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眾人七嘴八舌吵嚷著的時候,中央舞台走上十餘道人影,個個身段纖細,風姿綽約,今夜最為激動人心的場麵開始了。


    曹霓一身精致裝束俏生生地矗立在眾人中間,像是眾星捧月一般,在她蓮步款款走上台那刻台下頓時鴉雀無聲,那樣貌,那氣質,實在是令人心跳直接蹦到嗓子眼。


    曹霓“小謫仙”的名號不是無端而來的,她經得起這個名諱。


    一身縷金挑線紗裙,紗裙外披著蘇繡月華棉衣,曹霓今夜畫著非濃非淡恰當極好的妝容,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緋紅營造出一種白裏透紅如桃花般的嬌嫩可愛,由於領口低矮,便露出了她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裙幅褶褶如隆冬的驟雪流動傾瀉在光滑的地上,挽逶三尺而有餘,使得她的步態愈發雍容柔美。


    她將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上斜插珍珠碧玉步搖,一縷發絲垂在胸口,更平添幾分嫵媚秀美。


    奏樂響起,台上十餘舞姬開始擺動起舞姿,十分賞心悅目,台下有些客觀都看癡了,眼睛就欲掙脫眼眶而出,有些人不由自主的站立而起,激動的渾身微微發顫。


    “那女子長的可以。”魏尋稱讚了一聲,但瞳孔之中並未炙熱之色,隻有一些欣賞。


    “這名喚曹霓的女子在這瀚海明辰那可真是大紅人,平時不表演演出,每當演出之時那必然是萬人空巷搶著買票來看她,我之前有幸在樓裏看見她一次,想和她套套近乎,隻可惜別人根本看不上我。”薑貞一臉聚精會神的望著,生怕一個不留神遺漏重要場麵。


    “嗬嗬,不過是一介青樓舞姬,有這麽值得你們放在心上嗎?”魏尋看看幾眼,便喪失興趣,對於他這類修為駭人的武修對於凡人的七情六欲已是感觸極低,除非是那種容貌絕世,氣質無雙宛如神仙般的奇女子,眼下這曹霓還是差了些,身上多了些人間煙火氣息,對他的誘惑自然不大。


    “大劍師,你這話說的,我居然無力反駁。”薑貞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觀舞。


    “修行一途,還是恪守本心的好,少動塵欲,要想變為人上人,光靠努力是不夠的。”魏尋驀然將再無一點餘溫的茶水喝幹,開始閉目養神。


    “真是跳的太美了,真是太美了,真是不夠看。”薑貞小聲念叨,另一位武修也看的津津有味。


    一刻鍾後,魏尋突然睜開眼,他嘴角露出一絲奇怪微笑。


    “要是今夜我悄無聲息的將她殺了,你猜會怎麽著。”魏尋說出一句駭人聽聞的話。


    “大劍師……你……”薑貞似乎被雷擊一般。


    “我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隻是圖個熱鬧,還是真是被那女人吸引住了。”說罷,微尋從懷裏摸出一枚薄薄的片石,手掌藏在桌下屈指一彈,那片石似離弦之箭,快到連薑貞都沒有反應過來,隻瞧見一道細微殘影,隨後台上是一片漫天飄飛的血花。


    曹霓胸口處流溢出無數鮮紅血液,冒著絲絲熱氣,她一瞬失去氣力,臉色由紅潤漸變為慘白,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連自己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隻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須臾開始麻木,蔓延至全身神經,她直挺挺的倒在冰冷的舞台上。


    “啊!發生了什麽?”周遭環繞的舞姬的相續尖叫起來,開始手忙腳亂。


    曹霓倒地之後,她直視懸吊在橫梁下的那朵巨大牡丹,牡丹琉璃燈發散著很是刺眼很是斑斕的繽紛光芒,她感到一陣疲倦緩緩合上眼,本該華貴無憂的一生難道就這麽草草結束了嗎?思緒離她愈來愈遠,像是年少時縹緲的風箏。


    她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跟隨那個風流倜儻的劍俠再次回到童年時的故鄉呢。


    “大劍師,這……”薑貞隻覺得腦袋裏被棍棒攪了一般。


    “好戲結束了,走吧。”魏尋悠然站立,抖了抖那些看不見的塵埃,他緩步走下樓去。


    “咋們?”另一位武夫目瞪口呆看他。


    “我能怎麽辦?人都死了,還看個卵。”


    “走吧,走吧,看著鬧心。”薑貞頭疼,他一臉陰沉的離開了座位。


    “走吧。走吧,以後沒得看嘍,沒得看嘍。”


