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看到林今墨進來,言處玄趕忙起身,卻見林今墨麵露奇怪的微笑輕聲道:“哦吼,不好意思啊言大道長,小女子似乎打擾了您的雅興了。”


    說著,林今墨氣憤的轉身離開,言玄機趕忙追趕,卻每次剛追上就被她一把推開,如此反複幾次,竟追到了竹林深處。


    “林小姐,您真的誤會小道了。”


    林今墨聽到這話,停下腳步回身就是一巴掌,直扇的言玄機頭腦發暈,瞬間跌倒在了地上。


    林今墨雙手叉腰怒罵道:“誤會?我誤會你什麽了?你不是跟那風塵女子喝酒作樂很是開心嗎?好你的死道士,平日裏裝的道貌岸然,背地裏竟然是這種好色男子,今日之事真是瞎了本姑娘的眼。回頭我就上青雲山跟你師父李默道長告狀去。”


    言處玄一手捂著臉,一手在半空中瘋狂揮動,神色中有些畏懼。


    “林小姐,真是你誤會了,你可千萬別跟我師父告狀啊。”


    林今墨冷笑道:“哼,現在知道怕了?我看你膽子是真的大啊,你說你躲在那鶯鶯燕燕的青樓中,又有誰能認得出來你,你偏偏要帶女子上我林家來尋歡。”


    言玄機緩緩站起身說道:“林小姐,你真的誤會了,我不認識那女施主,我到百花樓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那了啊。”


    林今墨聽到這話,更是氣上加氣,又是一巴掌扇過去,不過言處玄這下學聰明了,一個毛腰將將躲過。


    卻聽林今墨怒罵道:“言處玄你大膽!還你一進去就有女子等你,你當我哥哥的百花樓是什麽地方了?你當我哥哥是什麽人了?”


    言處玄趕忙解釋道:“是杜鵑姑娘說客房不夠了,讓我借住百花樓,誰知我一進去,剛剛那女施主就拉我坐下飲酒,貧道從未見過她啊。”


    林今墨聽到這話,不由得眉頭緊鎖。


    仔細想來,今日之事確實有些古怪。就算言處玄真的是平日裏裝模作樣,騙過了林今墨,但怎麽可能騙的了李默道長呢?如果他真是那道貌岸然之輩,李默道長斷不會收他做唯一的徒弟。


    再者說,平日裏紫竹、杜鵑、荷香、雛菊四人,如無意外幾乎不會離開百花樓,縱然今天是林今墨的生日,以她們四位女子在林府的地位,也絕不用去做那端茶倒水的賤婢差事。


    可剛剛在百花樓裏,除了言處玄和那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輕佻女子之外,不再見任何一個人影,實在不合常理。


    林今墨盯著言處玄看了一會,一把拉住他的手回身跑了起來。


    “林小姐,林小姐,你這是要帶貧道去哪啊?”


    “回百花樓,你既然不承認,那本姑娘就當麵問個清楚,也叫你死的不冤枉。”


    兩人三步並作兩步,不一會就跑回了百花樓。


    院中那女子還一個人坐在那裏,眉頭不展似乎有什麽心事。


    卻見林今墨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抄起桌上的酒杯一把潑在了那女子臉上,隨即質問道:“快說,你這賤人是哪裏來的,又如何進的了我林府,進的來這百花樓?”


    那女子被突然莫名的潑了一臉酒,本有些氣憤,但見林今墨衣著華麗不似常人,氣勢上更是淩人,不由得心虛的說道:“我叫嚶嚶,是寒月樓的姑娘。。。”


    “林小姐息怒,是我帶她來的。”


    不等嚶嚶說完,一陣溫婉女聲便打斷了她的話。


    林今墨循聲望去,隻見百花樓樓門打開,一位白衣女子緩緩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百花樓的四位侍女。


    林今墨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隨即反應了過來,大罵道:“聽到寒月樓三個字我就知道,一定和你這狐狸精脫不了幹係,平日裏你勾引我哥哥也就算了,現在算怎麽個意思?我哥哥走了你就帶人出來勾引男人了?還勾引到林府來了?”


    杜鵑擺了擺手道:“小姐你誤會了,恩怡姑娘不是那個意思。”


    “你住嘴!”林今墨指了指站在恩怡身後的杜鵑,而後又繼續罵道:“平日裏我哥哥待你不薄,我也就懶得管你,哪怕他要娶你這青樓女子做妾我都能忍,但今日之事,你欺人太甚!”


