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霸此刻沒了之前憊懶的神態,臉色嚴峻地說:“如果像你說的一樣,那這叫閔妃的女人確實是個狠角色,十年的時間從一介凡人,一躍到一山首座的境界,這……可能麽?”


    “宗內在流沙國也有暗探,這些年來閔妃在流沙國境內極少露麵,宗內的暗探沒有一人見過她的真麵目,隻知道有這麽個人,是流沙眾多散修的統領。不過……”


    藥十三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曾聽門中長老說起過,地幽宗六山首座中有一位曾與閔妃交過手,雖然閔妃不敵,但也全身而退,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左君心中一顫,十五年前?若是傳言是真的,閔妃十年的時間修行的速度就如此恐怖,這又過去了十五年的時間,現在她的功力豈不是連六山首座都不是對手?


    像是知道左君心中所想,藥十三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屋簷,說:“我等修道之人,境界越高進展越慢,我想……”


    話說了一半,藥十三又長歎一口氣:“罷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關於閔妃這女子的性情!這才是我們有生死之危的關鍵所在!”


    “所有關於閔妃的傳言之中,雖然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卻是出奇的一致,閔妃此人氣量狹小,極為記仇,手段狠毒無比!又極為護短,傷了她的人,即便你離她有千萬裏之遙,她也會千萬裏奔襲殺掉你!”


    袁霸若有所思的道:“是了,有實力,有手段,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也隻有這樣的人能夠將流沙國修士短時間內聚在自己麾下,這跟當年某家落草時,是一個道理!自己手段狠,才會有肉吃!”


    左君心裏已經將藥十三的擔心猜了個八成,現在需要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可能,如果是的話,那可能真的十分的麻煩!


    “藥師兄,難道你認為,閔妃會因為我們傷了她的弟子,來找我們的麻煩?”


    藥十三看著左君,嚴肅的說道:“有五成的可能,流沙國地處荒漠之中,人煙稀少,有天分修道的孩子不多,這青木雖然先天侏儒,但依我看,年紀不過三十歲,能有引氣七轉的修為,這在流沙國中也算得上是天資十分不錯的了,我們傷了閔妃愛徒,依她的性子,斷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若是她現在流沙國境內還好說,可如果她同樣在楚國境內呢?再猜的恐怖一點,若是她就在青州周邊呢?以她的功力,趕赴青州要我們的性命,實在是舉手之勞!”


    藥十三的話一瞬間讓眾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左君已經想到了自己一行人的後果,青州不能留下去,否則等於是留在原地等死,出了青州,按自己一行人的腳程,回到地幽宗怎麽也要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裏,難保在半路上不會受到閔妃的半路截殺,現在怎麽想,都隻能寄希望於閔妃還在流沙國境內,這樣的話,自己一群人才能有充足的時間趕回地幽宗。


    可是藥十三為何又要提起青州分堂呢?難道說分堂裏有轉機不成?


    沒等左君詢問,單月已經先一步問出來了:“十三師兄,你方才說起青州分堂,小妹愚鈍,想不透,地幽宗在外的分堂之中,修為最高的弟子也不過是引氣五轉,如何能幫到我們?”


    聽到單月問起了青州分堂,藥十三的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分堂裏的弟子自然是幫不了我們,但是師妹你想一想,分堂裏還有些什麽東西?”


    左君心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傳訊玉簡?”


    藥十三點頭道:“不錯!正是傳訊玉簡!我正是要借傳訊玉簡給宗門傳遞消息,請宗內派出長老來青州徹查此事,既然此事已經牽扯到了流沙國的閔妃,宗門定不會等閑視之,來的少說也是幾位長老,說不定哪一山的首座都會親臨!”


    “能成為一山長老的都是扶脈境後期的真傳弟子,按照他們的腳程,趕來青州不過是三四天的時間,這樣一來,我等的安全就可以保證了,總比我們冒死逃出青州,日夜趕路來的強些。”


    左君實在是沒想到,一個小小引氣七轉的探子,竟然會將自己一行人逼得請動地幽宗長老出馬!方才藥十三一說起分堂之中的東西,左君一瞬間就想到的是傳訊玉簡,因為當年在留安堂前,那劉三水也是拿出了傳訊玉簡向宗門內報訊,這才引來了六山首座爭搶自己的事情。


    更沒想到的是,此行青州,竟然接二連三的陷入險境,古墓就不用說了,在一個凡人世家之中,竟又遇到了一次生死危機,而且現在看來比古墓中的陣法還要致命。


    畢竟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閔妃好像就在暗處盯著自己,不知道何時便會突然出現,取走自己性命!都說最毒婦人心,被這樣的一條毒蛇盯上,感覺實在是不好。


    左君正在感慨,藥十三見幾人都沉默不語,便開口說道:“既然幾位都沒有意見,那就按照我說的做吧!”


    “宋振,咱們這幾人之中你最為圓滑,去地幽分堂打交道的事情就麻煩你走一趟了!”


    藥十三的一個‘圓滑’二字,讓單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宋振也一臉尷尬:“好好好!我去我去!”藥十三這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性子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宋振並不覺得難堪,而且也難得見到他拿別人開涮,突然來這麽一下也挺有趣的。


    藥十三沙啞著聲音說:“事不宜遲!”


    宋振撇了撇嘴,當下便朝劉府大門走去。


    袁霸站在一邊呲牙咧嘴的說:“現在算是定下來了,咱們可以回去歇著了吧?我這身上刺撓的難受,要回去將針逼出來才是!”


    左君突然發現藥十三看向自己,心中領會了他的意思,說:“劉弘基哪裏我去看看就好了,現在隻要他不死就沒事。”


    藥十三點點頭:“也好!”


    袁霸臨走時關心的叮囑了左君幾句,便和藥十三一同回到小院去了,單月說要去看看方匙兒,也徑直離開朝劉府後院去了,她知道小姑娘正在那裏為自己爺爺守靈。


    四人走後,正廳的門前就剩下了左君一人,劉府的仆役丫鬟也不敢上前打擾這位貴人,剛才在正廳內發生的打鬥,有不少仆役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有小難,大有大難,勳貴之家的日子,不見得比平民百姓過得要好。


    隻是為了不讓帝心猜忌劉家,好好的一個勳貴之家,幾百年來隻能讓自己香火不旺,劉弘基五歲親眼見到自己的父親掐死自己的親弟弟,在他的眼裏,自己身上的爵位沾滿了兄弟的血。


    左君都能夠想到,多少年來,有多少次午夜夢回之時劉弘基會對著死去弟弟哭的涕泗橫流,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樣的罪業在劉家不知蔓延了多少年,劉弘基一定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走自己爹爹的老路,但是沒有想到自己卻膝下無子,更沒有想到的是僅有的三個女兒現在也不見了蹤影,興許已是陰陽兩隔。


    這樣的人間慘事,左君聞所未聞,與他相比左君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生命裏隻有一個趙天水與許華,實在是很幸運了。


    邁不動腳步,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劉弘基的事情在藥十三等人的眼裏已經結束了,他的價值僅在於活著,引出青木以及流沙國安插在楚國的一些暗探,除此之外……別無用處。


    這也是自己現在要告訴他的,可看著此刻雙目無神的劉弘基,左君覺得,這話……總得有個頭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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