇帝心中其實有了決斷,隻還猶豫著,想和羅道長討論一番,好最後確定而已,這會道:“隻讓你看老四,孫兒輩的,便是子友和子齋了。”


    羅道長作沉思狀,其實心中也有決斷,現時天下太平,也不須太過好戰和強勢的皇帝坐位,隻要有一位能守成的皇帝坐位,百姓也就有福了。四王爺那人,有大才,可是心狠,一旦登位,隻怕就想當不世出的霸主,四處攻掠,彼時百姓定然沒有好日子過。至於沈子友,表裏不符,貌似忠厚,實則腹黑。沈子齋麽,前半世坎坷……


    羅道長思忖著,想及夏仲芳,嗨,老道想那麽多作什麽?現下不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想什麽時候報答?


    景宗皇帝見羅道長在沉思,也不催,隻靜靜喝茶。


    羅道長籲口氣,終是開口道:“以老道觀之,齊王妃卻有國母之相,喆哥兒男生女相,也是人中龍鳳。”


    景宗皇帝一聽道:“可是,這位國母之相的王妃,剛被子齋休了啊!”


    羅道長仰頭道:“休了可以複合嘛!想當初,若不是王妃,齊王兩次中毒,能活轉過來?”


    景宗皇帝哈哈笑了道:“倒也確實。”


    說著話,景宗皇帝宣內侍進去,道:“去內務府問問,看看齊王那份和離書可備案了,若沒有備,拿了過來給朕。”


    內侍應了,很快到了內務府中,問得內務府沒有皇帝點頭,隻壓著和離書,並不敢備案,自抽走了和離書,送到皇帝跟前。


    景宗皇帝看了看,又吩咐內侍道:“到王家去,把齊王給王妃那份和離書,也拿進宮來。”


    內侍自到王家去,沈子齋卻是領著夏仲芳和喆哥兒進了宮。


    景宗皇帝聽得沈子齋一家三口進宮了,也不宣見,隻管和羅道長閑話道:“現近著年底,朕也不想京城血流如洗,倒想過個安生年。”


    景宗皇帝心內長歎,若是子友領著兵部的人逼宮,自要損些官員武將,一個不好,傷了京城根基,豈不是……且兵部這些人,也宜慢慢處理,不能一鍋端。


    羅道長道:“皇上英明,定然能過個安生年。”


    景宗皇帝點頭,又和羅道長討論養生之道。半個時辰後,內侍已快馬從王家取了沈子齋所寫的和離書進宮。


    景宗皇帝見兩份和離書皆在,這才宣沈子齋和夏仲芳喆哥兒晉見。


    待他們一家三口進來了,景宗皇帝哼道:“子齋,把和離書收回去!”


    沈子齋一下抬眼,又驚又喜,這是說,皇祖父要撐自己,不會因為封皇太孫之事,讓自己一家又陷於危險之地?


    景宗皇帝道:“沒出息,不就怕子友聯結了兵部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逼宮,再殺你們麽?你都能查出來的事,朕難道就不知道了?子友到京城時日畢竟短,且他太急燥,總有蛛絲馬跡露出來。”


    “皇祖父!”沈子齋顫聲喊了一句,上前接了和離書,在手中撕碎了。


    夏仲芳看著沈子齋的舉動,有些愣怔。


    景宗皇帝見喆哥兒不若往日活潑,卻是招手喊他上前,問道:“怎麽哭喪著臉?”


    喆哥兒答道:“阿娘哭。”說著比比手勢,說自己也想哭。


    景宗皇帝抱起喆哥兒,左看右看道:“來人,取子齋小時候的畫像過來!”


    內侍應了,自去取沈子齋兩歲的畫像。


    待畫像來了,景宗皇帝展開給喆哥兒看,問道:“這是誰?”


    喆哥兒指指自己鼻子道:“我。”


    景宗皇帝笑了,道:“這是你阿爹。”說著斂了笑,喊沈子齋上前道:“你自己瞧瞧!”


    沈子齋一看自己小時候畫像,活脫脫就是喆哥兒現在的樣子,不由驚奇了,“喆哥兒像了狀元夫人的,怎麽我小時候也是這模樣?”


    景宗皇帝哼道:“喆哥兒眉眼是像了狀元夫人,但這神韻,不正是另一個你嗎?”


