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和離對你究竟有什麽好處,你一次兩次提和離,這是威脅本王,以為本王真離不得你麽,”沈子齋瞪視夏仲芳道,“你既然以為齊王妃這個位置,不值一文,本王就成全你,”


    夏仲芳適才不過氣憤,哪兒會真的想和離,隻以為提和離,沈子齋定然會哄回她,她再一解釋,兩人就和解了。且王瑜是沈子友的妻室,值此時刻,她說些什麽都好,沈子齋都應該不會盡信的。沒想到沈子齋這會卻是一副相信的樣子,一時不由懵了。


    沈子齋見夏仲芳不再說話,便又冷笑道:“怎麽,又不舍得齊王妃的位置了?”


    夏仲芳努力冷靜下來,咬著唇道:“王爺,瑜娘一向與我不同,她這是離間之計,你真信了?”


    沈子齋哼道:“是,本王並不信瑜娘的話,但與沈子安之事,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叫本王怎麽想?”


    夏仲芳俏臉漲得通紅,氣恨道:“王爺,你明知道這是瑜娘離間之計,偏生願意中計麽?”


    “瑜娘雖用心不良,但說的話,也不是全沒有道理的。你,並不是本王的良配。”沈子齋語氣沉鬱著。


    夏仲芳腦袋有些紛亂,一急之下道:“王爺真要休棄我?從前種種承諾,全是虛言麽?”


    沈子齋沉聲道:“芳娘,和離之事,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本王隻想成全你一次而已。”


    夏仲芳不敢置信,脫口道:“哪喆哥兒呢?


    沈子齋似是作著掙紮,好半晌道:“稍後,本王會讓人送了和離書到王家,喆哥兒,便先由你撫養著。”


    夏仲芳不敢相信沈子齋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敢相信他真會休棄她,隻呆呆自語道:“這是做夢罷,不是真的罷?”


    王瑜是去而複返的,正好這會站在窗下,待聽得沈子齋最後這句狠絕的話,似決意要休棄夏仲芳了,一時籲口氣,轉身離開。


    沈子齋聽著窗下的動靜,知道王瑜走了,便一拂袖,也推門走了。


    稍遲些,沈子齋不告而別,直接回了齊王府。


    聽得沈子齋回來了,兩位謀士忙忙到書房中相見。


    沈子齋臉上看不出喜怒,隻吩咐喬紹元道:“喬師爺,你幫本王擬一封和離書,遲些送到內務府備案,再送一份到王家去。”


    喬紹元愕然,半晌道:“王爺真要休了王妃?”


    沈子齋苦笑道:“適才離席要往西廂房中去,卻在小道上接了密報,沈子友在京城內已暗暗掌了兵部,現下更聯結著五城兵馬司,隻在年底要發動。到時他一發動,四王爺領了私兵在京城外接應,父子聯手,本王還有命麽?如今休了芳娘,萬一本王如何了,芳娘母子憑借著王狀元一家,還能活下來。”


    喬紹元大驚道:“沈子友勾結兵部和五城兵馬司,意圖不軌,該當稟報了皇上才是。”


    沈子齋搖頭道:“沈子友是皇上親口禦封的巡衛郎,他交好五城兵馬司的人,並不奇怪,本王要是說到皇上跟前去,皇上未必信本王的話。至於他勾結兵部之事,本王也沒有真憑實據。如今隻怕皇上還沒徹底清楚四王爺下毒的事,沈子友已是控製了京城。”


    喬紹元想了想道:“如今也隻能想法子讓皇上看清沈子友的真麵目了。”


    沈子齋捶案道:“自從阿爹阿娘病亡,本王便一直受製於人,兩次中毒,步步危機。這一回,封不得皇太孫,再要仰人鼻息,本王寧願死,再不苟活。”


    接著,沈子齋已緊急見了韋天澤,把事情說了,道:“現隻能先休了芳娘,穩住沈子友。到時你鬧著搬出齊王府,候著沈子友圖謀不軌,再一舉擒下他。”


    韋天澤自打上次跟沈子齋出京城,聽他命令去調查四王爺下毒的事,再至這陣子觀察著沈子齋,倒是發現,沈子齋自有謀略和手段,並不像表麵上看去那樣病弱。這會聽著他吩咐,自是應了。


    王家,王星輝和韋清眉聽得沈子齋不告而別,隻以為是齊王府有緊急事,便沒有放在心上。


    待見夏仲芳也不再出現,才有些詫異起來。韋清眉問得夏仲芳在廂房中不出來,忙借故離席,到廂房中找夏仲芳。


    夏仲芳也不哭,隻在窗下發呆。是的,季鳴春都可以休了自己,堂堂齊王,過些時沒準就要封太孫了,休了自己有什麽奇怪的?自己本是季鳴春的棄婦,怎堪當太孫妃!將來沈子齋要是再登位,以自己曾經的過往,也不配當皇後。再說了,皇帝有隻守著一個女人的麽?自己想獨霸夫婿,本就不現實。將來更不可能了。那麽,現下和離也好,省得將來痛苦。


    從前十八年村姑的日子也能過下去,現在上有狀元阿爹,下有可愛兒子,如何就過不得了?


