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小子不會不來了吧?我還沒說我們在哪裏呢,他就掐斷電話了!”聶楓罵道。


    黃靈兒心中一沉,鼻頭一陣陣發酸,有晶瑩的淚花在雙眸中匯聚閃爍。


    他應該不會來的吧……


    是啊,聽聞他愛人很有本事,是趙氏藥業的董事長,而且長相漂亮,又體貼懂事,他哪裏還會在乎我呢?我不過是他當年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


    她並不想薑天過來,但不知為什麽得知薑天真的不來,她又十分失落。


    “慫包!”


    聶楓搖了搖頭,一臉鬱悶地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地形,思考著自己的布置。


    不得不說聶楓不愧是在青雲會混過幾年的,選擇的是一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這是金陵經濟開發區一片著名的爛尾樓,大樓主體已經修好了一半,但外牆以及其他的工程則沒做。


    這棟廠房的老板原本是個港島人,計劃是修建一個芯片廠,但不知為什麽廠房沒搭,辦公樓也隻修建了一半,他人就跑路了。可能這年代芯片在華夏確實不賺錢吧。


    因為已經荒涼了三四年,這片廠房雜草叢生,野狗野貓滿地跑,辦公樓也越發顯得頹敗。


    這地方一年前還曾經有人跳樓自殺過,還有鬧鬼索命的種種都市奇談傳說,以至於普通人都沒膽子踏進來。


    殺一兩個人,汽油一澆,毀屍滅跡,,警方根本發現不了。


    其實聶楓一直在等待老爸老哥報複薑天,但是等了三月,他們遲遲沒有動靜,於是,他決定自己來。


    薑天行蹤詭秘,居住地很難查詢,而在金陵藥科大時,都是在集體場合出現。


    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和薑天關係親密的黃靈兒擄過來,引蛇出洞。


    “小楓啊,這小娘皮真是夠味啊,畢竟是大學時候就被薑天那雜碎開發過的。”


    孫淩宇四十來歲,身材高大,臉上卻有一道如蚯蚓般猙獰的刀疤,從左眉棱直斜劃到右臉頰,讓他散發著淩厲凶悍的氣息。


    他不是扭頭看向沙發上的黃靈兒,眸光中蕩漾起一股股貪婪的灼熱,獰笑道:


    “我孫老三這些年也玩了那麽多大學生了,也沒見過這麽水靈的啊,真想試試他的滋味啊!”


    “得了吧,三爺,你要想玩,等把薑天除掉,隨便你怎麽玩,別耽誤正事兒!”


    聶楓搖了搖頭,然後很奇怪地看了一眼黃靈兒:“這丫頭透著邪門啊!”


    是的,此前他們手下也有幾次想毆打和侵犯黃靈兒,但莫名其妙地都被震飛了,其中一個還肋骨骨折了,後來才漸漸沒事兒了,但這讓聶楓百思不得其解。


    “那薑天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知道他,他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孫淩宇不屑一顧地道:“我記得大概五六年前,他還念大學,有次在新地酒吧和我碰見了。那女老板挺風騷的,我包過一段,你也是知道的。薑天這個不知死活的,就和她打情罵俏,我正好過去,劈頭蓋臉給他仨大嘴巴子,他屁都不敢放一個,就默默地走了!哈哈——”


    “你得了吧!那是當年!”


    聶楓白了他一眼,擰著眉頭道:“這薑天也很邪門,當天在棲霞子弟會所,我一腳被他踹飛八米多遠,肋骨斷了好幾根。而且我好幾個手下都不是他的對手!這貨絕對是個練家子!”


    “練家子?他再強,能強得多手槍嗎?就是能擋得住手槍,能擋得住巴雷特嗎?”


    孫淩宇傲然一笑道:“巴雷特,什麽概念?嗬嗬,我是玩過一次,一槍下去,人半邊身子骨都得碎掉,就是他渾身是鐵又能碾幾根釘啊?”


    雖據徐若澄說,薑天修為已經大降,但聶楓並不是莽撞的人,還是做了最周全的準備。


    這一次,他請青雲會現任的會長,孫浩的叔叔,他應該叫“姨夫”的孫家家主孫淩雲的弟弟孫淩宇親自出手幫忙。


    去年冬天,孫浩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據秘書說,當晚孫浩是想見棲霞製藥廠的張晚晴的兒子薑天,但當晚就人就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當晚同去的湯少澤卻說,孫浩是被一股外國人擄走了。


    可孫家報警查了監控,青雲會也在事發地點鳳儀樓周圍四處走訪,卻根本沒有發現可疑車輛和人員。


    關鍵是鳳儀樓的老板也連夜跑路了,聯係不上,透著蹊蹺。


    而後來,又傳出薑家已經和湯少澤等羊城勢力聯合拿伏龍山地塊的消息。而且也從聶家這邊得知消息薑天是武道高手。


    孫家又不是傻子,這麽一琢磨就知道孫浩失蹤之事十有七八和薑天有關係。


    孫淩雲對薑天是恨之入骨,殺子之仇豈能不報,所以,這次行動也是花了血本。


    青雲會的高手傾巢出動不說,還從國外請了三名王牌狙擊手,配備巴雷特狙擊步槍,要把薑天活活打死。


    “武道人物你懂不懂?和我小姑一樣的存在!”


