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來人了。”一個尖嘴猴腮的人指著下麵道。


    一個少女默默地站在石頭上,往下麵眺望著,此處是一座高山,從她這個角度看一下去,底下是一片蒼茫的景色,不要說這座山,就是這片石頭,也襯托得少女的身型非常的嬌小。


    她紮著麻花辮,十成十的少女,身量嬌小纖細,大約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粉嫩嫩的衣裳,一雙眼睛極大,深深的雙眼皮,因為這眼睛,使得她的容貌在清純之中,又夾雜著一絲絲嫵媚,看著格外的誘惑。


    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偏偏手中還拿著一把巨大的斧頭,那把斧頭大約和她個子一樣高,除了光滑的柄杆是木色的,斧頭本身是幽幽的藍色,刃處呈現出月牙的形狀,因此得名月牙斧。


    斧頭本身是殺傷力很大,而且又比較粗暴的兵器,由這樣一個嬌小的少女拿著,單單是看著就十分具有視覺衝擊效果,讓人忍不住斥一句,哪家的小孩子亂拿斧頭玩兒?


    可是少女的神態很鎮定,她的目力很好,能夠在下麵那些雜草叢生的路上,分辨出來一個黑點兒。而且那個黑點還在迅速的移動之中,朝著山上一步一步地來著,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能夠看出來是人體的輪廓了。


    “來了。”少女將斧頭收在身後,一臉的興奮之色,“今個兒姑奶奶就要幹他一票大的!”


    “對。”有幾個漢子已經摩拳擦掌起來,他們的身上穿的是葛布衣衫,彰顯著他們的身份。而這衣衫也已經有些破舊了。“葉遊風的身上,必然帶著不少錢。”


    “就算是沒錢,”一人道,“直接把他送去官府,也能得到許多賞銀。”


    “那可不成。”又有一個中年男人道,他很瘦,瘦到那衣服底下,似乎隻剩下一具骷髏架子了,“我黑風山有黑風山的規矩,搶劫可以,和官府合作,那是萬萬不成的。”


    他身上雖然也穿著一身葛布衣衫,卻理得十分平整,還戴了一頂文士的帽子,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和旁邊那些壯漢是不同的。


    “就是,二狗你在撒啥瘋?”另外一個漢子道,“二當家說的對,官府將我們害得如此慘,怎可與他們合作?”


    他們雖然在這裏落草為寇,卻也有自己的原則,官府害得他們如此,萬不可與他們合作。


    被叫做二狗子的人,看起來年紀還不大,一臉的憨厚相,撓了腦自己的後腦勺,“這不是急了嗎,附近已經有好幾個莊子得了瘟疫,收成又不好,最近已經有很少有商隊從咱們這裏經過了。山上幾百口子弟兄,哪個不要吃飯?”


    在他眼裏,大當家和二當家的對那些過往的商隊手下留情,沒有劫走他們全部的貨物,可是到後來還要被他們反咬一口,心裏也有些惱怒。他不是在黑風山長大,也不大愛接受啥原則之類的東西。


    “二當家的,”小六子吞吞吐吐地道,“聽說那人已經突破為靈武境了,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少女把斧頭往下一頓,“無妨,如果他敢反抗,就叫他嚐嚐姑奶奶手中的這把月牙斧。”


    這話說得好不狂妄,可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出來說話,反而是略帶同情的偏過了頭,那位葉家兄弟,隻能怪你運氣太不好了。誰不知道黑風山真正當家做主的,就是眼前的這位少女,也是黑風山的大當家。


    少女名叫曲酒酒。


    說話的期間,那人已經走到近處來了,曲酒酒一拍二當家的肩膀,將這位雖然生的高大,卻瘦的沒有幾斤肉的男人給拍的踉蹌了兩下,二當家的苦笑一聲,卻轉頭對一人道:“三當家的,你帶著二狗他們幾個回山,小六子留在這裏接應,劫葉遊風這種事,我和大當家的去就成。”


    二狗雖然耿直,打起架來也是狠角色,可惜性格太急躁,小六子瘦瘦巴巴的,卻難得的機靈,很適合留下來隨機應變。程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劫了葉遊風,咱們就有錢了,你們回去整治兩桌菜,把吳二嬸的雞都殺了吧,大家夥好久都沒開葷了。”


    聽到程昱這麽說,二狗的眼睛也紅了:“那雞吳二嬸都養了許久了,能同意嗎?”


