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怎躲到門口來?門外寒風大,您快進屋吧。”阿婆追到後麵的聲音,傳進崔詢的耳裏。


    “無事,老人家,你進屋吧。”


    “將軍,我給你們煮了些粥,快進去喝一口再趕路吧。”


    阿婆輕輕的對崔詢開口,她的聲音裏麵是那慈祥的話,崔詢聽著瞬間更感慨了,但是他也轉了臉,來看向阿婆見她路出那個骨瘦如柴的笑臉,朝著他笑得越發的燦爛。


    崔詢便覺得這個老人家,見到韓家軍的人,竟這麽高興,可見韓家軍在眾百姓的心中地位是多麽的高。


    也是,韓廷從年輕到現在,便一直對永順的百姓做出了很多的貢獻,其中是戰功赫赫啊,所到之處必會還百姓們一片安寧,戰事再也沒有了,他們的生活,回歸到安居樂業,回到那個平靜的日子裏麵,所以他們能有今天的日子,哪能不感謝韓廷呢?


    “您是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見到崔詢這幫愣著沒有說話,阿婆壓著背,又說了很多關心崔詢的話,便是怕他在打仗傷了身體,所以阿婆的眼神帶著關切的目光看向崔詢。


    “無事,老人家莫要擔心,屋外涼,你進去吧。”崔詢這般說著,目光又落到了阿婆身上隻披了一件牛衣的衣服。


    她的腳還是赤著的,而有很多地方已經被這寒冰凍出了一條大大的血橫出來,是凍傷了的麵上。可是她卻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傷一般。麵上依舊掛著大大的笑容。


    露出隻剩下兩顆的牙齒,看見她這般,崔詢心中不舒服以及鬱悶的心理又冒了上來,老人家是一個人生活在這裏的?崔詢又好奇了,難道她沒有子女照顧嗎?


    “你的子女呢?”


    崔詢不由得問了出來,隻是他的話落之後並沒有得到阿婆的回答,崔詢眼神望向了遠方,他靜靜的想要聽著阿婆講出她的故事,但是卻沒有聽到阿婆接下他的話。


    他又不由得轉過頭回來看阿婆,隻見她壓彎了背的前上半身,她一隻手在抹著那雙凹了進去的眼睛,輕輕的吸了鼻子。


    阿婆的手抖得厲害,崔詢不知道是怎麽了,但是看著現在的這個情況,肯定是難以道出口的故事了,他突然後悔自己問出了這句話。把老人惹得傷心了。


    “我……我。”


    崔詢突然不知道他要怎麽把話給圓了,回來見到阿婆此時的這個模樣,他不知道下一句話要說什麽,他說出來的話也有些結巴,想要把這個老人給帶出她悲傷的情緒裏麵,可是老人隻是卻沒有看到他,她一隻手依舊是立在他自己的麵上,顫抖著抹著那一雙,凹進去的眼睛流出來的淚水。


    “我……的兩個兒子兒媳婦全都在今年雪災裏麵餓亡了,我痛恨老頭為什麽不把我也一起帶走,唯獨留下我一人,唔……”


    阿婆說這話時,她的聲音哽咽的很厲害,不複方才那個笑得很慈祥的麵孔,此時被悲傷的情緒給染了出來,都是因為崔詢剛才的那句話而引起的情緒。


    “小詢子,你這是作甚?竟把老人家給惹哭了,還不趕緊把人給哄好。”


    李雲舒的話又傳到了崔詢的耳朵裏麵,崔詢聽到她的話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做,主要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哄一個哭了的女人。


    “主子……我不知道怎麽做啊。求主子救命。”追尋隻能狗腿的朝裏麵開口,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看到這位人家老人家的淚水,他的觸感太多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要怎麽把人給哄回來,不要讓她哭,因為他害怕這位老人的眼淚。


    “今年的雪災要了很多人的命,阿婆,你能從雪災中活了下來,說明你命不該絕啊,你看,今夜你迎來了韓家軍的少將軍,這位便是韓大將軍的公子,今後他會照顧你的。”


    崔詢不得不把他的話傳給阿婆,讓她知道韓遠是個什麽人,而當他的話落之後,阿婆的眼睛忙的朝裏麵轉過去,聽到韓遠這個名字她有了反應。


    韓遠坐在屋裏,還不知什麽情況的麵上,阿婆移開了腳步,不再跟崔詢有任何的交流,她彎著背走到韓遠的麵前,顫抖的眼神看著韓遠。


    “您……您是大將軍的兒子嗎?”她湊到韓遠的麵前問出了這句話,本來韓遠還是一臉的愣住,他不知道這位老人家,是怎麽知道他是韓廷的兒子,但是看她這奪定的眼神,以及有一些期待的情緒在裏麵的話韓遠點頭了。


    “嗯,我是。”


    “恩人呐……噗通。”


    韓遠的話落,老人便撲通的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把韓遠跟李雲舒二人都給嚇到了,這是個什麽情況?他雖然知道韓家軍在東北的地位是非常的高的,這個威望是無人能及的,便是皇上也是及不了他們的一分一毫。


    但這也不用跪下來吧。


    看著這位老人家竟然知道韓遠是韓廷的兒子時,竟然就直接雙膝跪下了,比剛才領他們進門的那會兒還要激動上百倍千倍。


    “這是……這是怎麽了?”


