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從明天開始,我準備派些弟子,在城堡外麵設幾個粥棚,每天新增一個,半個月後立停止,就說北武院搶了我們的糧食,無糧可用。”


    “這樣的話,城裏數萬難民,想必都會仇恨北武院,哪怕不用我們動手,也會讓他們焦頭爛額。”


    方直貞站在一旁,看著劉宣伯虛抱而動,如搬大石,氣血湧動,如大江大河,甚至數米遠,隱隱都能聽到大浪之聲。


    半刻鍾後,劉宣伯一震身子,蹦起一陣勁風,卻絲毫未卷起泥沙,輕輕吐了口後,淡淡的道:“聽下麵的弟子說,北武院在開拓良田?”


    方直貞點頭道:“如今已到了四月多,哪怕開拓良田,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說,你不如周源啊。”


    “師兄我……”


    方直貞臉色有些難看,卻不敢反駁,與一個死人相比,任誰都不服氣。


    劉宣伯看了不看他,端起旁邊的茶壺,暢飲後道:“方師弟,你要記住,我要的不是一座死城,而是一座足以成為我根基的大後方。”


    “那幫土匪,還是不肯把糧食交出來?”


    “師兄,他們提高了價錢,不但要兩萬斤異獸肉,還要五門拳腳秘法……”


    “胃口不小,我怕他們吃不下。”


    劉宣伯冷哼一聲,旋即道:“給他們,現如今糧食最重要,至於之後,我會找他們清算。”


    “同時,開始在城堡外建立居民區,篩選青壯入武院,城外也要開拓良田……”


    劉宣伯捏著茶壺,道:“至於沈言他們三個,再讓他們活幾天……”


    他自是知道,沈言三人已經分開,一旦他偷襲,狠手之下,足以殺死其中任何一人。


    但他不能這樣做,一旦放跑一個,等他離開北山縣後,南武院無人可抵擋。


    他要一勞永逸,全部解決。


    ……


    任秋站在一片山崗上,看著下麵千百平民,在北武院弟子的看管下開墾良田。


    輕輕吐了一口氣,用一塊布擦拭著星火劍。


    他相信,自己一旦突破氣血如虹,實力會迎來一次飛躍,到那時……


    這時,一個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來:“任……任哥,城裏又出事了。”


    任秋眉頭一鎖,最近城裏陸陸續續的出現怪事,一些難民莫名死於非命,卻又查不出症狀。


    到現在,越來越嚴重,不但難民莫名死亡,就連一些弟子,也無緣無故倒斃。


    非常詭異。


    起初懷疑是南武院的人幹的,守了幾日也未見南武院的人,但死亡還在繼續。


    “死的是什麽人?”


    “是鍾師弟他們一家……還有整個院子的人。”


    任秋微微頷首,回到北武院,一處小院外數個弟子守住,清散圍觀的人。


    院內,十餘屍首橫了一地,沈言站在一旁,眉頭緊鎖,麵色陰沉。


    “任兄,恐怕咱們有麻煩了,應該說……北山縣有麻煩了。”


    沈言看了眼任秋,沉聲道:“之前幾次,我還不在意,但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有怪異在作祟。”


    “怪異?”


    任秋眼睛一動,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莫名感覺有股寒意,好似這個詞代表著恐怖。


    “任兄,你聽說過異種麽?其實就是我們常說的妖物,實力非常恐怖,哪怕是氣血如虹的武者,也無法應對,唯有築基以上的強者,才能鎮壓和斬殺。”


    “任何一頭異種,都能源源不斷的汙染周圍,形成大麵積變異,異獸就是這樣形成的。”


    “而異種,也是怪異的一種。”


    沈言神色苦澀,道:“其實我也沒見過,是師傅在的時候,說過的……任何怪異,都能讓一片生機之地,成為一片死地。”


    “怪異千奇百怪,產生的環境,也極其苛刻……咱們北山縣這些年天災不斷,再加上又有人禍,土匪殺戮無數,無數難民蜂擁而至,怨氣難免積累。”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道:“一旦讓它形成氣候,恐怕整個北山縣,都會有滅頂之災。”


    “沈師兄,東西拿來了。”


    韓振快步而來,手裏捧著一檀木盒子。


    沈言接過盒子打開,從中取出一卷不知什麽皮質的卷軸,緩緩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散開,讓人精神一振。


    而此時,那十幾具屍首,也有了變化,本就鐵青的身子,居然開始緩緩變黑。


    “這是師傅,離開定州時,師公賜予的高僧注文,有破邪和凝神之效,一直供奉在北武院神龕中,沒想到今日用上了。”


