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和老婆的雙中背叛, 就算是如同康熙這樣的強人, 也受不了如此打擊,自從廢太子後,康熙的身體明顯變得不好了起來, 霜色染上他的頭發,越發現出老態。太子廢了, 其他的兒子們自然就活躍了起來,爭先恐後的顯示自己, 而頭一個倒了大黴的就是大阿哥。


    有禦史告發大阿哥在府中醉酒對大福晉戲言‘若爺做了九五之尊, 定封你為後’。此話一出,滿堂嘩然,康熙本來就暗恨大阿哥做了那個告密者, 還插手乾清宮的事物, 正愁找不到理由狠狠的罰他,可巧打著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康熙震怒, 說大阿哥有不臣之心, 直接圈了起來,落得了和太子一樣的下場。如今正是這奪嫡的緊要關頭,大阿哥又不是毫無心機之人,頓時明白自己是被陷害了。可陷害的人是誰?那流言又是從何而起的,大阿哥百般查詢, 查到身邊的一個倒水小廝,是他酒後與人瞎說。這種事怎麽可能沒有主謀?然而那小廝當晚就自己吊死,斷了線索, 更是無從去查,大阿哥就這麽背了一個大黑鍋。


    惠妃聽了大阿哥被奪了爵位,圈禁了起來,頓時急慌慌的淚如雨下,也未整頓儀容,便衝向了乾清宮,不住的在乾清宮外跪著磕頭,而屋子內的康熙卻無動於衷。


    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惠妃的頭發被汗水粘濕,貼在額頭上,兩鬢邊。她與康熙年齡相仿,身體受不住了,搖搖欲墜。聲音嘶啞,可還是不住的說著:“萬歲爺,您從小就讚大阿哥知禮懂禮,仁孝賢明,他是被陷害的啊,大阿哥是被陷害的啊。”


    惠妃雖然尖酸刻薄,後宮之中最愛掐尖兒,可如今也不過是個平凡的母親,想要給大阿哥留著一條活路。


    “萬歲爺,臣妾求您了,大阿哥是被陷害的。求您見臣妾一麵。”


    時間越來越長,惠妃涕淚橫流,雙眼越發無神起來,口中喃喃的重複一句:“大阿哥是被陷害的,大阿哥是被陷害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惠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乾清宮的大門終於打開了,惠妃精神一震,卻看見走出來的是李德全。像是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李德全的袖子:“李公公,求您通融通融,讓我見見萬歲爺吧。”


    李德全看著平日雍容華貴,不可一世的惠妃如今的狼狽模樣,惠妃手中的羊脂玉鐲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塞回了她的手中。


    惠妃頓時苦下了一張臉,若是李德全連收都不收她的東西,就表明事情是沒希望了。


    李德全歎息一聲,小聲道:“惠主子,回去吧。萬歲爺說了雖然圈了大阿哥,可還是萬歲爺的兒子,不會虧待了他。惠主子是跟在萬歲爺身邊的老人,萬歲爺給您留著臉麵,您還是一宮主位,還是主子。您跪在外麵這麽長時間,萬歲爺厭煩,您還是回去吧,若是萬歲爺生了氣,發作了您,到時候大阿哥還指望誰呢?”


    惠妃慘笑道:“我跟了萬歲爺三十幾年,萬歲爺當真無情至此,當真無情至此!”


    李德全憐憫惠妃,看了看周圍耳語道:“惠主子,別說奴才沒提醒您,這朝中的人不知,可奴才是知道的。二阿哥害了元孝皇後,這個告密者就是大阿哥,萬歲爺如何能不恨?惠主子,如今您自己都是自身難保,還是不要再鬧了,回去吧。”


    惠妃一呆,隨即眼淚掉了下來,她的大阿哥,她的胤|,她的兒,到底還是比不上廢太子和那個賤人。慘然一笑,惠妃慢慢起身,踉蹌一下,慢慢踱出乾清宮,背影佝僂,再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


    “萬歲爺,惠主子回去了。”


    康熙站在蘇寧的畫像中,沉默不語,眼神晦暗,良久才道:“明憲背叛了朕,可是朕還是不忍心處置她,不忍心不善待她給朕生的孩兒。小李子,你說這是為何呢?”最後一句話輕聲呢喃,也不知是問李德全還是在問他自己。


    李德全沉默了一下,隨即道:“萬歲爺是至情至性之人,對娘娘深情。”


    康熙歎息,咳嗽幾聲,在李德全的攙扶下做到榻上,喝下一碗藥,麵色發苦:“朕身體越發的不行了,可朕那些不孝子孫還是在爭來爭去,個個恨不得朕早死。”


