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怪了,青銅麵具乃是天符門裏的飾品。神鬼天地,曆來不涉人事,怎麽會跑到我雨師妾的陣營裏來了?難道天符一門已經與玄溟結盟,一起來對付我……那就真的難辦了。”


    想到這裏,帝丹朱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隻鳥,”他問女汨,“你看清模樣了?”


    “夜色太濃,沒怎麽看清了,好像是一種叫畢方的巨鳥。”女汨猶猶豫豫地說。


    8


    帝丹朱命人將女汩送回,然後下令部眾嚴加看護。女汨離去之後,帝丹朱又想起一人,姬月帝後。剛才的一番鬧騰,會不會把她也驚動了?想到這裏,帝丹朱趕快帶著幾個親信,趕往姬月住的那個山洞。洞門口,是姬月的兩個女侍。看到帝丹朱帶人過來,兩個女侍趕忙跪下迎接。


    “帝後呢?”帝丹朱問。


    一個侍女回答說:“已經睡下了。睡前吩咐過我們,沒有急事,就不要去打擾。”


    帝丹朱看了看兩個侍女,心想,果然是姬月調教出來的,眼裏大概隻有姬月了。


    另外一個侍女看出了帝丹朱心中的不悅,趕快接了一句:“要不要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帝來了。”


    帝丹朱想了一下:看樣子姬月這裏沒受到什麽打擾。現在把她叫醒,搞不好又要抱怨一通,還是算了。他搖了搖頭,吩咐了兩個侍女幾句,轉身帶著幾個親信就走了。


    路上,有一個親信問:“此地森嚴,來人竟能出入自如。沒有內應,怎能做到?請帝速速命人勘察一下,以清內患。”


    帝丹朱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來人能乘鳥而去,恐怕也是神鬼之類。神鬼行蹤,即使查明,爾等又有何術可禁。以後多加小心就是了。”說完,他就命幾個親信,四處增兵,若有異動,立即來報。


    安排妥當之後,帝丹朱回到自己的洞中,進了密室,盤腿坐下。


    閉目凝神片刻之後,他一張嘴,吐出一顆青色的珠子。帝丹朱把珠子托起,往空中一送,珠子旋轉起來。珠子逐漸變成液狀,然後不斷地膨脹,慢慢地,整個密室就成了一個水室。


    帝丹朱坐在群水環抱之中,凝神看著。直到他盤腿坐著的對麵,出現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以同樣的表情麵對著他。


    “青銅麵具,是怎麽回事?”帝丹朱問。


    “你知道的,那是天符門的飾品。”一模一樣的人說。


    “神鬼天地,從不涉及人事,天符門的飾器,怎麽會出現在我這裏?”


    帝丹朱這樣說,是有來由的。據說天下異術的大宗師,也就是太子長琴,臨去之時,給神、鬼、天、地四門弟子,立下了幾條遺訓。其中一條,就是四門弟子,都以修行為務,不得擅入人事,壞了人世定數。至於為何如此,太子長琴並未多言。幾個弟子也不敢多問。太子長琴到了修煉末期,已入孤境,所言所行,都非弟子能知解。


    自此以後,神鬼天地,都尊師訓為本,不但不涉人事,而且修行隱秘。如非修行中人,概莫能知。雖然幾代之後,情況有些變化,但大致來講,除了少數敗類外,神鬼天地的大部分修行之人,還是能遵照太子長琴的幾條遺訓,一般都不會輕易涉及人事。


    帝丹朱深知此一緣由,故而有此一問。


    “勿急。”另一帝丹朱說,“待我神思。”


    他閉目凝思了片刻,才說:“奇怪!”


    “怎麽回事?”帝丹朱問。


    “察氣觀色,來你這裏的,除了天符門,還有地煉門!”


