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驚失色,黃山回頭一看,卻是哈魯王子領著佛笑還有幾個番僧緩緩而來。餘政和杜泗見狀,連忙將應文護在身後。黃山也下意識地手按著長劍,正要蓄勢待發。


    誰知哈魯太子眯著笑臉擺擺手道:“不必緊張,我此來並沒有惡意,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們的皇上談一談,不知可否?”


    黃山手按劍柄,悠然道:“原來是哈魯太子,我主何等身份,豈能和你談?你最好是不要耍什麽花樣,否則這青山之上就是你的埋骨之處。”


    黃山的話極其嚴厲,雖然他心裏並沒有勝算,但大丈夫處事,又豈能臨危自亂?


    哈魯攤了攤手笑著說道:“你主是什麽身份呢?亡國之君而已。和我一樣,隻是亡國之君而已,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談話的理由和共識。”


    哈魯辱主,杜泗正要發怒,黃山連忙揮手示意息怒道:“好一個亡國之君,既然你這麽想跟我主談,那也不是不可。”


    黃山緩緩抽出長劍,順手在劍身手指一彈,寶劍頓時發出陣陣清鳴:“隻要你們能從我身上踏過去,我主定然與你交談。另外,袁州府紅楓村的血案,我們似乎也該有個了解了。”


    佛笑見黃山乃以黃毛小子,卻如此的狂妄,不禁怒火衝天,雙手一擺,就要衝上來決鬥。


    哈魯連忙伸手阻止道:“哈哈,難怪我一直覺得黃少俠似曾相識,在鎮遠幫和小首陽山黃少俠可是威風八麵。你們漢人常說的緣分,想必就是如此吧。黃少俠英雄了解,可也隻是區區小義,不懂大義而已。”


    黃山返譏道:“哦?太子殿下不但漢話說的不錯,對漢人的義氣也頗有了解,那在下倒想知道,我如何隻懂小義不懂大義?說得好便還罷了,倘若一句話說得不好,我寶劍出鞘,必要飲血。”


    哈魯依然滿臉堆笑道:“好,令師與這位曾經的皇帝曾是八拜之交,你既繼承先師遺誌,應當以先輩江山社稷為重,如何卻要將有用之軀作為私仇的犧牲品?我說的是否正確?如此你是不是隻懂小義,不懂大義?”


    哈魯一席話,登時嗆得黃山無話可說,他說的的確是有幾分道理。江山本就應該是屬於建文帝的,如今建文帝變成了應文和尚,自己非但沒有想著替他重整旗鼓,反而還要為了一己私利要拚個你死我活,這是不是太對不起師傅了?


    尷尬無比之時,應文緩緩走了出來,直麵哈魯道:“太子殿下,你即有話要與貧僧說,那貧僧自當洗耳恭聽。殿下有話,不妨直言不諱。”


    或許是兩人都有共同的特點和際遇,或許是應文也想知道這個落魄的太子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麽,總而言之,應文答應了。


    哈魯大笑一聲,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巨石道:“帝王之事,又豈能於凡人知曉?”很明顯,他要和應文單獨談話且不想讓別人知道。


    黃山等正要阻止,誰知應文欣然應允,徑直往巨石走去。哈魯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黃山,也跟著往巨石而去。


    黃山心中大囧,連忙一手持劍,一手暗暗扣了幾枚銀針在手。這哈魯老實還罷了,倘若他一旦對應文不利,他可以立即發出暗器,將其一劍擊斃。


    反觀佛笑等人,卻毫不在意,也絲毫不緊張,甚至沒有做一絲的防範。


    黃山無奈,隻能死死地盯著巨石方向,因為恰好逆風,因此兩人說了什麽他們確是絲毫不知。隻見哈魯和應文兩人相對而坐,那哈魯手舞足蹈,言語之間唾沫橫飛,似乎異常的興奮。反觀應文,確是一臉的平靜,完全古井不波的樣子,隻是靜靜聆聽。


    兩人就這麽談了約莫半個時辰,最後哈魯交給了應文一物,應文猶豫了片刻才默然收下。


    見應文收下了物件,哈魯一邊往回走一邊高聲道:“大師可仔細考慮,若覺得在下有理,可隨時差人執此物前來找我。”


    黃山沒有懈怠,一直等到哈魯回歸佛笑身邊,應文也回歸自己身後才鬆了一口氣。


    哈魯滿臉笑意對黃山說道:“少俠,如果你想報仇,本太子隨時恭候。但今日卻是不行,日後或許本太子會滿足你。”說罷又朝眾人一一拱手,道了聲“告辭”,便率手下之人揚長而去。


