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量不行,常常自嘲八兩量,但那是指啤酒,白酒一般是二兩剛好,三兩就暈,四兩當場就還給大地了。但今天的酒喝到喉間,如此熱辣,但頭腦卻異常清醒,但越清醒就越痛苦,一些自己曾經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如今又曆曆在目。


    那個潦倒的年青人躺在地上,手裏也有一瓶酒,他也在大口地喝著,嘴裏不斷的說著什麽,可惜我一句也沒有聽懂。而我也大聲地說著,用漢語,用方言,也不管有人聽懂或者沒聽懂。


    我是被一盆涼水澆醒的,抬起頭,四姑娘就站在我麵前,我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又是一盆涼水。虎落平陽被犬欺,我猛地跳起來,可是腳下一軟,卻差點再次摔倒,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平衡。


    “你他媽的瘋了。”我怒喝一聲,卻被四姑娘一巴掌打在臉上:“燕語和瓦妮婭兩個笨蛋什麽眼神,怎麽會喜歡上你這個窩囊廢。”他一把揪著我的頭發,我渾身無力,身體發軟,想掙紮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把我拉到衛生間的鏡子前,一把把我的臉頂在鏡子上:“看看你的模樣,連條野狗都不如,他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腸子都悔青了。”


    她猛地鬆開手,任我象灘爛泥一樣靠在牆壁上:“人在時不知道珍惜,不敢跨出那一步,隻會在失去後象了娘們一樣痛哭流涕。你是不是男人,你渾身又那一點值得女人愛。你這樣子,隻會讓她們傷心。”


    我看著她,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燒,我心中的憤怒、屈辱都需要一個出口,這個可惡的女人,她欺騙我,羞辱我,她除了會在男人堆中玩弄心計,她知道什麽,如今卻來教訓我:“你個醜八怪,瘋女人,你知道什麽,我邁出哪一步,我怎麽邁出那一步?”


    一個男人,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或者是自己愛的女人一個承諾時,要考慮很多東西,愛很容易說出口,可是愛有時要用物質來衡量的,你能給她什麽,是安逸幸福的生活,是快樂簡單的生活。


    可惜的是,我能給人什麽,我和燕語相愛時,我還是一個窮研究生,在校園裏靠獎學金和打工得的錢,雖隻能勉強過日子,但卻簡單幸福,但畢業時,才發現,研究生和白菜並沒有什麽區別,尤其是我學的生物學和遺傳學,冷的比南極還要冷。


    在整整半年中,我遞出了三千多份簡曆,經曆過五百多次麵試,花光了家裏寄來所有的錢時,我突然麵臨了一個選擇題,是放手,讓燕語去法國過貴族的生活,還是苦苦糾纏,讓她和我一樣過著衣食無著落的生活。我喜歡燕語,如果需要,我會毫不猶豫地用我的生命換來她一個微笑,可是我不想和用一個你愛我換來她一生的後悔。


    而瓦妮婭是另一種情況,我能感覺到她的愛,她需要一個男人的肩膀來倚靠,算是憐愛也好,說是同情也罷,我真的盡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她,讓她不遭到傷害,可是我卻什麽也給不了,愛情、安全甚至連一句許諾。


    我嘶叫著,怒罵著,把一腔怒火都發泄在四姑娘身上,如果她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我的憤怒已經把他撕成了碎片。可是四姑娘一動也不動,兩隻眼睛注視著我,仿佛要看透我的心。


    “你錯了,你真的錯了。”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說完這句話,她搖著頭走出了衛生間。我扶著牆壁跟在她後麵,我沒錯,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夠給自己所愛的人幸福、美好,那麽不如給她天空,寬闊的天空。


    客廳裏一個男人,正蜷縮在客廳的一角,他酒氣熏天,兩隻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而納斯坐在沙發上,盤著腿,他也滿麵倦怠。“這個人是誰?”我晃動著依舊發痛的腦袋,納悶地問。外麵警衛森嚴,怎麽會隨便放個人進來。


    納斯翻了我一眼:“馬吉裏,另一個瘋子,你們兩個可以叫瘋子二人組。又哭又笑,搶天呼地。”這人是馬吉裏,那個談吐優雅,打扮得體的政府軍少校,我一激冷,想起了他那關注的目光,他聽到賽義夫向瓦妮婭提親時那顫抖的手。


    原來,他也喜歡瓦妮婭,愛情這個東西真奇妙,他僅僅見過瓦妮婭幾麵,恐怕直接說的話都沒幾句,他就會如此癡狂。我突然有同病相憐的感覺。我坐到他的麵前,他還是在盯著天花板,兩隻眼睛空洞無神。


    納斯扭過臉:“恢複正常了,老七,你們中國人太多愁善感了。”他看著地上的馬吉裏,又看了我一眼:“到底什麽是愛情,他會讓你們兩個如此癡狂。”我翻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你沒有愛過人也沒有被人愛過。”


