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慣的,你想管?


    猝不及防的心動讓阿蓴差點把持不住。


    對女官而言,如果聽上一句是遲鈍,這一句再聽不出對阿蓴維護之意,那就該削官回去生孩子去了。她既能爬到今天這位置,大風大浪聖怒都能挺過來還能圓滑混跡其中。忙收緊心,跪下察言觀色道:“殿下息怒,是小奴眼拙,小奴逾矩……。”還有滔滔不絕喋喋不休連綿起伏驚天灌雷之勢。


    “起風。”長忘不耐煩打斷。


    不用言明,起風就知道該怎樣做,先是給女官做了請的手勢。


    女官還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分。


    起風直接毫無風度,不留情麵給連拖帶拽脫走了。


    在場所有幹活的人,在看完不動聲色的一幕後,方才還聒噪聲刹那歸於平靜,頭都藏於胸前,看起來更忙了,在長忘眼睛一睜一眯下,無人敢造次。


    阿蓴:“……。”


    “你是想留在這裏繼續掛花球還是想去逛萬物蘇?”長忘穿了件黛色繡著雲錦雨絲寬袖袍,搭了間輕灰色薄紗,相比往常穿沉穩或者盡顯氣質的藍色,阿蓴稍微有點不適應,這件衣服將他整個人襯的明媚耀眼。


    腰間係了根黑色帶子,掛著個水藍色卻看不出形狀看不出質地泛著隱約彩色靈光透明異形掛了穗的石頭,墨發小縷用銀色盤絲錯的低冠挽起,其餘如瀑如光微散,將本就皮膚白皙,將五官襯的更加精致,精致到讓人怦然心動。


    或者說這才更像個皇子,像個整日閑兒吧唧玩權弄勢,揮金如土,一人千麵,傲然自負,視人命如草芥的皇子。


    饒是阿蓴能克製住這種男色,也沒抵禦的了萬物蘇三個字,想到沒想:“願伴師父左右。”


    長忘方才神情過於冷峻,令人望而生畏,看阿蓴一聽青樓就把持不住,原形畢露的模樣,嘴角無意一笑,精美的五官,猶如破開千年寒冰而來的春風,猶如天機四散垂落的浮光,令阿蓴對長忘情緒飛速轉換產生了錯覺,一種熟悉的,想將美好占有的錯覺。


    但她並不怎麽想繼續深慮下去。


    一路又是無言。


    兩人,不知該怎麽開口,還是壓根不想開口。


    起風更是化為一陣風。


    萬物蘇。


    阿蓴隨長忘並沒有從正門大廳走,而是繞到萬物蘇側門,徑直邁入。


    雖說是側門,但明顯比正門大廳更奢華無度。


    門內站著兩名英武的男子,看起來身高體壯,武力不低,模樣也不錯。


    見長忘進來,慌張的恭恭敬敬跪下行了禮:“太子殿下。”


    起風說明來意。


    其中一人忙殷切諂媚給三人帶路。


    這裏是與正門徹底隔開的小園子,少了煩擾嘈雜,取而代之的是幽靜,走進去一拐彎,看到的就是小廳用圓潤如珍珠般的鵝卵石鋪地和修的彎繞溝渠,引入清澈泉水,輕輕作響。溝渠邊放著高矮層次錯落,修剪得宜世間罕見的嫩色仙草與悉心栽培的仙花。


    仰起頭,可以看到灰色坊牆上鑲嵌不少明燦華貴精致小巧的水晶燈,內放著比拳頭大的夜明珠。接連路過的墨花飄白玉桌椅不用細看,就知品質上乘。


    很明顯,此處整個布局顯得既貴雅,又柔和,哪怕一個小角落都是精雕細琢的絕妙心思,已經不是錢財可以衡量的園子,隻為接待貴客稀客而設。


    偶爾路過算得上極品的年輕男女,不像是尋常青樓那樣膚淺生撲,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私下經過嚴苛訓練。聲音,笑意,姿態都十分標準的姿態給長忘與阿蓴一一行了禮後,匆匆退至一邊讓路。


    兩人被帶到其中看起來像是這園子最大的房間,一入門,裏麵已坐了七八個衣著同樣華貴僅次於長忘的年輕公子。


    這些年輕公子見長忘進來,忙紛紛起身,熟絡的打招呼。


    阿蓴眼睛簡單在所有公子臉上一拂,相貌各個都是經過嬌生慣養,細心嗬護過得,一看就是都出於名門大族,其中幾個貌似在今日宴席上還打過照麵,看著眼熟。


    “哎?這不就是今日坐在你旁邊兒,還大戰魔君的姑娘?年紀我看不大吧,太子殿下豔福不淺呐!”