    三人大惑不解,都不知道這哈魯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於是便紛紛將目光投向應文。應文已然一臉波瀾不驚,一語不發徑直往前而去。三人無奈,也隻能跟著一路隨行。


    黃山一路都在疑惑,這哈魯居然對自己了解如此的清楚,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那他們有備而來中原,又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黃山苦苦思索,久久得不到答案。


    此後一路的歸程再也沒有了危險,應文的步伐越來越快,看得出來,他的內心是經曆過激烈的掙紮的。雖然表麵波瀾不驚,但從他的步伐當中可以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極其不平靜。


    黃山如鯁在喉,終於忍不住問道:“叔父,休要怪侄兒多嘴,那哈魯究竟跟您說了些什麽?可否讓侄兒得知?”


    應文猶豫了片刻,最終平靜地說出了四個字:“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就這麽簡單卻用去了半個時辰?三人個個麵露驚訝之色,個個都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此時卻不好再問,應文也不再發一詞。


    又幾日,四人終於回到蘭若寺,黃山第一次踏入蘭若寺便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地方。這裏曲徑通幽,又有竹林相伴,經過翻修之後,卻是是一個人跡罕至又可以隱居避世的絕佳之地。


    杜泗和餘政自去休息去了,應文讓應賢和應能給黃山準備了住處後隊黃山說道:“賢侄,此行辛苦,你且休息兩日,我也要休息兩日。但有什麽話,過兩日我們再細說可否?”


    黃山雖然有很多問題要問,但話已至此,也隻得尊令。


    應文轉身離去,在房中的黃山坐臥不寧,腦海裏想著的是該怎麽開口,才能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來。雖然一路之上都想著要得到答案,但真的當麵對的時候,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好在兩日的光陰似箭一般,黃山也將渾身的疲憊卸下,足足睡了一日多,才緩緩醒來。醒來之時,卻見應賢應能正坐在房中等候自己,黃山慌忙披衣而起。


    “葉大人,楊大人,晚生無狀,讓二位大人久候,實在是罪過,還請二位大人海量汪涵,原諒則個。”


    黃山連忙賠罪,雖然葉希賢和楊應能已經是出家人,但黃山還是以他們俗家時的官位稱呼了他們。


    葉希賢淡然一笑道:“少俠何須謙遜,這一路辛苦,應該是我倆叨擾了少俠才是。至於大人之說,我二人如今都是方外人,又哪裏來的大人?”


    黃山肅然起敬道:“江湖傳言,建文帝落難之時,二位大人高義,自願落發出家陪伴主上。此等高義行為,令晚生鑽之彌堅仰之彌高。黃某孺口小子,即使做再多的事,都不及二位大人之萬一啊!”


    楊應能一笑置之道:“少俠謬讚了,我二人前來打擾,是有一事相告。適才聖上有令,令我二人前來請少俠前往。”


    葉希賢和楊應能雖然隨朱允炆出家為僧,但在他們眼裏,朱允炆無論何時何地,都是自己的皇上。所以,在他們口中,一直都稱呼朱允炆為聖上,也一直都遵循君臣之禮。即使是應文多次勸誡,他們依然隨心,久而久之,應文也就隻能隨他們去了。反正在他們出家人心中,這隻是一個稱呼而已。


    在葉希賢和楊應能的帶領之下,經過曲曲折折的回廊,黃山來到應文的禪房。楊,葉二人自退去,應文正盤坐蒲團打坐。聽到黃山前來,才緩緩睜開雙目,滿眼盡是慈愛地看著黃山。


    黃山匍匐而拜道:“侄兒拜見叔父,前次侄兒不知深淺,稱叔父為大師,實在是不應該,還請叔父原諒侄兒無禮。”


    應文連忙將黃山扶起,笑著道:“賢侄不必如此,這裏就你我二人,並無外人,叔侄之禮最佳。”


    黃山很是感動,曾經的帝王,如今的應文,居然如此和藹可親。隻是讓黃山有點納悶的是,眼前的這個應文好像又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臉色之中似乎較前日多了一些威嚴,那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許是前日裏奔波勞累,再加上危險重重,所以才導致他有些疲憊不堪吧。畢竟曾經是帝王,有不怒而威的威嚴,那也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黃山隻能用這個理由來告訴自己,而且自己對這個理由深信不疑。


    黃山麵對著應文垂手而坐,應文一陣噓寒問暖,讓黃山突然有了一種家的溫暖,一時間竟然感動不已。


    “賢侄,我能看出來,你有話想要問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此行出門也是專門為了我而來,我說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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