    納斯點了點頭,又用力搖了搖:“我從小就跟著師父長大,受著最嚴格的訓練,我們這種禁製學是要控製人的情欲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我比你們更可笑,長這麽大了,我恐怕連什麽是愛都不知道。”


    四姑娘遞給我一杯水,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們三個男的:“我真的不理解你們,有愛為什麽不敢說出來,直到別人走了,才哭天抹淚的。”他把目光轉向我,眼神裏充滿了擔心:“老七,你真的不理解女人,女人是直覺動物,隻要你勇敢地愛,你努力地去嗬護,金錢、地位、甚至安逸的生活都不是那麽的重要。可惜,你們為什麽就不敢說出來那個字。”


    第五十一章特使


    我們四個人相對無言,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四姑娘最先要離開,瓦妮婭堅持要她相陪,做她的伴娘,瓦妮婭的親人都不在,她們兩個最熟悉。納斯問我吃不吃飯,我一點胃口也沒有,搖了搖頭。


    有人敲門,納斯打開門,是莫西,他說賽義夫有請,當他看到馬吉裏在我們這裏,大吃一驚:“參謀長,你怎麽會在這裏,旅長找你快找瘋了。”


    在指揮部裏,賽義夫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事情突然急轉直下,國內外的許多媒體都報道了塞裏爾鎮發生的事情,包括有以色列人潛入沙漠,殺害了當地居民,破壞了阿拉伯人的神廟,而且還有對受害者家屬的采訪和血淋淋的現場照片。奇怪的是接受采訪的都是普通的阿拉伯人,他們揮動著槍支,憤怒的呼喊著口號。


    而報紙上下麵的事更詭異了,以色列人盜挖神廟觸怒了真主,塞裏爾鎮被真主降罪,出現了怪物,不斷有人死亡。


    更糟糕的是,這件事給已經驚動執政者,他已經做出了批示,要賽義夫盡全力緝拿凶手,由於馬義德和瓦妮婭結婚,也是一件大事,將會派出重量級的特使來祝賀,但特使將會順便指導工作,隨同特使同來的還有阿拉伯世界各大媒體的記者,而從首都傳來的消息說,特使還另有秘密任務。


    按我的設想,在最短時間內處理了各部落的事情,盡量不驚動外部事情,這樣以色列人才會動,才會出來,我們才有機會,而法國石油公司一定有極秘密的掩體,龜縮在那裏麵,我們隻能賭運氣。


    一旦他們出來,不管是那個勢力得到,我都可以和他們接觸,我的任務是知道石棺裏的秘密,隻要看看,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談談價錢,但那已經不是我的事了。


    但這件事驚動的越小越好,而賽義夫一開始卻借口有傳染病大張旗鼓,本來以為能這樣把事情化解。卻想不到卻越來越複雜,隻是不知道,那些以色列人真的還會留在這裏,也許他們早就秘密潛走了,留在這裏的一切都隻是故布疑雲。


    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搶在特使來之前把事做完,掩蓋的天衣無縫,而我也要在這短時間內摸清這些石棺和以色列人到底在哪裏,並搞清其中的秘密,我必須振作起來,做一個周密的計劃。


    我一直在奇怪,法瑪爾家族仿佛消失在空氣中一樣,一點也見不到蹤影,而沙民隻是在那一天晚上衝進石油公司,被人包了個餃子後,就再也沒有露麵,這和他們傳說中以牙還牙的印記不同。難道這兩係人馬看到其它係的勢力太過強大,而暫時退怯了。


    賽義夫告訴我,來的這個人叫薩達特,是執政者的妹夫,他深受執政者信任,據說他是這個國家少數的不用對執政者鞠躬的人。由於塞裏爾不通航班,他將先到班加西,再從那裏由軍隊護送到達塞裏爾,這幾天剛好是季風季節,因此航班時斷時續。從現在估計,他們將會在後天結婚時來到塞裏爾。


    在這兩天裏,我們要想法把以色列人從法國石油公司趕出去,如果他還在裏麵,就算躲在第十八層的地獄裏也要把他們揪出來,當然,同時要開始撲滅石油公司的油井,這可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要把他們驚動,就一定要有大動作,政府軍不好直接出麵,那就隻有利用別人了。政府軍依照協定撤離石油公司周邊,但在各個樓頂的監視哨不撤。隨時報告,做出應變。


    賽義夫讓我留在了最後,當所有的人都離開,整個會議室都隻留下我一個人,他沒有多說話,打了個手勢,讓我跟在他的身後,在二三樓的拐角處,有一個儲藏室。但外麵卻有賽義夫最精銳的衛隊在把守,這老小子在搞什麽鬼。


    我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這裏麵放的亂七八糟的,都是一些廢舊物資,上麵積了厚厚的灰塵。“賽義夫先生,有什麽事,非要在這裏談。”我真的不理解他的行為。賽義夫笑了笑,笑中充滿了自嘲:“老七兄弟,真正的機密隻有在這裏談,因為我身邊隻有這個地方沒有監聽器。”