    夏仲芳在下頭聽著,鬆了口氣,那些風傳喆哥兒不是沈子齋孩子的謠言,可以止住了。


    一時內侍報進來,說是簡太傅和王星輝求見。


    景宗皇帝道:“好呀,倒是人齊。”說著令人宣簡太傅和王星輝。


    簡太傅這裏,是聽得皇帝要立太皇太孫,忙跑來阻止的,現越國漸強,若是立了年紀小的皇儲,將來不能決事,於國不利。


    王星輝卻是因著沈子齋帶了夏仲芳和喆哥兒進宮,及後又有內侍來拿和離書,想著沈子齋和夏仲芳之間,可能還會在皇帝跟前爭論,因急急求見。


    很快的,簡太傅和王星輝就進殿,拜見景宗皇帝。


    景宗皇帝見他們來了,自有話說。


    沈子友那裏,是在兩個時辰後接到聖旨的,聖旨隻說,聽聞四王爺生病,特準他辭去巡衛郎一職,回封地盡孝侍疾,即日起程,著令羽林軍護送出城。


    沈子友大驚,待要說什麽,早有羽林軍頭領上來催促道:“請四公子盡快起程,我們好複命的。”


    “容我和妻室說幾句話。”沈子友求情。


    王瑜也懵了,聽得沈子友的話,這才上前道:“郎君,這?”


    沈子友忖度著,可能是自己勾結兵部的事暴露了,不過皇帝準自己回封地,自是饒過自己一命了,現下倒不能妄動,他低聲道:“我先回封地,稍後令人來接你,你安心在京城待著。”


    景宗皇帝兵不血刃,就解決了京城危機。


    沈子友既出京,王瑜便回了王家。


    沈子齋卻是領著夏仲芳和喆哥兒準備回齊王府。


    夏仲芳本還想抱著喆哥兒回王家的,卻被沈子齋攔住了。


    夏仲芳冷笑道:“王爺想休妻就休,不想休就不休,當我什麽了?”


    沈子齋因著景宗皇帝讓沈子友即刻出京,知道威脅已解,這會心情愉悅,哪會同夏仲芳置氣?隻低聲哄道:“芳娘,和離之事,中有曲折,現皇祖父令本王收回和離書,咱們自然還是夫妻,你不回齊王府,想回哪兒?”


    夏仲芳還要鬧,卻聽沈子齋道:“芳娘,要鬧到王府再鬧,這處是皇宮門前,叫人看笑話,也嚇著喆哥兒。”


    呂八娘正好來相迎夏仲芳和沈子齋,眼見沈子齋使眼色,她突然靈透起來,上前一把拉住夏仲芳,三兩下就弄上馬車,按在馬車內,吩咐車夫道:“走,回齊王府。”


    沈子齋自抱了喆哥兒上了另一輛馬車。


    沈玉仙和蘇玉葉在府門口焦急等著,待見馬車來了,忙忙詢問道:“喆哥兒呢,王妃呢?”


    沈子齋抱著喆哥兒跳下馬車,笑道:“來了!”


    喆哥兒卻在沈子齋懷中睡熟了,雙手猶自抱在沈子齋手臂上。


    呂八娘見夏仲芳不肯下馬車,卻是直接把她抱了下來,嚷道:“王妃在王家養胖了,抱著好重。”


    夏仲芳本來板著臉,聽得呂八娘的話,突然繃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王妃笑了。”呂八娘忙跟在沈子齋身後,竟是把夏仲芳抱進府中。


    夏仲芳掙紮著道:“快放我下來!”


    呂八娘不放,道:“要是放了你,你跑了怎麽辦?”


    夏仲芳無奈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喆哥兒在王府中,我就沒法跑。”


    “也是。”呂八娘這才放下夏仲芳,卻還是扶著,悄聲道:“王妃身嬌體軟,抱著好舒服。”


    夏仲芳一下紅了臉,胸口那股鬱氣消了小半,白呂八娘一眼道:“明明是娘子,怎麽就學了男子說這些話?”


    “王妃,我是實話實說。”呂八娘舉手道:“男子才說假話哄人呢,我就不說假話。”


    夏仲芳隨口道:“你被方禦醫哄過?”


    呂八娘嘿嘿笑道:“不,我看見王爺哄你。”


    說著話,自有人拉了青軸小車來接她們進二門內。


    夏仲芳見沈子齋已是抱了喆哥兒上車,也隻得上了車。


    這會兒,王瑜在韋清眉跟前哭成淚人兒,道:“阿娘,子友一定是被齊王誣陷了,請阿爹阿娘上折子為子友分辯。”


    王星輝歎息一聲道:“瑜娘,一山不容二虎,京城隻能有一位皇孫在,子友既然出京,你本該跟了他一起走的。”


    王瑜哭道:“事出突然,哪想得到這麽多?且之前好好的,子友又沒犯事,皇上怎麽突然就下旨趕走他呢?不是齊王使絆子,還有誰?”


    王星輝皺眉道:“瑜娘,皇上作事,自有決斷,豈是齊王三言兩語能左右的?”


    王瑜哭倒在地道:“阿爹阿娘就是偏心,隻幫著芳娘。現子友這樣,女兒還有什麽活頭?”


    韋清眉聽得這話,有些不快,道:“瑜娘,你雖是養女,何時虧待過你了?現子友出京,過些時自然來接你。他是皇孫,四王爺的大兒子,就是在封地上,自也是過著好日子。你跟他,一樣是夫人,怎麽就沒有活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繼續走小白情愛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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