    “這也是為了兄弟們著想啊。”程昱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其實他才隻有三十來歲,隻是蓄了長須才顯得年紀大一些,“等咱們拿了錢,就去隔壁鎮上整點過冬的口糧,再給吳二嬸買點兒小雞仔。”


    “好。”二狗也不矯情。帶著其他人就回去了。小六子一個人留在這裏,看著黑風山上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


    人人都說黑風山上來了一位當家的,從此黑風山從眾多土匪窩中崛起,可是誰也不曾知道,這說得一位當家的,其實是兩位。


    曲酒酒是絕對戰鬥力,別看她如今才十三歲,卻已經達到了靈武境,程昱曾經說過,此女生而為靈武,天生的練武料子,其他人習武多年,也不一定能夠進入到靈武境,可曲酒酒年紀八歲的時候,就能夠體會到天地之規則。


    她是官家出身,父親是監察禦史,母親是大家閨秀,可惜了好根骨,卻一直都不被發掘。禦史不是個容易的差事,七年前的冬天,曲酒酒的父親曲千秋得罪了某位上頭的人物,被貶官不說,去赴任的途中還慘遭奸人暗算,父母都死在賊人的手下了。


    偏就在刀要落到曲酒酒的身上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斧頭,自個兒進了曲酒酒的手裏。重逾百斤的月牙斧,在她的手上輕若鴻毛,牽引著她反擊。


    不到七歲的女童,第一次殺人。


    後來流落到了黑風山,才被收留,一路長到這麽大。


    程昱滿意地看著曲酒酒,他是路過黑風山的時候,算到這裏會有大氣運,才留在了這裏。多年來,黑風山才能夠安然無恙的存在到現在,不像其他地方的幾個山頭,落得個被圍剿的下場。


    實際上他才是黑風山強大的真正原因,讓黑風山的低調而又穩固地紮根在這片土地,而且口碑還不錯。


    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黑風山。


    他隻在乎曲酒酒。


    和此女相比,外界那些所謂的天才,都算個狗屁!


    “先生。”曲酒酒得意地揮舞了一下自個兒的月牙斧,“先生”兩個字,是程昱讓她叫的,其實少女似懂非懂,“我這就去會一會那個葉遊風。”


    她這麽一說,又有點兒少女活潑浪漫的味道了,程昱搖搖頭,可能是在這土匪山上呆久了,少女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些許的匪氣,自己平日裏教她的,竟是都不往心裏去。


    算啦,程昱歎了一口氣,反正時候還早,以後慢慢教也是沒關係的。他的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來:“葉遊風剛進入靈武境,卻也不可小覷,他所使得外家功夫剛猛霸道,你隻需要正麵戰鬥就行了。”


    論起剛猛霸道,能和月牙斧比?而且少女雖然心性單純,於“武”之一途,著實是一把好手,程昱才不擔心她。


    “好嘞。”曲酒酒歡快地應了一句,就拉過自己的座駕——一頭小毛驢,朝著山下而去。


    越來越近了,少女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清瘦青年,身上陡然釋放出一股氣勢,也記得先生的教導,月牙斧一揮,率先出手!


    但是那瘦高青年楞楞地,什麽動作都沒有,仿佛是沒有武功都沒有一般,隻看到一隻小毛驢載著一個少女過來,少女的手上還拿著一把斧頭,而斧頭正朝著自己的脖子而來,嚇得後退一步,卻不妨後麵有塊石頭,將他絆倒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曲酒酒也愣住了,兩條細細的眉毛蹙起來,心裏忍不住開始糾結,這是葉遊風?怎麽看著,那麽慫呢?


    而青年從地上爬起來,麵對著曲酒酒,不對,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就不該稱之為青年了。他的身材頎長,然而容顏卻還帶著幾分稚嫩,約摸隻有十五六歲。


    從曲酒酒這個角度看過去,少年清秀如山水般的白淨麵孔上,輕拂過幾絲因為剛才舉動而略顯淩亂的長發,眼睛是傳說中的丹鳳眼,輕輕地掃過少女,卻帶出了無盡的風情,玉挺的鼻顯得更加筆直,下麵是一雙薄薄的嘴唇……


    少女看得癡了,原來葉遊風這麽好看……她想了一下,忽然“嗷嗚”一聲撲了上去,將男人結結實實壓在了身下,小手還不安分地亂摸著:“葉遊風呀葉遊風,你看你都這樣了,不如就跟著姑奶奶在這黑風山上落草為寇,本姑奶奶給你一個壓寨夫婿的位置……”


    少年原本還帶著一點點笑意的眼神徹底冷淡下來,變得沉沉的,“你說是誰?”


    “葉遊風!”曲酒酒頭也不抬,手下一個發力,將少年的衣衫撕開,露出光裸的胸膛,已是秋天了,寒風吹過少年的胸膛,白皙的皮膚迅速變成了粉紅色,再加上破碎衣衫掩蓋之下,若有若無的腹肌,少女忽然捂住了鼻子,好熱!


    葉遊風?葉遊風此刻不該被捉到黑風山了麽?少年陰沉著臉,該死,葉遊風根本不在黑風山。


    無論是程昱還是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葉遊風竟然不往黑風山上來,因為另外那條路上已經滿是瘟疫,他不從這條路走,又能往哪兒去?


    可是這事實偏偏不如他們所料!


    回過神來得少年再抬頭,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扒了大半衣服,而自己也暴露在一個少女的目光下,立刻就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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