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嗚咽聲原來是張蕾蕾發出來的。


    我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掀開毛毯,眼前的一幕把我嚇呆了,張蕾蕾竟然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掐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我死命掰開張蕾蕾的手,掰開了她還要繼續掐,我隻能把她雙手按在床上,旁邊找不到繩子,我隻能單手解開皮帶,拿皮帶把張蕾蕾的雙手捆住。張蕾蕾被捆了還在胡亂掙紮,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根本就不是她發出的聲音。她的聲音沒那麽尖,也沒那麽細,更沒那麽陰森可怕。


    我一看張蕾蕾的樣子,頓時就明白了。心裏暗想,好你個不怕死的小鬼,不知道小爺幹哪行的,居然太歲爺上動土。


    我去口袋裏摸風水羅盤,一下子摸了個空,這才發現出來太匆忙,把羅盤落對麵房間床上了。


    沒羅盤我就沒辦法開天眼,更沒辦法鎮住小鬼,我拉開門想回去拿,又擔心張蕾蕾的安危。碰到惡毒的小鬼,他可以瞬間致人死命,讓人防不勝防。


    張蕾蕾在床上痛苦的掙紮,呼吸變得越發急促難耐,我空有一腔怒火,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就張蕾蕾目前的狀況看,她肯定被什麽髒東西上了身,如果我有風水羅盤在身上,開天眼就能看到那東西,再找準時機,拿風水羅盤一下把那髒東西打的魂飛魄散。


    張蕾蕾掙紮半天,突然一動不動,嘴裏咿咿呀呀的聲音也沒了。我回頭一看,手電光下,張蕾蕾臉色漲的青紫,呼吸變得很不微弱起來,眼珠子也是白多黑少,嘴唇在不停的抖動。


    見到這副情境,我幾乎被嚇死了,拚命搖晃張蕾蕾的身體,叫她的名字,可是她一點反應沒有。


    我快哭了!


    按照李半仙兒傳我的技巧,我先把附身在張蕾蕾身上的髒東西祖宗十八大罵了一遍,張蕾蕾依舊沒有一點好轉跡象。呼吸變得非常微弱。


    我知道,再不想辦法,張蕾蕾的性命就要報銷在這裏了。丁老袍這廝果然沒騙我們,二龍村的恐怖遠比我想的要可怕。


    我又想,小鬼能上張蕾蕾的身,必然是她身上的鎖魂紅繩才解,陽氣尚沒恢複所致。我隻要續她身上的陽氣,就能將小鬼逼走。


    續陽氣的方法有很多,李半仙兒以前跟我提過不少,我隻記得有一條是用陽血作引,以童子尿為藥的方法,據說驅鬼上身立竿見影還沒有任何副作用。


    此時此刻,張蕾蕾危在旦夕,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便忍著疼一口咬破食指,將血點在她額頭上,同時掏出毛巾,用我的童子尿把毛巾澆透。這兩天吃的東西比較雜,我這童子尿味兒特別重,熏的我自己都特別不好意思。


    為了救人命,羞澀和恥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我把毛巾蓋在張蕾蕾臉上,遮住了鼻子和嘴巴。


    毛巾一蓋上去,張蕾蕾就動了一下,接著又連動了幾下,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抖過之後,張蕾蕾又恢複了平靜,我揭開童子尿毛巾,張蕾蕾慘白的臉色已經恢複了一些紅潤,眼皮動了動還是不能睜開,她額頭上我點的那滴陽血,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知道,附身在張蕾蕾身上的小鬼已經去了。


    這時,村子裏突然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在這午夜裏顯得特別尖銳奇怪,我跑到床前一看,就看到一支送葬的隊伍從樹林後麵繞過來,前排吹嗩呐的、敲鑼打鼓的搞的不亦樂乎,有孝子賢孫手持哭喪棒在前引路,跟著放棄了鞭炮,鞭炮劈裏啪啦響的很刺耳。


    天上不知什麽時候又升起了半輪稀薄的月亮,月光地裏這一支隊伍出奇的詭異,棺材前麵有人背著紙人紙馬,棺材後麵有人放聲大哭,哭聲淒慘,聽的人心裏發冷。


    送葬隊伍走到老屋窗前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那白衣紅臉的紙人突然扭過頭,衝我詭異的一笑,這一下嚇的我整個人都癱掉了。


    我聽到張蕾蕾在身後叫我:“曉天——你過來——”


    第33章送葬隊


    我回過頭,月光穿過破爛的窗戶射進來,隻見張蕾蕾站在月亮地裏,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麵容,她像個女鬼似的在月光下晃來晃去,樣子非常詭異可怕。要不是我早有一番經曆,肯定要被嚇癱在地。


    我心說他娘的,不會又被什麽鬼東西上身了吧,張蕾蕾是不是天生走背字運啊,回頭得弄點東西讓她帶身上辟邪。


    門外的送葬隊伍也奇怪,走到我們屋前就不走了,一個勁兒的在哪兒吹吹打打,鞭炮聲一聲接一聲的亂響。


    我過去拉張蕾蕾,說:“我才幫你趕走了上身鬼,你這是怎麽回事啊,快上床上休息去。”


