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忘,我們之間果然不太適合聊抒情的東西。”阿蓴重新揚起笑臉,嘲弄而又決絕。


    長忘同樣也勾起唇,語氣淡淡順其轉移話題:“你傷口愈合過快,想過是什麽原因嗎?”


    “有刀嗎?”阿蓴懶得隔空化物。


    長忘也不是個含糊的人,掌中現把精致小匕首,意會的分別在阿蓴與自己指尖輕輕一劃,鮮血未等流出,傷口就以肉眼的速度開始愈合。


    兩人對視,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原來自己傷口加速恢複也並非地獄火的原因。


    夜闌說,寒晚用自己做引,煉化魔妖。恐怕並不是什麽引,而是獻祭她自己神身。


    不死之身,傷口愈合本就比常人要快。


    雖長忘體內有她寒羽,但還不至於傷口迅速愈合。


    而她沒有寒羽,傷口愈合必然慢。


    長忘深慮:“恐怕你我之力根本傷不了她。”


    神身越強,愈合能力越快,就越傷不了她。


    阿蓴沉默,因為她根本沒有打算傷寒晚。


    她想的是如何將長忘安然無恙送出流波海,送回生界,跟他的狗男人相聚。


    自己他娘的何其偉大!


    長忘情緒湧動:“我會盡己所能幫你。”


    阿蓴沉吟,什麽也沒說,淡淡一笑。


    又在施展感人戰術讓自己泄露寒羽的秘密?


    長忘啊,我怎會讓你出不去,怎會讓他去死?


    所以,現在你對我越好,我越傷心,你不惜施展美色,我越痛恨,別再執迷不悟下去,疏遠我吧!


    我怕,一時搭錯筋,真拉你墊背!


    “餓了嗎,吃點東西?”長忘與阿蓴各自整理衣服,兩人從前一個沉著鎮定,一個玲瓏敏慧,因為現下各懷心思,自以時日無多,不快、顧慮、疑惑亂七八糟情緒統統全部拋之腦後,開始處處深入麻痹自己。


    長忘又財大氣粗扔給小二一塊黃燦燦金子後。


    小二幾乎絞盡腦汁,把店裏所有漂亮可口早膳,按兩人份擺了上來。


    令人食欲大增滿滿一桌子,阿蓴深深懷疑是斷頭飯。


    又累又餓,幾乎是沒有形象的狼吞虎咽。


    其中一巴掌大小碗中的甜食,竟同時容納冷熱兩種口感,雪白一片還配有黃的果肉與粉色花瓣。


    “這個不錯。”阿蓴吃完連連稱讚。


    長忘默默將自己的未動的一份端過去。


    阿蓴也不客氣的埋頭又吃了一碗。


    出了客棧,兩個人繼續向上走,越走越高,卻沒有冷意。


    周圍的景色在不斷變化,阿蓴隱約發現:“長忘,這是棵四季樹。”


    想不到,這一方世界竟是從下由上承載了世間四季,兩人進入分明是冬季,在秋季出住了一夜,如今兩人已感到熱氣陣陣,是夏季。


    不得不說,真的很漂亮。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有那麽多古怪的人,古怪的規矩,她真的挺喜歡這方世界。


    “你很喜歡?”長忘問。看到偶有跳到阿蓴身上的蟲子,知她害怕,默默給拿下彈一邊去。


    阿蓴毫不掩飾的點頭:“如果秀山也是這樣的一座四季山就好了。沒事去山下玩兒個雪,餓了去秋季采個果子,下秋雨了,去夏季,躲在枝葉繁茂的大樹下,聽聽青蛙聲,然後摘個蓮子吃,最後回到那年春,聞聞花香,泡個雨後茶,倒是很愜意。”


    長忘聽了,神情淺倦溫柔。


    說到這裏,阿蓴想起什麽,悵然:“恐怕是看不到了。”


    長忘不語,沉重的看著前方。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春季邊緣,阿蓴與長忘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因為這春季簡直就是建了個一模一樣的那年春,輕輕一觸,竟有結界。


    阿蓴見到熟悉相似的那年春,並不怎麽親切,反而有些抗拒,一時止步。


    “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在附近尋個客棧住下,相商對策吧。”


    阿蓴也正有此意。


    三裏之內,有個客棧,其實客棧若不是門外的兩個大字,門內熱情的店小二,她真以為是個寺廟。


    漂亮的屋瓦,掛著一排桐製的鈴鐺,熱風輕嫵,發出令人寧靜的聲音,如果這是流波海之外的世界該多好,她真想就這麽躺在樹上,舒舒服服睡一覺。


    客棧中,店小二極力推薦麵特別好吃,長忘對麵沒什麽要求,做的幹淨漂亮就行。但阿蓴說了一堆,要細的,要圓的,不要扁的,不要蔥花,不要香菜,多放辣,多放肉,口味重些。


    小二麵色扭曲,看樣子有點後悔客套的最後一句。


    長忘揚眉:“你吃個麵講究不少。”


    “我不喜湊合。”


    長忘不置可否。


    寒晚或許就近在咫尺,兩人選擇在大廳吃,想無意打聽些事。


    一路走來,這裏生活的所有人說話,做事,其實都與普通人無異,偶有爆發行為,都能看出性情都偏向過激。仿佛他們都知道,無法相互傷害,即使傷害也無法致命,甚至還會急速愈合。


    每個支族都像一個縮小的世界,有特點,有法則,且自給自足,一棵樹上,分布一年四季,美輪美奐,似乎要把天下所有完美的東西都給照搬而來。


    這或許就是寒晚內心渴望的,最敏感,最介意的東西,她本能的不想傷害任何人。而且喜歡一切美的事物。


    自始至終,她有兩點不明白,其一:流波海下看起來很是完美,魔妖為何要離開此處?其二:魔妖是如何逃出流波海跟求如山的雙重結界,而不被看守弟子,悲傷發覺呢?


