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蓴眉頭越來越緊,寒羽難道沒與長忘徹底融合?


    長忘沉默後發出輕輕的一個:“嗯。”


    藥王一垂手:“寒羽有靈性,其實寒羽除了不能化人形,性子與原宿主根本就同為一人。原宿主怎樣,直接影響寒羽心情。寒羽雖認殿下為主,但也是在原宿主心甘情願,她也會心甘情願的基礎上。原宿主在魔妖一戰中大義滅親飛灰煙滅,寒羽感應後心已死,雖然原宿主重生,但始終沉睡不醒,怕是寒羽也隨著睡了,僅留下支微末節靈力來行使使命,勉強代替殿下您丟失的一魄。”


    阿蓴沒想到還有這些原因,但自己明明醒了,長忘怎還有眩暈胸悶的症狀,忍不問:“若宿主蘇醒之後身體不會再有異樣?”


    藥王略略一深思。


    長忘有意無意看略有關切的阿蓴一眼。


    藥王說:“寒羽畢竟是秀山神物,且寒羽性情的性情怎樣,靈性怎樣,取決於原宿主。也是其精髓奧妙之處。現在,保守些說若原宿主醒來,寒羽也會隨之同時醒來,而殿下身體不會一下轉好,肯定是循序漸進才能恢複到從前。”又是沉思。


    長忘:“若寒酥醒來,依舊不舒服呢?”


    藥王嘴裏碎碎念叨,聲音越說越小:“寒羽傳說非血親不融,非心意相通不融。按理說,寒羽應與宿主一同醒來,相互之間會有感應。若宿主醒來,殿下身體依舊麽有轉好跡象,除非……除非原宿主已不想與新宿主繼續心意相通。”說完後嚇一跳,忙躬下身:“殿下贖罪,臣也隻是揣測,寒羽實在詭異神秘的很,它這性子,願不願意,完全取決於原宿主的命令與心意。而殿下又是天下寒羽融入體內唯一一人,寒公子說唯有閉關的朱長老知道。眼下,原宿主既未醒,一切還有轉換餘地。臣再想辦法,再想辦法。”


    長忘:“寒羽再次離開身體會怎樣?”


    藥王說到最後有點哆嗦了:“若抽離殿下身體,等同少了一魄,回到從前,非完人。殿下很快出現疲憊,焦灼,當然以殿下功力,這些暫時還能克製。時間一長,嚴重拖下去,會變得性情怪戾,修為大減,還有伴隨瘋癲、癡傻、記憶減退,五識封閉這些症狀。這魂負責精神靈魂,魄負責肉體生靈,三魂七魄本就絲絲入扣,相黏相連,有所缺,必有所失。”


    長忘點點頭,敷衍揮袖:“退下吧。”


    藥王忙行了個好大的禮,唯恐長忘生氣萬一被牽連,趕緊拜送一行幾人離開。


    一路上,阿蓴心不在焉,她因重生上一世原因,浴火而生,火羽的存在讓她忽視了早已溶在長忘體內代替一魄的寒羽,自己也沒想到竟還有這番牽扯。


    藥王說的話到給她提了個醒,自己現在內心若即若離糾葛的心,真的會對他產生如此嚴重影響?


    難道寒羽隻要在他體內一天,豈不是生生世世牽扯不清?


    莫名其妙詭異的束縛感,全盤打亂她的計劃,煩躁起來。


    靜山空殿門外。


    待長忘剛要進去又停下,轉身一言不發沉寂傲然凝視涼城,柔如春水的眉眼中流露冷意,明明沒說話,卻一個眼神把想說的,不能說的,全表示了,擺明:你不許進。


    而涼城早就領教過長忘驚人的耐性,也不硬抗,眼睛故作看不見,飄到別處去了,身子完全沒有讓步意思。


    阿蓴何其精明一人,連忙將長忘拉倒一邊,單獨說:“師父,我與涼城好久不見,想敘敘舊,可否讓他在靜山空陪我小住幾日?”


    長忘柔和的五官寫滿拒絕:進都不行,還想小住?


    阿蓴忽的一陣子特別想威脅:不讓他去,就抽回寒羽,要你命喲!


    抗爭之下。


    阿蓴先說:“師父馬上大喜,肯定無暇估計徒兒,徒兒無聊想找個人陪著。”


    長忘才不信這些屁話:“可以讓寒晚來陪你。”


    “小晚與哥都有事,沒空。”


    “我記得,先前你急於術法大成,待會我給多找幾本書,近日且好好看,定不會覺的無聊。”


    阿蓴:“……。”待長忘壓根不想廢話的轉身,被她一把抓住袖袍,豁出去生氣的低問:“徒兒年齡大了,恨嫁呢,師父想壞了徒兒的好事兒?”


    赤果果的威脅。


    麵對阿蓴的猖狂,一抹笑意談談,寂寞孤涼:“玉沙也不曾得罪你,你因何抵觸她?”


    阿蓴明顯被噎:“難道師父還指望我胸懷大愛,喜歡所有人?師父,天下太大了,人又多,徒兒做不到。做到的,那是佛!”


    長忘將袖袍自阿蓴手中摘下,然後鬆開,語氣輕若飄羽:“我也是。”然後先行一步進了靜山空。


    阿蓴沒辦法,歉意的看著涼城。


    涼城笑著體諒:“寒酥姐,九殿下離這最近,我與九殿下還算交好,不如先借宿在那邊吧,你看可行?”


