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壓著聲悲痛嘶啞的一喊。


    涼白月光傾灑在他哀傷痛苦,精美絕華的臉上,看疼了所有人的眼。


    阿蓴與寒生身形沒動。


    長忘說:“寒酥,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我承認,大部分的果,都是我曾經種下的因。你說,讓我什麽都別說,讓我自己憋著。可我何嚐不想告訴你。重生以來,你處處遠離我,處處與我作對,處處裝傻,讓我如何去開這個口?而你,寒酥,今生今世,你為何不想知道,不來問我對你到底是怎樣心思呢,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還是害怕知道?說來說去,你我都在無數次錯過,即便再怎麽努力,空有緣,沒有份罷了。”說完,長忘自胸口處喚出差不多已融為一體的寒羽。


    “忘哥哥!”


    “忘兒!”


    “殿下!”


    “……”


    靜山空重新轟動起來,這件事知情人很少,所以,待長忘自胸口處喚出寒羽之時,很多沒見過卻千百種傳說聽聞過這獨屬於那年春朱雀一族的靈物,都好奇怎會在雲陽山皇子身上。


    少了寒羽,等同於少了一魄,這無意於讓長忘變成個傻子,瘋子,或者失憶殘缺的人。


    “殿下這是要還給我?”阿蓴的聲音在抖。


    “是。”


    阿蓴下意識是抗拒的。


    寒生忙低聲勸:“阿蓴別衝動,你若接了,日後氣消了保證後悔。”


    後悔?


    他是想當麵徹底撇清關係,斬斷聯係。


    好!


    很好!


    阿蓴把食指放在唇間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她猝然笑的很邪魅,重新抬手念決自胸口處喚出火羽,冰火兩羽瞬時相吸,升至半空,建起某種親密感,白光火光迸發出刺眼光芒。


    寒羽待得地方畢竟不是真正宿主的身體,靈力大不如火羽。而寒羽因與宿主心意相通,上一世阿蓴修成了寒火,從而寒羽與火羽並不相斥,極大渴望的猛吸火羽靈力。


    而火羽仿佛很大方,盡極大努力,揮發渾身靈力,似要散盡趨勢。


    待火紅變得光芒微弱,寒羽大放異彩,靈光陣陣,寒火靈力交融,另寒意變得溫暖柔和許多。


    長忘見兩羽並未合並而是火羽將大部靈力傳給了寒羽時,當下就知道阿蓴要做什麽。


    可他的速度怎會敵得過阿蓴。


    阿蓴突然抬手,如這世間最鋒利的刀片,輕躍而起,直直劈向,兩羽之間。


    緊接著被長忘縱身攔住:“我不需要你這樣做!”


    阿蓴定然打不過長忘,而是反應迅速換了隻手再次劈向兩羽之間。


    長忘將她兩隻手都死死箍住:“我說了!我不需要你這樣做!”


    “放手!”阿蓴仿佛隻能跟他說這兩個字。


    長忘:“不放!”


    阿蓴仰頭看著火光越來越弱的火羽:“再不放,火羽可就成了死物了。”


    在場所有人隻有阿蓴能控製火羽。


    長忘情急:“你!”


    阿蓴掙脫出兩隻被攥的通紅有點脫皮的手。


    很順利,劈向兩羽之間後,兩羽仿佛突然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尖叫,刺耳的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長忘、長風萬裏,玉沙,涼城,寒生,還有幾個侍女離得最近,耳朵被震出了血。


    阿蓴自天空飄下,麵色蒼白,一股鹹腥別再喉中被強忍壓了下去。她先將委屈靈力大弱的火羽按回胸口安撫養傷,然後不顧長忘反對,三番交手,給借機狠狠拍入他的胸口,而且加了那年春無解的封印。


    終於,在昨晚這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舉動後,阿蓴壓了好幾次的鹹腥,還是不可控製的湧上喉頭,順著阿蓴嘴角流了出來,即使這樣,她也咬牙沒強忍沒吐出來,她真正強硬起來,是男子也比不上的。


    涼城忙憂心將阿蓴自後攬入懷中,附耳說:“可還撐得住。”


    阿蓴抬手握了握涼城,意思是,不太好,然後抬起眼,牙齒含血:“長忘,寒羽從此與我無關。”


    寒生大驚失色:“你斬斷了自己與寒羽的聯係?”


    涼城蹙著眉,手在阿蓴腰間不自覺握了握。


    阿蓴露出一絲鮮豔猩紅的微笑。


    寒生心一疼:“那你……。”


    阿蓴輕輕搖搖頭:“涼城,哥,我們回家。”


    涼城輕應:“好。”


    寒生按按發酸的眼眶:“走,哥帶你回家!”