    李雲舒不知覺得輕輕的開口,她的聲音很柔,問向了老人,而韓遠此時也站了下來,他眼疾手快的把左手跟右手,扶上了老人的雙肩,想要把老人給扶起來,因為這個年過半百,已經到了八十歲高齡的老人給他跪下。


    這不是折壽嗎?雖然他是少將軍,平時也受了很多人的跪,可是到這都北百姓,韓遠卻受不起這般重的禮。


    反正韓遠這把是受不起的,他知道老人現在對他的這番激動,可是他也迷惑了,這又是為什麽呢?


    “小詢子,你學壞了。不哄老人,還把人丟過來這裏。”李雲舒又對門外坐著的崔詢開口,這小子哄不了人,便把人往韓遠這裏帶,果然真是一把手啊。


    現在韓遠也不知道要如何做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問題呢,在都北,其實有很多人都把他們韓家軍都當了恩人,救命恩人,韓家軍的威望是真的很高,可是卻從來沒有哪個年過半百的人湊到他們麵前,就這般的跪下來的。


    “阿婆,你別行這麽大的禮,少將軍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可受不住你的這般大禮數啊,先起來說話吧。”


    “不……少將軍,真的是少將軍嗎?”李雲舒本來還幫韓遠開口想叫阿婆站起來的,但是阿婆的情緒更激動了。


    “是,我是大將軍的公子。”話已經到了這份上,韓遠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身份,隻是阿婆那個跪在地上把身子都趴到了地麵上的,韓遠看不得這樣子的,想把人扶起來,但是阿婆的身子卻死死的趴到地上,那個情緒很激動,她想抬頭看向韓遠,但是卻隻能抓住韓遠來扶住她雙肩的手而已。


    “少將軍,真的是少將軍,老天爺,真的讓我遇到少將軍路。”


    “阿婆,你有話起來坐著說,別跪著,晚輩受不起。”


    “不不不,你受得起,你受得起,若是你都受不起,還有誰人受得起?”阿婆語無倫次的開口,她的情緒非常的激動,抓著韓遠扶著她的手臂,那一雙瘦的隻剩下皮的手,抓到韓遠的鎧甲上麵,韓遠想要把她扶起來,第二次,韓遠還是沒有把人給扶起來,老人家依舊跪趴在地上,隻是她的聲音非常的顫抖。


    “少將軍,您去年救了我們一家子啊,我們一家人那會兒便要死於牧族的刀下了,是您把我們都救了回來。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啊。”


    阿婆說了這個話,李雲舒突然記了起來,這是去年韓遠在都北這邊,從牧族首領手下救回了幾百人的都北百姓。


    然後那些百姓對韓遠感恩戴德,有的甚至是激動的跪在了地上,給韓遠磕頭大叫,嘴裏呢喃著:少將軍威武。


    “有了少將軍的救命,可憐我那兒子兒媳婦沒能從雪災裏活過來。”


    “阿婆,你先起來吧,你這般,在折煞少將軍的命數啊。”


    最後還是李雲舒察覺到韓遠麵上的不適之後,才又輕輕的對阿婆開口,此時也跟著蹲在了阿婆的身子旁邊,一隻手也扶上了阿婆的手臂。


    她的話最後還是讓阿婆有了反應,阿婆才掙紮的想要站起來,順著被他們給扶了起,坐到了韓遠方才坐著的那個凳子上麵。


    此時老人的麵上掛著一串串的淚珠,已經滑了下來,看見她方才長跪不起,恐怕便是不想叫韓遠就到她的淚花吧。


    她站起來後,坐到了韓遠方才坐的那凳子上,她抬手,模糊的在麵上胡亂擦拭,不敢讓韓遠看到他的流淚,這個阿婆的心還真的是善啊。


    “少將軍,您等會兒便走是嗎?”


    “嗯”


    “您放心,您的妹妹,老婦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的。”阿婆麵上的掃了李雲舒對韓遠開口,現在知道了韓遠的身份之後更是熱情,剛才雖然說見到他們是韓家軍也在激動,但是沒有像現在的這麽激動,韓遠的手還扶著阿婆,她現在握著韓遠的手,就是一直在顫著的。


    李雲舒是看了出來,這個老人家是真的很感激韓遠,從她的目光之中,就看到她對韓遠恭敬之意。


    “好,那便多謝阿婆,待我安排好後便回來接走她。”韓遠,此時也算是溫和的說,因為對待老人他還是非常的不一樣的。可能是想起了他自己死裏逃生,見到阿婆便想起來了京中的祖母吧,祖母年歲也大了,再過幾月便到八十大壽,也不知道那會兒他能不能趕回去。


    韓遠不似平日那般冷漠,雖然說平時,他也不算是冷冷冰冰的,但是他身上有一股紈絝子弟的氣息,所以看起來就稍微有一些不正經之意,而後便是他的一些行為,一開口,便是叫他小爺小爺的叫著,所以便讓人覺得他的不正經。


    韓遠見到阿婆突然知道他是韓廷的兒子,那麽,她方才是出去看了一下門口的尊者之後,便這般說話了,難道門口的這個人知道他的身份?


    對他的身份還了如指掌?想著,眼神幽深起。


    “主子,我被人懷疑了……”


    “活該,誰叫你不學好。”


    “主子,冤枉啊,你看你的阿遠,此時以一雙犀利的目子投過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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