    三人前後離去,留下身後一片喧囂吵嚷的眾人,的確,如今再回過頭看的確沒有一絲樂趣。


    須臾,同樣身在台下的梁仲生也跟了上去,直覺告訴他,這三人有問題。


    台上,一幹人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兩三名舞姬伸手壓著曹霓被血液染紅的鮮血,試圖抑製住傷口流血,有人掏出上好的止血藥,舞姬匆匆敷在曹霓傷口上,但依舊收益甚微。


    半神武修出手傷人,除非仙丹靈藥,否則難以回天。


    “求求高人救救她啊!我給大家磕頭了!能救醒她讓我做牛做馬都行。”一位與曹霓關係融洽的武姬哭的梨花帶雨,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求你們了……”


    “藥也試了,辦法也用了,沒有一點成效啊……”有顧客默默哀歎,已經開始接受曹霓的死亡,一代絕妙佳人的香消玉損,居然是以這張方式,太令人人猝不及防了。


    “靖緣,你平常總有辦法,你快想想吧。”宋群蹲在地上摸著曹霓孱弱的脈搏,怕是撐不下去了。


    “辦法……我又不是大羅金仙,哪有什麽辦法……”呂靖緣歎下一口氣,眼下這人肯定是沒救了。


    猝然,他腦袋靈機一動,剛才提及大羅金仙,他不由想起當時在武邑坡為他出手的蓬萊島女修,那人不就是大羅金仙嗎?即便不是那般罕見天人,那也是世間真人級別的存在。


    當時陸蓮英揮出兩顆仙丹,他一顆,陳修一顆,陳修由於傷勢太重所以當時吞了下去,而他經過陸蓮英在幽暗居室內的隔空點穴後,氣血大通,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身上的傷勢紛紛消失不見,於是他一直將仙丹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呂靖緣凝望著躺在地上氣息薄弱的曹霓沉默了片刻,快速掏出一個小玉瓶,然後倒出丹藥為曹霓服下。


    丹藥入喉即化,生為一股靈氣穿梭在曹霓五髒六腑,四肢百骸,蘊含著恐怖磅礴的靈氣與生機,曹霓雙目一翻身軀開始猛烈戰栗,像是癲狂一般,麵色由慘白生為淡紅在轉為赤紅,雙目一睜,有無數靈氣交織,她胸口起伏不斷,傷口上的血液陡然間凝固,俄爾傷口閉合,皮膚變得如珠玉般無暇。


    “我活過來了……”曹霓嘴唇翕動,聲音哆嗦。


    “我活過來了!”這回是喜極而泣,她眼角通紅,在模模糊糊之中她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那裏的景象堪稱修羅場。


    “怎麽樣?好些了嗎?”呂靖緣喜出望外的頂盯著她,果然有奇效,將死之人都能回天,那陸蓮英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呂靖緣腦海中全是那日那人的飄搖身影,太令人癡迷了。


    “是呂公子你救了我?”曹霓問道。


    “嗯,是我。”呂靖緣回過神來。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後呂公子有任何需求,曹霓絕不食言。”曹霓緩緩起身,顧不得此刻是有多麽衣衫不整,形象是多麽不雅,她低眉垂首,屈腰施下一個萬福,足足停留了幾個回眸的時間。


    “曹姑娘言重了,我也是隨手為之,你不用這樣的。”呂靖緣扶她起身,後者卻身軀僵硬在原地。


    “好,我接受了你說的話。”呂靖緣懂了意思。


    “那曹霓先告退了,等穿衣整戴之後再來拜訪公子。”


    “好好好。你大傷初愈,萬要保重身體。”


    曹霓沒有逗留,就這樣消失在簇擁的人群中。


    “可以啊,呂靖緣得到曹佳人芳心了,厲害,厲害,我輩楷模啊!”周圍有人插諢打科,但個個都是神色大好,剛才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裏,這呂靖緣不虧是在陽州能被多數大家閨秀鍾情迷戀的男子,這人品這做派,真是沒得說。


    “呂公子可還收小弟,我願意當你小弟!”


    “我我我!我也算一個!”


    “這是我兄弟!”宋群搭著呂靖緣的肩膀與有榮焉。


    “我也是。”陶軟笑靨如花。


    …………


    瀚海明辰外不遠處的街道上,夜色如水,流淌在人間,有些微微涼,梁仲生站在街口,左手邊佇立著一根高高的木樁,樁頂掛著著一隻光彩照人的金紅色燈籠,當光線打在他平靜的臉上時,一身金光熠熠,恍如神人。


    望著那三名武修腳步逐漸靠近,他冷淡的開口道:“等了你們很久了,你們走的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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