    聶楓嚴肅地道:“我曾經看到過她空手接子彈!那就好像神仙一般的!”


    “武道人物……真這麽厲害?這怎麽可能呢?”孫淩宇不敢相信,眼神震撼。


    “按說薑天原來絕對有這個實力,但薑天現在修為下降了,火槍應該是能殺掉他的。”


    聶楓雙眸閃爍著一絲寒芒,獰笑道:“這也是我們對付他的最好機會!總之,絕對不要掉以輕心,機會難得啊!”


    “這次布置的都是神槍手,絕對不會出問題的,就怕他不敢來啊!”孫淩宇說道。


    “三爺聶少,那小子來了!”


    忽然,話筒裏傳來一名暗哨的聲音,這暗哨位於相鄰大廈的樓頂,可以俯瞰整個廠區。


    四處漏風的爛尾樓裏,很快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


    “薑……天!嗚嗚嗚——!”


    見到薑天的瞬間,黃靈兒拚命搖頭和呼喊,但嘴巴被膠帶貼著,隻能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神裏全是焦急和絕望。


    薑天看到她那滿身的傷痕披頭散發的樣子,還有痛苦絕望的眼神,顯然吃了不少苦頭,受了不小的驚嚇,薑天的心頭猛然揪了一下。


    對不起,我來晚了。


    空曠的樓麵,雜亂地放著鋁合金窗框、混凝土塊以及水泥包和鋼筋籠。


    已是深夜,但幾盞擺在地上的礦燈打出道道光柱射在天花板上,有蚊蚋蒙蟲在燈柱周圍飛舞。


    薑天距離黃靈兒有百米之遠,但還是能聽到她含含糊糊的嗚咽聲。


    黃靈兒拚命地扭動著身軀,拚命搖頭,試圖用眼神趕走那個向他走來的身影。


    但嘴巴被牢牢地封住,她發不出一點聲音,絕望中,她眼淚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薑天竟然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報警,黃靈兒一瞬間又是感動又是絕望。


    她剛剛看到他們布置槍手,樓內至少有七八槍,外麵辦公樓的高處還布置了三名狙擊手。


    薑天這麽一個人來了,又有什麽用,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呢?


    但她很奇怪,自己竟然很感動,是那種撕心裂肺的感動。


    曾經自己那麽恨她,此時自己的生命都危在旦夕,但依舊不希望看到他來,看到他出事。


    “薑天,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多情種子,為了你包養的小情人,竟然不惜單刀赴會!膽子真不小啊!”


    突然,聶楓在愣怔片刻之後,高聲怪笑起來。


    他的笑容充滿了恨意和戾氣。


    下麵廢掉導致變聲,他的聲音更顯得尖細嘶啞,如尖銳的玻璃劃過鐵鍋,分外刺耳。


    “你有什麽可怕嗎?”


    薑天眼神漠然,如視螻蟻般滿臉鄙夷地道:“幾條燒火棍罷了,你以為能傷得了我?”


    見薑天如此篤定和自信,甚至察覺出槍手的存在,聶楓也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就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你真狂啊,我知道你是高手,但你的修為已經大降了!上次都被我的保鏢砍傷了手掌,你還扛得住火槍?簡直好笑啊!”


    而就在聶楓大笑的時候。


    旁邊站著的孫淩宇眼神閃過一道利芒,用背在身後的雙手,朝著七八名槍手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十八歲就出道就在街頭上砍砍殺殺的孫淩宇可謂是老江湖了。


    當年青雲會就是他一手創建,經曆腥風血雨,後來孫浩失蹤,他又重新出山掌控。


    孫淩宇自然明白雄獅搏兔尚用全力的道理。


    薑天這貨竟敢單刀赴會,若不是腦袋壞掉了,那就一定有所依仗。


    何況薑天傳聞還有點身手?


    如果不謹慎對待,沒準就陰溝裏翻船了。


    是手槍!


    黃靈兒看到隨著孫淩宇的手勢打出,七八個槍手從鼓鼓囊囊的腰間拔出了手槍!


    一瞬間,黃靈兒的眼淚就好像決堤的大壩般,晶瑩的淚珠洶湧而出,淚流滿麵。


    她多麽想提醒薑天,但她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也做不出一個手勢。


    好恨!


    好恨啊!


    黃靈兒隻能拚命地睜大眼睛,眨動著,用眼神提醒薑天快走,快跑!


    可是,她模糊的淚眼看到——薑天的眸光很平靜,甚至有點……疼惜。


    “靈兒,閉上眼睛!”


    薑天這句話出口時,在青雲會外號被稱“黑皮”的槍手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手槍,瞄準薑天,率先將扳機一摟到底,悍然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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