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見狀,幾步奔回岸邊,大喊道:“誰讓你走的,快回來!”


    那宦官如同耳朵聾了一般,完全無視石韋的喝斥,隻顧匆忙的劃漿。.org


    片刻之間,船已在十幾米外。


    隨後而來的宋澤蘭也十分驚訝,跟著石韋一起大喊。


    兩人喝得嗓子都有點啞了,船卻越駛越遠,很快就回到了棧橋那邊。


    接著,更令石韋驚異的是,棧橋邊的那班宦官們仿佛是接到了什麽命令似的,轉眼人去船空,走得人個不剩。


    “這個宦官竟然敢把我們丟人這裏,實在是可氣,待我見了娘娘,定要請娘娘好好的懲戒他們一番。”宋澤蘭憤憤不平道。


    一聽她提及宋皇後,石韋陡然間省悟。


    那些低微的宦官,如果沒有主子之命,焉敢把他一個朝臣,一個侯門千金丟在這孤島上。


    他們卻這麽做了,很顯然是奉了某人的命令。


    石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歎道:“我看小姐你也別告狀了,你還看不出來麽,那些宦官敢把咱們丟在這裏,自然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


    “皇後娘娘?”宋澤蘭大吃一驚,茫然道:“可是娘娘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石韋沒有回答,隻是冷笑。


    宋澤蘭非愚笨之人,她看著石韋別有含義的冷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緣故。


    猛然驚覺時,宋澤蘭的臉畔跟著就泛起了幾分緋色。


    宋皇後之所以把他們扔在這孤島上,還不是為了故意給他二人創造獨處的機會。


    孤男寡女共處孤島,這般曖昧的處境,豈不正是擦出火花的絕妙時機。


    “莫非瓊瑤阿姨也穿了過來,還當了宋皇後的狗頭軍師不成……”石韋暗暗叫苦。


    “那……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宋澤蘭小聲的問道。


    石韋眺望了一眼四周,卻見這座人工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此間距離岸邊至少也有百餘米之遠的距離。


    若是隔在夏秋之際,這點距離他一個猛紮,幾下就遊過去。


    隻是眼下天氣寒涼,湖水雖未結冰,但也是冰涼刺骨,他可不是什麽冬泳健將,萬不敢在這種天氣入水。


    想了一會無計可施,石韋隻得道:“這天寒地凍的,估計娘娘也不會把咱們困太久,咱們就等一會吧,天黑之前肯定會有人來接咱們。”


    “嗯,那就好。”


    宋澤蘭安心了一些,怕跟石韋挨得太近尷尬,便往另一邊假意去觀賞風景。


    石韋則上了石台,居高臨下俯視皇城。


    二人就這麽互不說話,各懷著心思,一直熬了幾個時辰,都凍得是臉色通紅。


    越這般熬下去,石韋心頭的陰影就越重。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棧橋那頭卻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不見半點動靜。


    石韋這下才意識到,那宋皇後的耐心遠比他要多,她八成是抱著不把他和宋澤蘭撮和在一起,就幹脆把他痛死在這孤島上的心思。


    “啊嚏~~”台子下的宋澤蘭打了個噴嚏。


    石韋低頭看去,卻見她臉已凍得如脆蘋果一般,雙手緊攏著身體子,兩腳交替著跳來跳去,想要借此來增加體溫,但卻仍凍得戰栗不止。


    “這宋皇後的心可真夠狠的,也不怕把自己的親侄女兒凍壞了。”


    石韋餘心不忍,自己也覺得凍得發僵,隻好借著殘暉之光摸下了台子。


    宋澤蘭聽到他下來,便哆嗦著問道:“石公子,可是有船來接我們了嗎?”


    “連個鬼影也沒有,看來他們是打算把咱們晾在這一晚上了。”石韋沒好氣的抱怨道。


    宋澤蘭頓時一臉失望,仿佛是受到這個消息的打擊,凍得顫抖更劇烈,石韋甚至能夠聽到她牙關撞擊的聲響。


    一股寒風掠過湖麵,挾著湖水的冰冷撲麵而來,寒氣如狡猾的蟲子一樣,從身體的最個縫隙鑽進去,針紮似的刺向皮膚。


    石韋痛得頭皮發麻,顫聲道:“這樣不行啊,沒火取暖的話,這一晚上非凍死不可。”


    “那,那,那怎麽辦。”宋澤蘭舌頭打著結,說出來的話相當的滑稽。


    石韋聽著有趣,忍不住就笑了。


    “你這人,都這樣了,虧你還有心取笑我。”宋澤蘭苦笑著抱怨道。


    石韋吸了股鼻涕,打量了一眼四周,忽然間眼眸一亮有了主意。


    他便忍著痛,開始從附近的樹上折枯樹枝,搜集樹下的枯草。


    宋澤蘭跟在他屁股後麵,茫然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這還用問麽,想要不凍死在這孤島上,非得生火取暖不成。”石韋頭也不回的答道。