    張蕾蕾甩開我的手,徑直推開房間門出去了,我急忙追出去,她已經打開屋子大門衝了出去。我嚇了一跳,急忙追出去。


    外麵怒風如濤,樹枝樹葉被吹的嘩啦啦的亂響,樹葉和送葬隊伍撒的紙錢滿世界亂飛,我在這幽深詭異的月夜裏睜不開眼睛。


    這個時候,送葬隊伍突然靜了下來,他們像被施了定身法,吹嗩呐的不吹了、打鼓的也不打了、孝子賢孫直愣愣望著張蕾蕾衝進他們隊伍裏。等張蕾蕾混進人群當中,他們又繼續剛才的動作,家眷一路哭哭啼啼的跟著往前走,張蕾蕾也跟著抹眼淚。


    我簡直嚇呆了,想進去拖張蕾蕾出來,卻發現怎麽走都靠近不了送葬隊伍。每次就走到他們身邊了,卻又發現自己還在大門口站著呢。


    我嚇壞了,知道這樣硬來不得,就回房間找我的法器祖傳風水棗羅盤。我飛速跑回去拿了東西,又飛速跑回來,跑到門口一看,外麵月光泄了一地,一地全是落葉,卻沒有送葬隊伍丟的一片紙錢。而整支龐大的送葬隊伍,就這麽憑空消失不見了,我繞著土磚瓦屋轉了一圈兒,沒找到送葬隊伍的任何蹤跡。


    老屋四周被樹林罩住,房前屋後都是百年老樹,淡淡的月光灑在林子裏,我隻覺得一切都顯得詭異恐怖,很不真實。總覺得有可怕的東西藏在林子裏,伺機出來傷害我。


    我的整個世界都隻有影影瞳瞳的各種樹木和嗚嗚亂吹的風聲,老屋的門就這麽大張著,像一張奇怪的嘴巴,想將我吞噬掉。


    眼前的一切都那麽真實,我甚至懷疑,剛才看到的送葬隊伍不是真的。如果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那我的張蕾蕾又去了哪裏?


    我站在月光地裏,頭頂著肆虐怒風,望著窗戶裏麵空蕩蕩的床,心裏一陣茫然。我沿著送葬隊伍可能去的方向追了很遠,可前方除了密林老樹,就是零星掩映在黑暗中的老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我心裏突然明白過來,送葬隊伍哪有大晚上上山的道理,這支送葬隊伍很有問題。


    我甚至用羅盤給自己開了天眼,這幕天席地的世界裏,依舊隻有空蕩蕩樹木、老屋、怒風和薄而淒涼的月光。


    我正焦慮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就聽到林子裏響起一聲咳嗽,我心裏一緊,問道:“是誰?”


    林子裏響起丁老袍的聲音,他說:“就知道你們小娃娃要出事,我本不該出祖祠的,可老乞丐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辦好,就來看看你們。”


    丁老袍依舊穿著那一身髒兮兮的破爛長袍,頂著半張血肉模糊的臉,跟隻鬼似的從黑暗中走出來。


    我急忙拽著老頭兒對他說明事情經過,求他一定要救張蕾蕾。


    丁老袍把手一壓,讓我停止說話,說:“女娃娃失蹤的經過我都知道了,你先別急,咱們來想想辦法。”


    我心說屁話,張蕾蕾跟你又沒半毛錢關係,你當然不急,可以慢慢想辦法。我可不一樣,張蕾蕾要是有什麽閃失,我他媽還不活了。現在她被那可怕的送葬隊伍不知道帶哪裏去了,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我能不急麽?


    丁老袍說,小娃娃你別著急,心急反壞事,你先聽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咱們再從長計議,把那女娃娃要回來。你現在沒頭蒼蠅似的亂轉有個鬼用哦,隻會浪費時間,女娃娃的命別搭在你手裏了。


    我又急又氣,隻能忍著一肚子火在老屋門檻上坐下來,聽老頭兒慢慢說。


    丁老袍點了支旱煙袋,深吸了一口,慢悠悠的說了起來。我當時急的恨不能一把奪過他的煙袋敲他腦袋,你他媽倒是快點兒啊,張蕾蕾的小命還攥在那幫不知道什麽鬼手裏呢,你還有心思抽大煙。


    丁老袍說,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三年前這座屋子的老主人過世了,老主人是個木匠,姓李,叫李長征,村裏人都叫他老李木匠。老李木匠活到七十歲,老伴兒早他幾年過世了,他膝下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也算得上是子孫滿堂了。


    老李木匠上了年紀,脾氣變的乖戾,跟兒子女兒都處不好關係,子女都不大喜歡他。老李木匠自恃一身手藝,年紀大了就幫村裏幹點零活兒,也能維持基本生計。可惜有一回下大雨,他去山裏伐樹,遇到山洪把一雙腿給砸斷了。斷了腿的老李木匠再狠,也沒辦法憑手藝養活自己了,他得靠自己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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