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01</h4>


    我家有7口人,父親、母親,還有我們兄妹5個。


    1985年後,父母為了生男孩,放棄教師工作,當時提倡計劃生育,他們開始“跑反”。在外麵遊蕩了很久,直到1993年弟弟出生,我們才搬回來。


    大姐、二姐兩人,從小就被送到大舅和二姨家生活,加上比我年長將近10歲,我跟她們關係一直生疏。


    在家裏,跟我最親密的是我三姐。  <h4>02</h4>


    我跟三姐、弟弟一起在村裏讀小學,她比我高一屆。我平生最嫉妒那種不努力也能拿高分的人,三姐就是。


    課本看看,就記住了;課上聽聽,就會了。


    我在教室埋首背書時,她在我們班門口跟調皮的男生追逐打鬧。


    我端個小板凳在家門口做作業時,她跟鄰居姐姐們滿村子玩耍。


    我在平房屋頂做試卷時,她跟一群小孩騎著車從樓下飛馳而過。


    總之,她就是那種閃閃發光到讓我自卑的存在。  <h4>03</h4>


    成績好的學生,再瘋再鬧,也是可愛的。


    有回她在報紙上發表一篇小稿,風光無限,男生的情書都快塞滿她的抽屜了。


    偶爾我也能收到兩封情書,給她的。  <h4>04</h4>


    每次考完試,三姐就被叫到辦公室協助老師批改試卷。


    這時,我會交代她:“到我的試卷時,記得筆下留情。”


    她回我一個白眼,說:“試卷名字都被訂起來了,看不見。”


    “那我以後在試卷上做個記號,你到時候留意下。”


    “滾!”  <h4>05</h4>


    她不僅學習好,體育也很棒。每年運動會,她都能跑個全鎮第一。


    “平時瘋瘋癲癲的,跑來跑去的,不快才怪呢。”我在心裏嘀咕著。


    能文能武的三姐一時成為學校紅人。


    她不用功也能名列前茅,我死讀書勉強不掉隊。她在學校裏閃閃發光的時候,我跟在她後麵被人說“這不那誰的妹妹嘛”。  <h4>06</h4>


    有一回,在讀幼兒園的弟弟被同學揍了,鼻血直流。她一氣之下,策劃了一起黑夜複仇計劃。


    她叫上我,擋在大家放學必經的那條小道上,虎視眈眈地等待著霍小五。我嚇壞了,全身發抖。她轉身看了我一眼,說了句:“沒出息,一邊去!”


    我不管,命要緊,趕緊躲到路邊破房子裏。


    三姐說:“我不發話,你別出聲,更不能跑。”


    我“嗯嗯嗯”不敢多喘一口氣。


    直到霍小五出現時,她二話沒說,衝上前去給了他兩拳,就招呼我往家裏逃。一切太突然,等我反應過來黑暗中隻回蕩著霍小五嗚嗚的哀號聲。


    “爸媽問起來怎麽辦?”


    我跑得氣喘籲籲,開始擔心起問責問題。


    “你不說我不說,霍小五說什麽都是放屁!”


    三姐態度決絕,拉著我跑得更快了。  <h4>07</h4>


    那年秋季開學第一天,我跟三姐、弟弟剛從學校領完書回來,走過那條小河,弟弟涼鞋粘上了泥,要到河邊洗。我們仨一起站在岸邊,一隻腳伸進水裏。伸腿、泡腳、撩水,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弟弟撲通一聲大半個身體跌落河裏。我傻了,腦袋空白,急得直掉淚。還沒想好怎麽辦,三姐就衝到水裏去抓弟弟。河水快把三姐和弟弟淹沒了,我整個人癱軟下來坐在岸上。沒幾秒鍾,三姐就拉著弟弟浮到岸邊。書包和裏麵的書本都濕了,人沒事。