    長忘當然與阿蓴想到了一處。


    別看他平日自持自重自律的嚇人,但行事上他並非是個一板一眼的人,除了修行者之外,他畢竟還是雲陽宮皇子,耳濡目染的機敏與靈活,從來都是別人行一步,他早已想到三步開外。所以,日積月累的沉穩,相對阿蓴浮躁來說,算是信服的。


    長忘叫來看似清閑小二,塞了塊抵上三年工錢的金子,看似隨口問:“說幾個趣事,聽聽。”


    此樹旁支族落很多,還有幾個很神秘,互不來往的,所以,想探聽其他族落趣事,這很正常。


    小二掂了掂,興奮弓下腰挺上道兒的問:“這位客官,趣事兒太多,不知想聽關於什麽的?”


    “一方世界之主,可有什麽趣事?”


    在昨日客棧,阿蓴與長忘無意聽過,一方世界之主,也就是寒晚,行跡神出鬼沒,不喜見人,從未有人見過她真正的模樣。隻知道,這一方世界之主,心善,修為很高,法力強大,除此之外,便沒有靠譜的傳言了。


    有說寒晚其實貌醜,不敢見人的。


    有說寒晚是個棄婦,厭世,想報複。所以才建魔妖世界。


    有說寒晚是個將死老太婆,悲憫這些執念的妖,給了讓他們重新活下去機會。


    這些人,阿蓴發現,他們不記得是怎麽被煉化成魔妖,不記得自己曾經是被活生生煉化。都被灌輸了,他們都憎恨流波海外在聚集在了一起。


    而相對細細分別,每個小小旁支族落,他們腦子灌輸的東西又略有不同。


    阿蓴感歎,寒晚的心思真是竟細膩到了變態的境界。


    小二聽到是一方世界之主的趣事就泄了氣,依依不舍的似準備將金子還給長忘:“這位公子,就屬你問的這個最沒趣事。”


    阿蓴說:“怎麽無趣,說來聽聽。”


    小二先是說了長忘與阿蓴一路聽來的,然後就是知道,聽說這為世界之主,總是在閉關。


    閉關具體做什麽,阿蓴跟長忘認為估計潛心煉化魔妖有關。


    其中有不少人抱有好奇心有人曾好奇去觸碰春的結界,奈何誰都沒想到,結界之中還有結界,簡直像一張天羅地網,有去無回。


    “迄今為止還沒有破過結界?”阿蓴問


    小二興致缺缺的搖頭:“時間長了,便沒人再生出興趣了,所以說姑娘與公子問了個最無趣的問題。”


    不過有一點小二說的很神秘,但也很不確定,全是臆想跟猜測,但的確符合那年春的作風。


    聽說魔妖王也就是寒晚偶爾化作踢球的孩子,賣飯的婦人,砍柴的男子,掃地的老頭,行色各異在四季樹的族落中穿梭溜達。


    為何能有這樣的傳聞?


    一是,從未有人在魔妖世界見過如此純正猛烈的地獄火。


    二是,有人曾無意見過可笑的形象從容走到春季結界之處後,消失了。


    雖說都是傳聞,但小二說的繪聲繪色,若讓不了解寒晚的人聽去,定會當真。


    阿蓴跟長忘目色一對,很明顯,寒晚帶了黃金覆麵,別人看不出真麵孔。


    再往後便問不出什麽,便準備回房間休息。


    “姑娘可是新來的?”小二突然在阿蓴與長忘起身時,笑眯眯的隨口問了句。


    自從來了魔妖世界,阿蓴與長忘無論睡著活是醒著都保持警惕的蓄勢待發狀態,小二的回答猛聽起來沒什麽。


    阿蓴反問:“你怎看出來的?”她不信店小二能識得整個世界的所有魔妖。


    小二便收拾桌子,容色輕鬆的用塊發灰的破抹布擦幹淨桌子說:“聞著唄。”


    “聞?”


    “聞著新啊!”小二說著古怪的話,端起碗去了後廚。


    房間中。


    長忘問:“寒酥,相隔萬年年,若再見到帶黃金敷麵的寒晚,你能分的出嗎?”


    阿蓴謹慎的想想,遲疑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當年她離開的時,也就普通孩子年紀十一二左右,現在恐怕早已變了模樣,我不確定她還有沒有以前的影子,怕就怕舉止神態都變了。寒晚沒了寒羽,沒了神軀,魂魄也變成魔妖氣息,萬年不見,我不知道還能憑什麽能認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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