    “地煉門?”帝丹朱聽到這裏,有點焦慮。因為地煉門曾經與雨師妾之間,有過一次交惡。雖然,那是發生在帝丹朱即位之前,不過,此番交惡,也是後果慘烈,帝丹朱雖然沒有親曆,但也有所耳聞。神鬼天地,要說真正能讓帝丹朱心生警惕的,隻能是地煉門了。


    “他們是聯手而來,還是各自行事?”帝丹朱問。


    “各自行事。好像都不知道對方已經到了這裏。”


    “到我這裏來做什麽呢?”帝丹朱很擔心這個問題。


    “來者道行莫測,已經超出了我能凝神查看的範圍。我隻知道一點,天符地煉,之所以會到你這裏來,隻是因為這裏有一件他們想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


    “一件法衣。”


    “法衣?”帝丹朱聽到這裏,鬆了一口氣,如果就是為了一件東西,那就讓他去找好了,“隻是我這裏,怎麽會有天符地煉想要的法衣?”


    “不隻是天符、地煉。”另一個帝丹朱說,“神鬼天地,四門弟子,現在都在找這件法衣。為找這件法衣,神鬼天地,雖有長琴遺訓,恐怕也要開始涉足人事;雖為一門四派,彼此之間恐怕也難免大開殺戒。”


    “為了一件法衣,值麽?其中有什麽玄奧?”


    “太子長琴的平生所學,可堪傳授者,分神鬼天地四門傳之;不可傳授者,為無上之學,據說都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留待以後。此訓門下弟子皆知,隻是留待以後這幾個字,大家都誤解其意,以為太子長琴的意思是,留待以後的有緣之人。這就低估了太子長琴的用意之深。”


    “太子長琴的真正意思是……”


    “他的真正意思是,想把這門無上絕學,留給自己的兒子。”另一個帝丹朱說到這裏,想到太子長琴,這樣道行卓絕之人,竟然也有此等私念,與凡間父母何異,不禁發笑。


    帝丹朱等他笑完:“可是,聽說太子長琴終身都是獨自一人,哪來的兒子?”


    “太子長琴之所以終身獨自,不過是難遇知己而已。並非因其道行高絕,能將男女之事,徹底斷絕。我估計,太子長琴離去之時,深昧平生,抱憾至深者,非此莫屬。所以,臨去之前,太子長琴就起了一法,以補此憾。由於此法,一件法衣就成了神鬼天地必爭之物。”


    “太子長琴所起之法,是以一件衣服為依托?”


    “是的。太子長琴取下一件身上的法衣,將自己的無上之學所藏之地,寫在衣服上麵,然後運起火訣,將其焚盡。平日之火,焚盡之後,尚有餘燼。此火訣喚起之火,卻能做到空其一切,連同灰燼在內。名為火焚,實為火封。太子長琴是將此法衣封存在一團火裏。封好之後,太子長琴又起一訣,說,若遇我太子長琴心愛之人,此衣就將從火中再現,若一世未遇,此衣封存火中,一世漂流;若盡世不遇,則盡世漂流……”


    “到了我這一世,就是法衣的出世之時?”


    “應該如此,不然,為什麽神鬼天地突然搶起一件法衣來了。”


    “這中間的經過呢?使法衣再現的那個女子是誰?她拿到了法衣?就在我雨師妾營中?”帝丹朱一連串地問著。眼前這個液狀的自己,正在慢慢凝結、收縮,這就意味著玄珠的法力快要到盡頭了。


    “你問的這些,我也不知道……”液狀的帝丹朱搖了搖頭,這就是他還形為珠之前的最後一個動作。不久之後,帝丹朱的眼前,就隻有一顆漂浮在半空的珠子。


    帝丹朱伸手取過珠子放進嘴裏。


    帝丹朱出自懸澤之時,口中即含有一顆玄珠,這也是雨師妾人認定他是始祖化身的依據。此玄珠一入其口,即化為體內玄氣,無形無礙。


    玄珠有靈,但是也有其限,帝丹朱每用一次,即離大限靠近一步。非到緊急之時,帝丹朱一般都不使用。今天就是緊急之時,玄溟已占強勢,若再得異術相助,雨師妾部必敗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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