    韋清眉到廂房中時,就見夏仲芳呆呆怔怔的坐著,忙上去問道:“芳娘,這是怎麽了?”


    “阿娘,你來了?”夏仲芳抬眼見是韋清眉,眼淚突然就一滴一滴滾落,也沒有哭聲,隻如平素的聲音那樣道:“王爺要休了我!”


    “適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要休你?”韋清眉大驚,上前幫夏仲芳擦淚道:“是開玩笑罷?”


    “不是,是真的。”夏仲芳眼淚繼續滾落,道:“我知道,我其實不配當王妃。我一直就在等著被休棄的一天,果然就被休棄了。”


    “芳娘,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阿娘說,阿娘隻幫你出頭。”韋清眉摟了夏仲芳,也心酸了,自己的親女啊,若不是當初被小玉蘭換了,流落在外十八年,怎會不配當王妃?


    夏仲芳抬袖擦淚,卻是擦不盡,接著道:“瑜娘若不是嫁了沈子友,她才配當王妃。她是你們養大的,才貌雙全,雖是私生女,但一直得你們疼愛,嬌養著,不須憂愁,更不會被休棄。我呢,從前被季鳴春休棄,現下被王爺休棄,阿娘,你會不會也休棄我?”


    韋清眉的眼淚也一串一串下來了,哭著道:“芳娘,是阿娘對不住你!因習慣顧著瑜娘,且她身體不好,就一心撲在她身上,縱你是親女,在外吃了苦,也沒有特別分心在你身上。不管誰休棄你都好,阿娘絕不會休棄你的。”


    夏仲芳這才哇的大哭起來,邊哭邊道:“阿娘可能不知道,我是如何羨慕瑜娘的?我羨慕她得阿爹阿娘疼愛,羨慕縱證了身份,她也沒有損失,還多了一個生母疼著,更多了簡家的人疼著。我呢,因著過往種種,隻拚命學知識,怕因學識不足,給你們丟臉,更怕王爺不喜。現下好了,王爺要休棄我了,我也不須擔心他喜不喜的事了。”


    韋清眉撫著夏仲芳的背道:“芳娘,王爺真要休你,阿娘就養著你。隻你也要跟阿娘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夏仲芳哽咽著,把適才和沈子齋爭吵的事說了,又道:“王爺懷疑我,一直不信我。”


    韋清眉聽得是王瑜挑撥離間,不由喃喃道:“瑜娘一直小性子,這些年糾正著她,卻是沒糾正過來。她,這是像了小玉蘭麽?”說著道:“芳娘,我馬上到齊王府找王爺解釋,不會讓他休你的。”


    “不,阿娘別去!”夏仲芳攔住韋清眉道:“憑瑜娘幾句話,王爺就要休我,隻怕不是今日才起意的,沒準早有思量了。現王府中住著越國的公主,那一個,才配當他的王妃。”


    韋清眉咬牙道:“不成,我必須找他理論。”


    夏仲芳呱一聲又哭了,“阿娘,你讓我在他跟前有點臉麵吧!這樣求著回去,他更瞧不起我了。而且,他起意要休我,便不會隻聽你解釋幾句,就作罷的。何必去丟臉?”


    韋清眉不由摟實了夏仲芳,滿心愧疚,自己身上掉來的一塊肉,親生的女兒,從小到大受著欺負,偏生自己一直沒有幫到她。


    “芳娘,你隻在王家住下,反正有喆哥兒呢,好好養大他,也是一個依靠。放心,有阿娘在,再不讓人欺負你了。”韋清眉安慰夏仲芳道:“以後,你還想嫁人,阿娘也幫你再擇一位夫婿。”


    “不嫁了,嫁了兩次皆被休,哪有臉再嫁?”夏仲芳道:“我以後,隻跟著阿娘生活。”


    “好,好,就跟著阿娘生活。”韋清眉滿口應承。


    夏仲芳這才回摟住韋清眉的腰,低聲道:“我會針線,其實也能養活自己的,但有爹娘在,自然要靠著爹娘。”


    外間,王瑜借機和沈子友走到一邊說話,把沈子齋和夏仲芳爭吵的事說了,低聲道:“王爺要休了芳娘呢!”


    沈子友也感歎,果然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忍受妻室和別的男子糾纏過。他低聲道:“王爺休了王妃也好。以後,我成了大事,想除齊王,倒不涉及王妃。也保全你們姐妹情義,更不叫你阿爹阿娘傷心。”


    沈子齋肯休夏仲芳,和韋家王家的關係自然破解,韋天澤那三百家丁,不日肯定也會離開齊王府。到時自己要拿下沈子齋,便輕易得多了。


    王瑜想到夏仲芳將會再次被休棄,快意之餘,卻有一絲愧意,自己是不是過份了?很快的,又拋了這絲愧意,夏仲芳會落個這樣的下場,隻怪她自己而已,須怪不得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花花呢,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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