    沈言氣血湧動,輕輕撫摸經文,一時間香氣越來越濃,好似桂花香,又似檀香,聞久了甚至產生一種幻覺,好似耳邊有僧人呢喃。


    地麵上的屍首,越來越黑,甚至流出黑水,腥臭無比,滴在地上,如同高強度硫酸,地麵砂石濺起一片片濃煙。


    半刻鍾後,屍首全部融化,在地麵積累成一片黑水灘,三人快步後退,不敢接觸。


    “把這座院子燒了。”


    “還有,接觸過屍首的弟子,從現在開始,不允許離開佛經一百米……之前接觸過其他屍首的弟子,也一樣,全部都禁止外出。”


    沈言臉色蒼白,好似消耗過度,勉強一笑道:“隻能這樣了……讓任兄見笑了。”


    任秋欲言又止,最終一句話沒說。


    他有太多疑問,但看著沈言虛弱的樣子,又不好開口,最後壓在心裏。


    送沈言回去歇息後,韓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任兄,你也不必擔心,一旦事情不可挽回,咱們大不了一走了之,難不成那怪異還能跟著我們不成?”


    “這些怪異,很多麽?”


    “反正北山縣沒發生過,哪怕周邊鄰縣,也未曾出現過這種情況,不然這片地方,早就成了一片死地了。”


    頓了頓,他道:“倒是聽師傅說起過,定州有不少,說怪異也是一種資源……不然那麽多大勢力大門派,也不會紮堆在定州。”


    怪異也是一種資源?


    任秋想到了異種,也就是妖物,以沈言所說,異獸就是被異種感染,這才產生變異。


    那異種本身,就應該也是一種頗具有價值的資源。


    看樣子,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還是太少了。


    同時慶幸,自己沒有一頭紮去定州,不然遇到這種情況,隻怕措手不及。


    ……


    夜晚,稀疏的幾顆星星在雲層裏若隱若現,任秋在院中熬煉氣力,耳邊忽地一動,聽到一點窸窸窣窣的動靜。


    起初以為是弟子巡視,很快就覺得不對。


    鼻翼微顫,一股淡淡的惡臭,被風吹了過來,皮膚上湧起一片疙瘩,一股警示在瘋狂撞擊心神。


    就連劍種,也在微微顫動,好似要破空而出。


    氣血不受控製的湧動,越來越快,好似一條決堤的大壩,震得他肌肉發緊。


    “什麽東西,鬼鬼祟祟……出來。”


    地麵炸裂,人就衝了出去,星火劍破鞘而出,一劍斬在牆壁上,‘轟’的一聲倒塌。


    接著就見,地上倒了十餘個弟子,個個麵色發青,氣息全無,其中一個還是氣血如鉛的弟子。


    一片暗影一閃而過,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呢喃,好似有數十人在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裝神弄鬼,找死~”


    任秋麵皮一抽,冷哼一聲縱身追去,那片暗影在陰影裏穿梭,時而衝進小院,時而沿著牆壁劃動,不急不緩,十分詭異。


    它在故意引誘我……


    任秋腳步一頓,立即停下腳步,果然那片暗影在地麵湧動,好似好奇,為什麽任秋不追了。


    接著一閃而動,撲進旁邊一個院子,一聲慘叫響起。


    任秋翻身越上圍牆,往裏麵一看,數十個難民驚恐湧出,好似屋子裏有恐怖。


    微微沉思,緊緊握著劍柄,氣血暗布周身,躍了下去,方要進去,忽地一個老太跌倒,往前踉蹌幾步,一把抓住他手腕。


    然後就像被開水燙了一樣,老太驚叫一聲,不停的甩著手,倉皇後退。


    心中警兆炸起,寒光一閃,瞬間斬殺老太,接著就聽耳邊一聲輕歎,暗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裏。


    “殺,殺人了……”


    難民瞬間炸了,蜂擁而跑,生怕任秋大開殺戒。


    任秋看了眼手腕,隱隱傳來陰寒,氣血在此好似淤結,麵色陰沉,看了眼地上的屍首。


    怪異?


    鼻間的惡臭,已經消散,但隱隱的陰寒,還在周圍,不敢繼續停留,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方才走出巷子,迎麵就見沈言飛奔而來,見了他,鬆了口氣:“任兄,你沒事吧。”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任秋微微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沈言,特別其手裏空無一物,忽地心頭一動,道:“沈兄,今晚太陽如何?”


    沈言聞言,頭也不抬的道:“也是奇怪,今晚的太陽比昨天的大,看樣子明天是個大晴天。”


    太陽……


    任秋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劍柄,笑道:“那你吃過中飯了麽?”


    “還沒吃呢,這不等你一起回去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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