    宋澤蘭恍惚大悟,一時有了希望,趕緊也石韋搜集起了枯枝。


    片刻之後,二人在台子下的一處避外角落,聚起了一堆枯樹爛葉。


    宋澤蘭喘著氣將最後一捧枯草放下,本是滿懷希望臉上,忽然間卻刷的一變。


    柴有了,可是火呢,沒火怎麽點這些柴。


    似她這般千金小姐,出門在外當然不會帶點火之物。


    至於石韋,本隻是來給皇後瞧病的,哪裏會預想到被困在這裏,估計更不會帶火褶子。


    宋澤蘭一下子就泄了氣,嘟著嘴道:“火也沒有,還拾什麽柴,白費一通力氣。”


    石韋卻不理會她,他蹲了下來,尋了根較尖的幹樹枝,對著另一個粗樹枝便鑽磨了起來。


    他這舉動令宋澤蘭大為不解,張著嘴愣怔了好一會方才明白,她滿臉驚訝道:“石公子,難不成你打算鑽木取火嗎?”


    “知道了還不幫忙,兩個人一起鑽成功的機會更大點。”石韋頭也不抬的說道。


    宋澤蘭當場就傻眼了。


    對於她這種侯門千金,平素錦衣玉食,什麽時候自己動手生火過,所謂的“鑽木取火”,於她而言隻是書裏才有的傳說。


    今時當她親眼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真要用這書上才有的方法來生火時,她豈能不敢到驚訝。


    她甚至還覺得有點荒唐。


    又一股寒風掠過,盡管處在避風的角落,但那餘下的殘風也足以刮得她瑟瑟發抖。


    宋澤蘭打了個冷戰,刺骨的寒冷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屑,遲疑了那麽片刻,她不得蹲下來幫忙。


    夜中的孤島上,兩個凍得通紅的年輕男女,各抱著一塊木頭折騰,仿佛兩個原始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宋澤蘭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的手背上甚至已凍出了幾絲裂痕。


    女兒家身體到底弱,她再沒有力氣折騰下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依舊不肯放棄的石韋,宋澤蘭喘息著勸道:“算了,省省力氣吧,怎麽可能鑽得出火來。”


    “我就不信這個邪,不鑽出火來我石韋的名字以後就倒著寫!”


    石韋同樣已累得筋疲力盡,但他卻倔強的不肯停下來,手中那木棍瘋了似的鑽動著。


    宋澤蘭默默的望著他,對於他這份執著,眼眸中閃爍著某種敬佩的神色。


    不過,這種敬佩並不能影響她失望的情緒,她根本就不相信石韋能夠鑽出火。


    “石公子,別再——”


    就在她剛想勸一勸時,奇跡發生了。


    在那屑之中,一點火星嗖的亮起,緊接著便將周圍的木屑一並引燃。


    “哈哈,我早說了能行。”


    石韋興奮的大叫著,趕緊將那好容易鑽出來的火苗,小心翼翼的放入柴堆的下端。


    伴隨著“劈剝”的炸裂聲,最下端的枯草成功的被點燃,蔓延的火勢很快就把上邊的樹枝燒著,火勢越燒越大,周圍也漸漸的被映亮起來。


    終於感受到了火的溫暖,兩個年輕人盡可能的將身子湊近火堆,恨不得把整個人都架在火上烘烤,溫暖的火焰驅散了周圍的寒意,過不多時,他們終於不再打哆嗦。


    身體暖和起來,他們的精神也漸漸振作起來,這時才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看向對方。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他們年輕的臉,宋澤蘭看到的是一張沾滿了灰漬的臉,顯然是方才生火時撲上去的。


    “石公子,你的臉。”宋澤蘭笑著示意道。


    石韋用袖子擦了一擦,卻沒擦到。


    宋澤蘭便伸出自己的衣袖,輕輕的為他擦臉上的灰漬。


    石韋任由她為自己擦臉,卻不由自主的悄然窺視著她的臉龐。


    她靠得這般近,口中吐著幽蘭之氣,火光映照下的那張俏臉,更有一種別樣的美。


    不知不覺中,石韋竟瞧得有些失神。


    “好了,沒有……”


    宋澤蘭放下了袖子,正說話時,卻忽然瞧見石韋那般眼神盯著自己。


    “怎麽,我臉上也有灰嗎?”宋澤蘭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看著她那茫然的樣子,石韋心中怦然而動,竟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來,借著幫她擦臉為由,輕輕的去撫膜她的臉龐。


    宋澤蘭似乎感覺到他是故意的,心中羞意頓生,一股火辣辣的感感覺油然而生。


    盡管心中羞怯,但她卻沒有推拒,隻低著頭,任由石韋輕撫著自己的臉龐。


    石韋摸著摸著,卻忽然發現,眼前那個原本白淨俏臉,什麽時候竟然變成了一張大花臉。


    他猛然省悟,及時收手,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灰。


    再次抬頭看她,看著那張塗滿了炭黑,兩眼茫然的臉,石韋實在忍耐不住,便是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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