    這一晚,對白玉沙的打擊不小,看到阿蓴終於離開,足下終於蓄了力點力,鬆開侍女的手,纏住長忘,聲音溫柔的撫慰:“忘哥哥,咱們回去歇息吧。”


    長忘望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鳳眸發出的光寸寸被剝裂,濃濃的悲哀和絕望充斥他整顆心,明明月色大好,可他的世界就如同烏雲避月的黑夜,如濃墨,濃的化不開。


    他誰也沒有理會,在所有人呼喊,湧上來之下,他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隻有白玉沙看見,他的眼睛是空的,觸摸的手指是冰的,往日多麽和煦似三月春風般的人,此時帶著一股陰風令人都在書房門口止步,不敢靠近。


    “沙沙,你沒事吧。”魔君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竄出來嚇了玉沙一跳。


    “你滾回魔族去。”白玉沙今夜算是把維。持好幾萬年的良好教養耗之殆盡,她甚至嫉妒阿蓴能跟個潑婦一樣的肆無忌憚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話,隻是為了圖自己痛快。


    魔君抓著白玉沙的手腕仿若很動情道:“沙沙,若我幫你去得到太子殿下,你會不會多看本君一眼?”


    白玉沙瞪著哭紅的雙眼,脆弱的讓人心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魔君做事風格果然不同於正常人:“我說,我幫你不擇手段去得到他,若最後他還是不能喜歡你。自時,你願不願意選擇跟本君走?”


    白玉沙沉默下來,她與長忘一起長大,自小心悅長忘,說用過手段談不上,但能想盡的小女兒家法子都用過是真的,可她萬萬沒想到,長忘能對阿蓴那樣簡直上不了大雅之堂又不可理喻潑婦般女子情根深種。


    手段,無可厚非,今日這門親事,她的的確確是用了點平日最不屑的手段才得到的。所以,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就難以再排斥第二次,妥協無計可施的後退一步想著若有人幫自己更好。


    眼前這曾經很早有過一麵之緣的魔君,不知怎的竟突然在陛下壽宴向自己剖白,那時還禁不住嚇了一跳,都沒認出來。


    如此細細想來,送上門來的利用,自是好的。


    自大婚那夜起。


    長忘就在書房呆了整整十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語,讓擔心他的人一度以為是不是氣的辟穀了,可即便辟穀至少要喝些朝露。


    起風之所以能在長忘做近侍呆的時間最長,歸功於他很會察言觀色,即便長忘是在自虐,他能做的就是待在書房結界外,擋住一切想苦言相勸的人。


    白玉沙還算懂事,每日準時端著一日三餐站在門口就隻喊一句:“忘哥哥,玉沙前來布膳。”然後等半個多時辰,飯菜涼透,然後紅著眼睛,默默離開。每晚帶著琴在書房外撫音,仿佛在細細低語,寧靜悠遠,容易靜心,琴技頗妙。


    十日中,長風萬裏中間來過一次,然後就是派人前來盯著,隨時傳回情況。


    皇後也來過,帶著手絹差點哭暈在書房外。


    七個皇子也輪番來過,都是歎著氣走的。


    長忘的朋友安寧也來過,話不多說,隻問了句:“初融兄,要麽我給你去秀山替你出口氣,要是你非好那一口,我從十方世界再給找一個來。”然後屋裏沒有回應。安寧被起風給請了出去。


    可見靜山空那一夜鬧得有多厲害,名聲一夜叫響的不是太子殿下大婚之夜不與郡主洞房,而是隱世神秘的秀山天地共主之女怒甩雲陽山天地共主之子未來儲君。劈裏啪啦天雷滾滾地神拍案叫絕胡糾八扯各種版本爭相傳遍整個十方世界。


    然,不知何故,偏偏長謠沒來探望。


    終於,在第十日深夜,一個侍從自雲陽宮城門外而來,滿身泥濘跑的飛快進了靜山空長忘書房外。


    起風一看此人,便知出了事。


    “七羽,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七羽歉意道:“回風公子,實在是太急,小奴差點被發現。太子殿下可在?”


    起風:“即是這麽急,幻個飛信傳書不就行了,何必冒險親自跑一趟?”


    七羽擦擦額間的汗:“小奴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急於帶給殿下。”


    起風哼哼:“殿下心情淤積,你還敢給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七羽:“……那,兩個壞消息?”


    起風:“……滾。”


    七羽:“風公子,到底讓不讓說。”


    起風:“趕緊。”


    七羽:“三小姐回了那年春重新加固結界,無法飛信,還對秀山再次施了隱匿術,若殿下往後再想去秀山,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起風:“不過隱匿之術而已,她還能憑空將山搬走不成?之前能解,殿下這次也能,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七羽:“這次秀山的隱匿術是那年春的秘術,是天地共主用火羽自創,肯定不與其他方世界相同,除了施術本人,根本無法破解,三小姐拿出自己火羽,親自施展此術,必是顧慮殿下能憑借寒羽找到。另,這術施了,其實跟搬山也差不多了,哎,風公子去看了便知,原先那處已經成了片空無一物的樹林。還有,恐怕等小奴回去,秀山隱匿,小奴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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