    我嚇了一跳,我多次見他,我們商議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怎麽從法國石油公司裏敲出股份,包括批評時政,抨擊阿拉伯世界的一些著名政治人物。但這一切都是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我原以為在監視之下的人應該是小心謹慎,一言不發,或者是馬庇連連。


    他笑了笑:“我們的執政者是靠兵變起家的,因此他非常不相信我們這些擁有兵權的人,他疑心很重,如果我讓他監視不到我的信息,他一定不會死心,懷疑我對他有了疑心,讓他監視到隻要不觸動他的利益,背叛他,我們做的很多事,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用手擦去一隻廢棄的桌子上的灰塵:“可是如果他一旦起了疑心,那個人和他的家人將會永遠消失,沒有一個手握重兵的人最後會有一個好下場,不管你是怎樣的效忠。”他接著說道:“現在事情緊急,我隻有倚仗你了。薩達特此人來恐怕是為以色列人的石棺。很有可能順道把我消滅,執政者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他笑了笑:“我的兒子剛從西方回來,在軍隊裏毫無威望,如果讓他獨自領兵,隻會死路一條。因此,我讓他與瓦妮婭結婚,一旦有事,泰芙努特部落大祭司的丈夫的身份也許會庇護到他,而你們中國人做為他的朋友身份也會讓一些人心生忌憚,畢竟你們的國家是世界五大國之一。”


    這個老人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他心思縝密,老奸巨猾。但他愛自己的兒子,我深切地感受到一個父親的愛心。他努力想保護自己的兒子,他雄才大略、目標遠大。可是如今,他站在一個布滿灰塵的儲藏室裏,正向著一個毫無政治軍事經驗的年青人請教。就象一個已經溺水的人抓著一根稻草。


    第五十二章洛克比空難


    賽義夫已經下了決心:“老七,馬義德結婚後,就讓我的衛隊陪同他返回阿爾凱努山。而我們要在此之前找到以色列人,找到他們盜取的東西,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在媒體麵前樹立阿拉伯人中英雄的形象,讓執政者有所忌憚;二來如果真的有上帝的武裝,雖然我們無法掌控,畢竟也是奇貨可居,進退都方便許多。”


    而我隻能告訴他,以色列人原比我們想象的要狡猾的多,他們在這裏不動,恐怕不會是因為他們的接頭人被抓,切斷了他們的歸路那麽簡單。以色列人敢於冒險,善於冒險,他們的突擊隊曾經奔襲數千公裏突襲烏幹達機場,也曾經空襲伊拉克人的核設施,更創下到阿根廷去抓捕納粹戰犯的紀錄,這些名震世界的案例隨便一個難度都要比從利比亞撤出數十名突擊隊員要難的多。


    能為而不為,讓人捉摸不透,可如果說這些人滯留在這裏是還有其它任務,這個可能性也不大,事情如此緊急,先撤離出來擇機再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當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後,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東西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國境,我們圍困在塞裏爾鎮的隻是個假象;另外一種可能是他根本運不走,可這個石棺並不大,放在任何一輛越野車上都能很輕鬆的運走,那就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就是以色列人沒並沒有打算運回去。


    賽義夫也不知道上帝武裝都底是什麽東西,被法瑪爾家族盜的神廟曆史悠久,從伽太基時代開始就已經存在,希臘人、羅馬人以至於奧期曼土耳其人統治時代不斷被重建。在利比亞的沙漠裏這樣的神廟並不少,但大部分都在黃沙下麵。


    他也聽說過在一些部落裏流傳著一種傳說,在這些神廟中最古老的一座下麵封印有遠古時代的惡魔,他們魔力無窮。但是在那一座神廟就不得而知。


    1969年利比亞發生革命,推翻裏伊德裏斯王朝,士兵們在第二天才找到潛逃的王儲,這位王儲除了攜帶金銀財寶,還攜帶一個黑色的不知材質的物品,它既象十字,又象是匕首,上麵雕刻了奇怪的花紋。這件物品引起了當時革命發動者的二號人物阿卜杜?薩拉姆?賈盧德的注意,他意識到這些物品的重要性。


    但是整個利比亞並沒有人知道物品它上麵的花紋到底是什麽意思,就連王儲都不明白,他隻是聽說這花紋是一幅地圖,記述的是惡魔藏身所在的位置。


    那幅地圖磨損的太厲害,根本不可能解讀出來,賈盧德退休後,遂被交給利比亞軍事情報局放置在某一處軍營裏,再也無人問津,直到1986年,美國對利比亞進行了空中打擊,這座軍營也遭到了轟炸。在混亂過後,利比亞情報局發現,軍營裏存放的許多文物武器都安然無恙,隻有那個兩不像的物品沒有了下落。


    執政者下令責成利比亞情報局要不惜一切代價,迅速找回物品。情報局很快就發現有兩名軍官有作案嫌疑,便迅速逮捕了兩人,兩個供認不諱,並承認是受一名派駐在國外的外交官的指使,這名外交國恰好回國述職,兩人已經把東西交由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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