    我喜極而泣,沒等他們就往家裏跑,跑得很快。


    我斷斷續續對母親講著,她聽完後大怒,停下手中的農活,跑去將正在路邊曬書的三姐和弟弟抓回家。  <h4>08</h4>


    母親把我和三姐關在屋裏,她找來柳樹條就開始抽我們。“還去不去河邊了?我們受那麽多苦,不就是為了這個兒子嗎?”媽媽邊打邊哭,我們跪在地上哇哇大叫。


    直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當年弟弟落水時,我為什麽會瘋了似的往家裏跑,還告訴媽媽這件事。


    那是媽媽第一次打我們,也是最後一次。


    三姐每回提起這次經曆,都說我是個愚蠢的叛徒。  <h4>09</h4>


    如果我父親母親隻生三姐一個,我想她這一生都會過得風光又自在。偏偏她的出生順序有點尷尬,上麵有大她八九歲的兩個姐姐壓製,下麵有妹妹弟弟跟她爭寵。她夾在中間成了受氣包、被冷落者。


    人的命運,多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有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人出生時就注定要跟別人搶奶水喝。  <h4>10</h4>


    生活困頓,做生意屢屢失敗,父母成天愁眉苦臉。


    二年級時,我們姐弟仨交不起學費,父親去借了一圈。叔叔大伯、姑姑家都去了,沒借到。


    父親拍桌子說:“三兒,你是姐姐,這學期先賒個賬!”


    三姐紅著眼圈,問:“為什麽是我?”


    父親和母親坐在桌前,沉默不語。


    我跟弟弟坐在桌前,不敢吱聲。


    “那抓鬮吧。”媽媽最後建議道。


    “人要認命,一切都是自己的造化。”母親歎著氣。


    她將三張畫了“√”和“x”的紙條折疊起來,打亂,讓我們自己抓。


    “誰抓到‘x’,誰這學期就賒賬。”


    我們屏住呼吸,每個人拿起一張。


    弟弟心急,先拆開,是“√”。他把紙條拿到天上舉著,哈哈笑著。他以為正在做的這件事有趣、好玩,根本不知道嚴重性。


    三姐也隨即打開紙條,她看了我一眼,臉色一沉,說:“算了,還是我,都是命。”


    她帶著紙條,跑出去哭了一場,回來就答應了。  <h4>11</h4>


    隻交一半學費,可以進教室上課,但沒有書本。因為沒錢交學費,她整個學期都沒有教材。


    每次上課,同桌的女孩子又不跟她共享,她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麽,有時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再聰明的腦袋也經不起這麽折騰。語文還能有點基礎,數學成績卻越來越差。


    這種落魄一直持續到她小學畢業。每學期,不用父母親提,她自動承擔著。


    母親去村民家裏找過教材,沒人願意借給我家用,家長們都說自己孩子以後還要用到。  <h4>12</h4>


    四年級時,我的成績突然好起來,有機會能去鎮上參加數學競賽。能進奧賽班的學生,腦袋都比較聰明。為此,我一直沾沾自喜,在全家人麵前炫耀。三姐在一旁表情冷冰冰的。


    奧數競賽實行淘汰製,100個學生中最後再選出5人,代表學校去鎮上比賽。我在20強絕殺中慘遭淘汰,沒好意思跟家人說。


    決賽那天,父母親在飯桌上問起哪天比賽,有沒有把握進決賽時,我支支吾吾地說:“有的。”三姐心直口快,當場拆穿我:“瞎說,今天就是決賽了。”


    我臉色難看,罵了句:“關你屁事。”


    說完憤而離桌,躲在家裏四壁透風的廢舊隔間裏。  <h4>13</h4>


    那時候正值冬天,零下十幾攝氏度,我穿了件襯衫在裏麵凍到淩晨。母親找到我時,我全身顫抖嘴唇發紫。


    第二天我就生了一場大病,父母親輪流騎著自行車,冰天雪地裏載我去10千米外的診所,3個月後才好起來。


    由於激素使用過多,我胖了幾圈,更不敢跟鄰班小男生告白。三姐不知怎麽看出來了,跑到男生班門口,五大三粗地喊著:“喂,喂,那誰誰,出來下。”