    阿蓴聳聳肩:“隻能這樣了。”


    涼城揚起陽光的笑臉:“那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些我再來。”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阿蓴挑挑眉,也拍拍涼城肩,也算是安慰他:“好。”


    靜山空臥房,起風在給長忘準備晚間赴宴的衣袍。


    長忘隨意慵懶肩膀靠站在半掩的窗邊,低頭似專注於指尖靈活把玩的負屭扇,儼然與平日人前儀態端方大相徑庭,渾身無時不散發讓人望而卻步的氣場,此刻盡數退下,顯露出非常不相符的玩味諷刺與戾氣狠意。如此這樣,他才更像個長在深宮城牆中的皇子。


    窗外傳來嚓嚓腳步聲,停在窗外,一躬身低不可聞聲音:“殿下,人去了九殿下那裏。算是識趣。”


    長忘:“前陣子雲陽山抓的專食修仙精怪提升修為的狼妖還在不在地牢?”


    窗外聲音:“說是明日壓到妖界,由他們處置。”


    長忘:“扔到秀山去。”


    窗外聲音一凝:“殿下,此事牽扯不小,據說狼妖與妖王關係匪淺,妖王為了此妖,在陛下壽宴之上可是獻了大手筆,若就這麽放了,實在不好與妖王交代。”


    長忘沒耐性打斷:“放手去做。”


    窗外的人足下發虛,後退一行禮:“是,殿下。”然後匆匆走了。


    長忘隨手將窗自然帶上,轉身看由疑惑到恍然的起風,淺淺一勾唇:“總要給閑著的人找點事做。”


    起風一邊服侍長忘穿衣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雲陽山這邊好說,可偏偏往秀山去了,寒公子那邊怎麽解釋?”


    長忘:“到解釋的地步,就是樹神但當不了這名號身份的地步了。”


    起風沒忍住噗嗤一笑:“殿下,豈不讓樹神吃了啞巴虧?”


    長忘坐下,由起風給束好冠:“他可盡管來靜山空算賬。”


    起風對著鏡子給長忘正好冠,梳理好如瀑的墨發後:“殿下,起風實在不明白,您為何不將心中所想與寒姑娘說,直來直去,能省去很多誤會。”


    長忘正準備推門而出:“直來直去?”


    起風說:“是,直來直去最省勁。”


    長忘歎了口氣:“我何嚐不想,隻是,時機總不對。”


    起風隨之沉默下來。


    臥房外熙攘,將主仆二人目光瞬間吸引過去。


    是來準備大婚的宮人們。


    碧藍粉白紫紅相間的耀眼綢緞,將喜慶掛滿整個靜山空。


    而阿蓴正被一個矮小女侍指揮踩著層層樹枝把彩綢盤的花球掛在最頂端。


    起風:“……。”


    此時雲陽山正直初夏,雖說時辰以至黃昏,可這悶熱與日暮刺眼的光,讓阿蓴一邊擦著滿頭汗,又眯著眼,失去耐性的去掛花球。


    “左邊點,歪了,右邊點,哎呀,再上,在上,對對……,在左一點……。”


    阿蓴真是自認倒黴,目送涼城走後,轉身剛進靜山空園子,就被一大大咧咧看起來像是個女官的女侍叫住:“哎,你,新來的人是吧,過來幹活。”


    阿蓴莫名其妙才後知後覺整個靜山空的侍從們都在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四處放著大婚裝飾未來及掛的東西。


    “我是太子殿下的徒弟,並非侍從。”阿蓴說完就要走,直接被女官大力擰住手腕,劈頭蓋臉就訓斥:“徒弟?徒弟就更要幹活了,現在不正是巴結師父的好機會?比你私下送個禮強多了!趕緊趕緊,你肯定會些功夫是不是,太好了,給,把這個花球掛上。”女官自成一套,不等阿蓴拒絕,直接把花球塞進阿蓴懷中,然後迅速找了個樹好攀爬的位置,擺手:“來,姑娘,我扶著你。”


    阿蓴手捧花球,深歎一口氣,莫名其妙的就著女官的力,一托,輕鬆上樹。等上第一層,深吸一口氣,非常慶幸自己脾氣竟然比以前好多了。她一度懷疑毀天滅地之火是不是把自己腦袋燒壞了。


    喜歡的人要娶別人,自己不但要裝作歡天喜地,還要上杆子幫忙掛彩。


    “姑娘,別愣神啊,快掛啊,後麵還有六十多棵樹呢!”


    阿蓴差點腳下一滑。


    待阿蓴剛掛好,聽見樹下女官清亮又羞澀的一聲:“見過太子殿下。”


    阿蓴利索從樹上跳下,滿臉被曬的通紅,皮笑肉不笑無比敷衍行禮:“見過師父。”


    還不等長忘發話,女官愣了好幾下,看看長忘又看看阿蓴:“你還真是殿下的徒弟?哎呀呀,小奴以為姑娘在開玩笑呢。”


    阿蓴:“……。”


    長忘柔和的臉上無半點溫度:“你覺得不像?”


    女官嘴快,因長忘麵相溫藹,所以即便語氣明明是責問,不了解他的人,甚少能看出來。所以粗枝大條還玩笑道:“小奴還以為是個新來不服管教的丫頭。”


    長忘立馬回道:“我慣的,你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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