    “萬歲爺身子硬朗著呢,可莫說這話。”李德全眼角帶了一些濕意:“而且萬歲爺的阿哥們都是孝順的,前幾日四阿哥和十一阿哥不是還給您親自侍疾,其他阿哥們也是日日關心。萬歲爺把心放開一點。”


    “老四這孩子倒是個外冷內熱的,一直覺得老四性情不定,暴躁無常,沒想到朕病了他倒是第一個親自侍候了幾天。十一也是好的,就是。。。。。。。。。”康熙歎了一口氣:“十一太單純,且玩心太重,一點也沒有爭的心機,辦差也辦不好,就是個吃喝玩樂了。朕倒是有心。。。。。。。。。可十一太不堪大任。”


    說到了立儲位,李德全是個太監,自然不能插嘴,隻在一旁默默侍候,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萬歲爺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大阿哥被圈了,太子被廢了,八阿哥本來就是大阿哥一黨,他們消停了好些日子,也知道康熙情緒不好,不能逼著他立儲,以免引起反彈。可在四阿哥龜縮府中,十一阿哥越發遊手好閑的時候,公正廉明,任人唯賢的八阿哥一時間名聲如日中天,他不過是個貝勒爺,‘八賢王’這個名號卻越叫越響,跟著得到好處的良妃在後宮中也無人敢欺,八阿哥一黨仿佛就勝利在望了。


    然而康熙對此視而不見,幾次三番壓下大臣們請求立儲的折子。年初的時候,家宴過後,倒是把四阿哥留了下來。


    康熙打量著自己這個四兒子,做派沉穩,臉色嚴肅,辦差的時候除了有些太過喜歡事事親恭並無其他毛病。雖無嫡子,府裏那個三阿哥卻是個聰慧伶俐的,隻是他生母實在有些惠妃做派。三阿哥弘晨當初也算他跟前養過的。老三寄情旁門左道,作詩作畫倒是個好手,可是辦個差事卻差強人意,老五心思純善,一貫不參與此種事物。老七腿略有殘疾。老八倒是有能力,隻還是個貝勒,就弄出一個八賢王的名聲,他是想怎樣?老九老十跟在老八屁股後麵。十一無意皇位,倒有些老五的風範。更不用說十三被自己罵過,罵了個狗血淋頭,一下子蔫了下去。十四倒是頗有將才,隻可惜母妃出身低,若真考慮他,算半個嫡子的老四和嫡子十一將來怎麽活?還不被新君忌憚?


    想的一時間出了神,四阿哥見皇阿瑪沒發話,也不敢打斷,隻低著頭默默的呆著。


    突然,康熙回過神來:“年前大臣們上的折子,說立儲的事,你是怎麽想的?你也知道老三對這些一竅不通,你辦差辦了這麽些年,說說你的看法。”


    四阿哥一愣,抬頭看了康熙高深莫測,心中頓時警醒,他的皇阿瑪這是在試探呢!


    “兒子不敢隨意妄論儲位。”


    康熙敲了敲桌子:“讓你說你便說,隻咱們父子二人,你且說說你的想法。”


    四阿哥抿抿嘴唇,嗓子有些發幹:“既然皇阿瑪讓兒子說,兒子就妄自說幾句。兒子以為,太子害死元孝皇額娘之事,尚且有疑點。且太子爺平日對待我們兄弟並非無情無義,有人陷害也未可知。立儲之事兒臣沒那麽深遠的見識,隻是覺得皇阿瑪與太子爺父子之情深厚,太子幾次監國也未見大錯,何不。。。。。。。。”


    康熙垂下眼:“保成的事,先放在一邊,你隻說現在你們兄弟中,你覺得合適的人選。”


    四阿哥小心翼翼的看了康熙一眼:“若是論身份,自然是十一,十一是元孝皇後所出,是嫡子。可若是論能力來說。。”又看了康熙一下,確定他沒有暴怒才接著道:“兒臣覺得八弟能力出眾,朝野中人人都稱八賢王,乃是眾望所歸。”


    “眾望所歸?”康熙冷笑一聲,忽然道:“如今朕的兒子裏,老大圈了,老二廢了,老三隻會做那些沒用的詩畫,你辦事朕也很放心,若朕立你為太子。”


    四阿哥心中一跳,他現在試探於他,他絕對不可被誘惑,太子就是個靶子,一堆人等著在打倒你,誰現在做那個位置,誰倒黴!


    急忙跪下,四阿哥惶恐回答:“兒臣不才,當不起如此大任,兒臣隻求能如同裕皇叔一般,做個賢王,輔佐皇阿瑪和新皇便好。”


    發現他並不是撒謊,康熙麵帶滿意:“行了,你回去了,今日之事不要同旁人說。”


    “是,皇阿瑪。”


    四阿哥走出了乾清宮,摸了摸後背,衣衫已然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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