    三姐把男生帶到我麵前,讓我說話。


    我無地自容,慌得眼淚掉下來,更討厭她了。  <h4>14</h4>


    三姐成績越來越差。父親提議讓她留一級,跟我一個班,可以共用教材。她打死也不願意。


    小學畢業後,她就去了鎮上中學讀書。


    母親每周給她5元錢生活費,家裏寬裕點的時候也能有10元。她每周五下午回家,不坐“跑人載”的三輪車,寧願走15千米的路,為了省下一元錢路費。


    她會把剩下的錢用來買肉,吃肉這種好事一年也不會遇上幾次,所以每次她一回來,我跟弟弟就跟過年似的。  <h4>15</h4>


    我生病那段時間,不但沒有落下課程,成績還突飛猛進。後來我考上了縣裏最好的中學並順利入學,為此爸媽走在村裏背挺得更直了。


    我那幾年讀書很順利,從縣裏最好的初中,考到了市裏最好的高中。


    想起小學畢業那天,校長站在校門口,被一堆人圍擁著。他拿著我的成績單,鄭重地指著我說:“你以後肯定是大學生!比你三姐強。”


    他說完,我還有一點點難過。  <h4>16</h4>


    三姐在鎮上中學念了3年書,考上了南京一家中專。


    這成績雖不算很差,但父親覺得不讀大學去讀什麽中專,都是沒意義的。為了不讓三姐去讀書,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們把那張可能改變三姐命運的單子,偷偷塞到了廁所旁邊的水泥磚裏。


    後來父親坐在門口抽著煙,很久才抬頭,對三姐說了句:“你下來吧!”


    三姐默不作聲,再也不讀書了。  <h4>17</h4>


    隻能承擔兩個人學費的家庭,讓三姐成了貧窮的犧牲品。


    母親後來跟我說,那段時間三姐每天都在屋頂上哭。三姐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們班成績沒我好的,都讀高中去了。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


    母親心疼她,怕她想不開,經常跑上去看看,怕她跳下來。  <h4>18</h4>


    我在縣中讀書,三姐在縣城賓館當服務員。


    跟許多早早“下來”的女生一樣,她很早就開始做起了勞力工作。


    單純說當服務員是勞力工作有點不公平,因為三姐覺得每一種工作都是學問。比如餐桌上的餐具如何擺放是有講究的,給客人上菜從哪個位子端上去是忌諱的,客人嫌棄菜不好吃時該怎麽辦也很考驗能力的。


    三姐默默地說:“這些都是你們在學校學不到的。”


    說這話時並沒有抬頭看我。  <h4>19</h4>


    有一回她把我帶到網吧,那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碰電腦這玩意,當時學校裏的電腦課都還沒有開放。


    三姐說:“你玩qq嗎?”


    我說:“聽過,但是沒有。”


    “我也是才有,初中同學給我申請的。”三姐說完還一臉得意。


    後來三姐每次提到第一個qq,就會講到這個初中男同學。她每年春節回家參加同學聚會還能見到他,在我們麵前提過幾次,每次都笑著講。


    再後來,那個男生讀完高中出去打了幾年工,就結婚了。隔著手機屏幕,三姐嘲笑著新娘子又土又醜。


    此後再沒聽到她說起那個男生,她也沒再用那個qq。  <h4>20</h4>


    服務員沒做幾個月,遠房阿姨把三姐推薦到縣城裏的公交車上售票。一個月400元工資,用我爸的玩笑話講:“她的工作,一睜眼就是要錢。”


    為了省錢,她在公交車售票那一年,我們全家進出縣城,都會等三姐的車。


    我一個月放一次假,每每在校門口等上一兩小時。她那列車一來,我就趕緊跳上去。  <h4>21</h4>


    坐在車上,偶爾會遇到幾個蠻不講理的乘客。


    有嫌票價貴的,三姐說那你下去。


    也有嫌司機開不穩的,三姐說那你下去。


    還有嫌車太擁擠的,三姐說那大家都下去嗎?