    阿蓴順著詫異調笑,語音注重抑揚頓挫的聲音追過去,是個身穿栗色深繡金銀錯線看起來貴不可言的廣袖袍與長忘身形差不多高,手拿白玉蕭,模樣俊逸的男子。


    男子用像在菜市場挑菜,奴隸市場選奴的目光把阿蓴前後左右上下打量個全麵。


    “安平,給她在我旁邊安排個位置。”長忘沒解釋,但刻意的旁邊位置四個字直接把所有人震的麵麵相覷。


    要知,坐在旁邊,和在旁邊安排個位置完全是兩碼事。


    聽來,極像是默許了安平的話,與異樣猜測眼光。


    不過,皇子旁邊的位置一般有兩重意思:要麽服侍取悅之意,當然多是身份低等的人;要麽舉案齊眉身份同樣貴重的夫人,當然夫人,不可能帶來這種地方。


    但阿蓴儼然兩種都不是,那麽就是第三種,身份地位與在場所有人是一樣的,或者說隻高不低。


    安平略顯錯愕之後,倒也頗為會看眼色,趕緊不走心的給阿蓴賠不是:“小姑娘,方才我是被雷劈了眼,沒認清,得罪了。”後又為自己開脫:“隻因殿下赴宴,向來起風服侍,從不曾帶女子,一不小心錯認。方才想起,我家前幾日有人剛送上府一對玉戒,特別般配姑娘氣質,一會兒送給姑娘算是賠罪,如何?”


    可以說,又賠禮,又道歉的,不管阿蓴心情怎樣,反正是給足了長忘麵子,也給了自己一個台階。


    而看入阿蓴的眼中,安平定是個八麵玲瓏的人。


    阿蓴最會與安平這類人打交道,故笑的凝重:“安平公子,說來,你我算是素不相識,這素不相識就送戒指……恐怕。”然後意味深長的看向長忘。


    安平本意想敷衍就算過了,一經提醒猛發覺大意送錯,沒敢看長忘眼神,周旋著忙要換贈禮。


    阿蓴上前拍拍他肩膀不予計較說:“素不相識就送戒指,即是一對,我便收了。日後遇上心儀之人贈予豈不正好。”


    安平沒想到眼前小姑娘性子如此灑脫,稍稍有點刮目相看。手掌在袖袍側稍稍擦去汗液,話題暫敢於段落,忙安排大家入座。


    阿蓴心安理得坐在長忘旁邊位置上,讓在場幾個想借此機會近身巴結的公子稍有不滿。


    但與長忘關係最好的安平都被當場駁了麵子,便沒再有人嚐試閑語冷嘲熱諷。


    安平心不在焉聽著旁人私語,又不時對阿蓴拋去好奇目光。


    今日宮城皇家壽宴之上,長忘將帶了黃金敷麵的阿蓴放在身邊,看起來不怎麽起眼,其卻是話風完全蓋過了與白玉沙大婚。


    在場的賓客,都認為,阿蓴要麽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侍女,要麽是個在床上有點功夫求如山養的外室。


    而在所有人無一不再貶低小女子的身份名聲時。


    長忘卻把此女子置於同等身份之上,給予尊重,維護,甚至恭恭敬敬的令人心慌。今夜與壽宴,阿蓴兩次坐了相同的位置,顯然是像所有人暗意,十方世界昭示,此女才是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一方世界之後。


    可惜,沒人往更深的一層去想,或者說,沒人敢往更深的一層去想。


    什麽也不說,悶不吭聲,十分巧妙的將此女放在比白玉沙更高更受關注的位置。慢慢的,循矩漸進引所有人入局,的確很是長忘的行事方式。


    隻是最後,安平想來想去有一事實在不明,長忘既如此心儀眼前女子,為何偏偏還要答應玉沙郡主的婚事呢?長忘從來都是好男風,平日也是從來男子作陪,如今又是何時轉了性子?


    最後,安寧饒有興致暗自笑,有趣,真是有趣。


    待一道道精美的菜與小點心上齊,阿蓴發現自己麵前的是果汁而非酒,底氣十足衝還在上菜的小女子一擺手:“姑娘,給我換酒。”


    上菜的小女子愣了下,為難看看安寧,安寧一點頭,小女子低眉順眼上來把阿蓴桌上的果汁拿走,去換酒了。


    待菜一上齊,房間門突然大開,步伐徐徐輕輕進來形態相貌風格各異十男十女,站了兩排。


    在男前女後,儼然就是眾所周知長忘好男風,先供長忘挑選。


    不等長忘先選,阿蓴比在場所有人都嫻熟的指了兩個身形修長,都相貌算得上其中最極品,一個性子看起來劍眉寒目,一個性子看起來桀驁不馴,都傲骨斐然坐在阿蓴身邊。


    而阿蓴當場提出再給自己加一張桌,嫌與長忘太擠。


    所有人:“……。”


    長忘一顎首。


    安平會意,忙讓下麵的人照辦。


    阿蓴是個從來不會虧待,又會享受的人,從前人到哪裏,興致來了,好吃好喝,美男作陪。


    整間屋子,氣氛低的可怕,唯恐說錯一句被牽連,皆是草草選了女子作陪。


    長忘照舊,不知是不是亂指,讓距離自己最近看起來話少含羞的一男子作陪。


    最後,酒過兩三尋,在大家雀雀欲試眼神示意下,安平一臉玩味問長忘:“太子殿下不給我們介紹小姑娘是何方人許嗎?一晚上,大家都好奇的食之無味了!”


    說話時,阿蓴懶得理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身份上輩子本就是神奇的存在,也就是帶黃金敷麵的本意。繼續逗弄兩位看起來好親近的俊俏公子,礙於長忘還有他朋友在,算是知道怎麽拿捏分寸,沒做很逾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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