    她很凶。


    我躲在一邊,看她在人群中吵鬧,驚覺一起長大的姐姐跟我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看她常常麵紅耳赤,我不敢再嫉妒她。


    我在學校裏學知識,她在社會上賺錢。不知那些日子,公交車每次駛過我學校門口時,她心裏有沒有失落。


    或許從那時起,我跟她的人生在分岔口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  <h4>22</h4>


    有時周末不回家,三姐就讓我去她那裏住。她當時借宿在城裏遠房阿姨家的閣樓上。


    房間陰暗,氣溫有點低,白天光線照射不到。


    我爬到樓上,隻看到空空一張床。等我坐到床上,聽見床吱吱作響。一米二不到的寬度,兩個人還有點擠。


    房間裏很冷,那一晚我的腳沒熱起來過。  <h4>23</h4>


    有一段時間我厭學,常常逃課,去網吧玩上半天。


    三姐找到我,把我從網吧揪出來,痛罵我:“你以後一定要考上大學,不要像我一樣住在那種地方。”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  <h4>24</h4>


    在車上賣票的都是三四十歲的婦女,上車後就跟老司機各種插科打諢聊葷段子。三姐偶爾會跟我說誰和誰有一腿,誰和誰曖昧不清,說完還一臉鄙夷。


    在縣城公交車上售票的經曆,成了她最不願回想的記憶。我們後來在陌生人麵前聊起這段往事,她立馬使眼色都不讓提起。


    沒多久,她就去投奔在上海郊區開小飯館的親戚。  <h4>25</h4>


    她到上海後,先是在一家工廠裏做流水工,每天工作10小時。每到下班,她身上的汗水早已幹掉,黏在身上,變成鹽巴。時間久了手腳開始長泡,天天哭,最後忍無可忍,親戚幫她找了個星級餐廳裏服務員的差事。  <h4>26</h4>


    在那裏,她從底層服務員做起,一個人做3個人的活。半年升領班,兩年升主管,再兩年熬到餐廳經理。


    大學寒暑假,我在她餐廳兼職。年底那個月是餐廳最忙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年會席,常常中午50桌,晚上100桌,人手又不夠。三姐闌尾炎發作起來,邊拖地邊哭。


    我說:“你別賺這個錢了,你看你身體越來越差,去找份輕鬆點的工作,好嗎?”


    三姐扔掉拖把,對著我吼:“你以為我不想找輕鬆點的嗎?在辦公室裏隨便坐8小時,不用我這樣端茶倒水伺候這個伺候那個,一個月萬把塊,比我工資高多了,舒服死了!可我不能啊,我不當服務員還能做什麽!我沒知識沒文化沒學曆,我出去能做什麽?”


    我聽完呆在一邊,不知道說什麽好,跟著她一起哭。  <h4>27</h4>


    三姐每天忙工作,跟她一樣早早出來打工的人孩子都有了,她倒是不急。她以前黑,長著長著就變白了,每天忙裏忙外,人也瘦了。


    我從小學那次生病打激素,就沒有好看過。三姐是越來越美,越來越招男生喜歡,追她的人也不少。  <h4>28</h4>


    聽店裏的人說過,有個富二代男生為了追她,每天開車來餐廳端盤子。三姐那會兒太恐慌了,整日自卑,異常敏感。三姐態度很堅決,門不當戶不對,對不起,我們不是一路人。拒絕了男生後,又特別關注男生的一舉一動。


    富二代無奈,隻得作罷。第二年,他就跟家裏介紹的門當戶對的女生結婚了。三姐躲在包房,哭了很久,對同事說:他怎麽真的就結婚了呢?我說的話他都當真啦! <h4>29</h4>


    她不常在我們麵前提起戀愛的事情,關於她的所有故事,是她擠牙縫擠出來的。她的第二段戀情依然不是很順利。


    第二個男生因為工作原因結識了她。一開始三姐很熱情,幫他聯係各家合作方,把他介紹給客戶。但時間久了,她發現男生除了整日跟她聊工作,就沒別的了。


    三姐醒悟,這男人是在利用她。  <h4>30</h4>


    “男人真是奇怪,你說假話時他當真了,你用真心時他卻作假了。”三姐偶爾在空間裏發著牢騷。


    此後好久,她都不願談戀愛,急壞了父母親。  <h4>31</h4>


    “很多人瞧不起我是初中畢業的。”


    一天,三姐跟我聊天,發來這句。


    “怎麽會,你現在的能力,比大學生還厲害。”


    我很真誠地回答。


    三姐發來哈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知道,她文化水平不高,但一直喜歡斯文的男生,最好是讀過幾天書的。  <h4>32</h4>


    我讀大學那幾年,每個月500元錢生活費,有時提前用完,總是電話裏向姐姐們求助。三姐每次都是三百五百打給我。


    我大學畢業找工作那段時間,她從卡裏取出2000元錢,作為我的就業資金。  <h4>33</h4>


    後來我到上海找了一份工作,剛開始跟她住在一起。每天在路上花費四五個小時,從嘉定最偏遠的郊區到普陀區,步行、公交、地鐵輪流換。


    後來實在扛不住就住在公司附近的隔斷間。再後來我又換了幾份工作,搬了幾回家。  <h4>34</h4>


    兩年後我的生活慢慢好起來,工資也漲了不少。我打電話回家給老媽報喜。我在電話裏興衝衝地說:“我漲工資啦!”


    我媽嘿嘿笑著,連聲說:“管!這麽管!”意思是誇我厲害。


    等我過幾天再打電話給家裏,媽媽突然問我:“你是不是跟你三姐說你工資啦?”


    我想到前幾天在群裏跟姐姐們分享過這個消息。


    “你知道嗎?你三姐打電話跟我哭了兩小時。”


    “你剛畢業半年工資就比她高了。”


    “她都工作七八年了,那麽辛苦才那麽點薪水。”


    “她說讀書出來的還是不一樣,那時候要是能讀書多好,要是讀書就好了。”


    ……


    母親講完不停地歎氣。我後來掛了電話,也哭了。  <h4>35</h4>


    這兩年,三姐覺得自己年紀也大了,想回老家生活。


    “一切都沒意思。”在餐飲業做了七八年,她想回去開一間火鍋店,自己當老板,但一合計沒錢搞,就算了。她這幾年確實沒賺到什麽錢。


    她還是在上海,住在最偏遠的郊區,幾個月進一次城。偶爾我去找她,路上要花兩小時。我說:“你來市區找工作吧,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她開始躊躇:“我能做什麽,除了做餐飲,我也不會幹別的咧!”  <h4>36</h4>


    三姐擔憂起自己的前途來,離了老本行,什麽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她開始積極上網。去論壇注冊賬號發帖,去故事類網站寫字,去資訊類app發表熱評,還開微博關注時下熱點。她比同圈子的人更早更快接觸到新聞資訊。


    她偶爾也會買幾本書看看,都是各大電商網站排名前幾的雞湯書。但還能看書,也總是好的。


    “不能太落後啦!”她跟我玩笑著。  <h4>37</h4>


    她還積極去健身。


    去年,三姐在騎行俱樂部認識了一個男生,兩人沒多久就確定了關係。今年元宵節,她還去了男生家裏。她發來一張跟準婆婆包餃子的圖。


    28歲的姐姐,總算談起了戀愛。


    我看著水裏的餃子,突然眼睛濕濕的。


    我早就不嫉妒她了,我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她過得好。


    想到小時候姐姐打霍小五那晚,我們一直往前跑,路過那條橫穿整個村落的小河。水光瀲灩,月光灑下靜謐,蟲鳥一直在叫。很多年以後,我回想起這一幕,夜色下,有光,有風,還有個英勇的三姐。  <h4>38</h4>


    我還想到當年的“抓鬮”事件,那天姐姐跑出去以後,我悄悄打開紙條,沒敢告訴任何人,其實我那張紙上是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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