    說著,林今墨突然朝著恩怡衝了過來,隨手從身後掏出一把平日裏護身用的貼身匕首,一擊刺向恩怡。


    眼見解釋不及,杜鵑隻好一步踏出,徒手擋過那一刀。


    林今墨和她哥哥林安顏不同,從小她就跟林府的大管家學過一招半式以作防身之用,不然當初也不會有膽量孤身去刺齊黎雲替哥哥報仇。


    但說到底她也隻是會些三角貓的功夫,杜鵑確實實打實的五重天,更是凝香決的獨門傳人,林今墨又怎麽可能打的過杜鵑呢?


    不過畢竟杜鵑隻是林安顏的下人,此刻和二小姐交手屬實是迫不得已,更不敢全力以赴,隻能被動防守,高接抵擋,兩個女子就在院中纏鬥,一時間竟然有來有回。


    “二小姐,你真的誤會恩怡姑娘了,你聽我給你解釋啊。”


    林今墨此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哪裏聽得進去杜鵑的話,她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杜鵑,突然點頭笑道:“杜鵑啊杜鵑,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我也一樣。我以為咱們兩個起碼在這件事上心有靈犀,互不打擾,沒想到哥哥不在了,你竟然敢跟我動手了。”


    說著,林今墨又衝上去,不過這次刀尖已經指向了杜鵑。


    她隻覺得突然聞道了一陣迷幻的香氣,但一刀已出無法收回來,隻好硬著頭皮刺了上去。


    杜鵑決心讓二小姐先冷靜下來再說,於是運氣在掌,手掌之中隱隱偷出一股暗紅色的光。


    “林姑娘小心!”


    杜鵑剛準備一掌打出,卻見一個人影突然從林今墨身後竄了出來。


    隻見言處玄突然出現,一把手握住了杜鵑的手腕,口中大喝一聲:“起!”


    說著,言處玄拉著杜鵑的手臂猛的向上抬過頭頂,竟硬生生的打斷了杜鵑的運氣。


    杜鵑隻覺得體內所有內力似乎在一瞬間全部湧上頭部,那突如其來的巨大衝擊力讓她感覺似乎馬上頭骨就要被衝碎了一樣。


    然而不等她疼痛的大叫出來,卻聽言玄機又喝一聲:“落!”


    隨著這聲大喊,言處玄又將杜鵑的手腕用力壓了下去。說來奇怪,杜鵑的內力仿佛隨聲而動一般,也跟著落回丹田,繼而散在周身,恢複如初。


    杜鵑壓根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瞪著眼大口喘氣,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大戰。


    言處玄看到杜鵑沒事,這才如釋重負般的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他剛剛看杜鵑聚氣在掌,擔心林今墨被這一掌打傷,於是下意識的出手,運用道家獨門的陰陽混沌之法,強行打斷了杜鵑的運功。


    這一下實在太過唐突,如果不是他憑借紮實的基本功強行回落,恐怕杜鵑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頭骨爆裂而亡。


    正當言處玄為杜鵑沒事而開心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哭聲傳來。


    回身看去,原來林今墨已經丟掉了匕首,蹲在原地失聲痛哭。


    “我哥哥走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欺負我,虧我哥哥平日裏帶你們那麽好,今天是我生日啊,你們為什麽要欺負我啊!”


    林今墨抬起頭,指著恩怡怒罵道:“你這個狐狸精,等我哥哥回來我就找他告狀,你這輩子都別想進林家的門。”


    說著,她又指向杜鵑道:“杜鵑你也是,你明明就是個刺客,要不是我哥哥保護你你早死了,你今天竟然還敢幫這狐狸精,平日裏哥哥都把你當他妹妹看待,我倒要看看他是更疼你這個杜鵑妹妹還是更疼我這個親妹妹!”


    林今墨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不由得抱頭痛哭,邊哭邊喊道:“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妹妹好想你啊,林家需要你,妹妹需要你啊。”


    正當林今墨哭的最大聲時,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鼓聲。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卻看到恩怡正一臉溫柔笑意的蹲在她身旁,手中輕輕搖擺著一個撥浪鼓。


    林今墨一把從恩怡手中搶過那個撥浪鼓,輕輕撫摸著。


    “沒錯,這紅線繩,這木柄上的雕花,沒錯,這是我那撥浪鼓。”


    林今墨看著手中的撥浪鼓,陷入了回憶之中。


    。。。。。。。。。。


    她已經不記得那是多少年前了,隻記得是個很冷的冬天。


    那年冬天,哥哥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不肯理她,更不肯陪她玩,每次她去找哥哥,林安顏都是一副冷漠的麵孔,要麽就自顧自的跑走,要麽就讓她滾。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小孩子總是無比的天真,以為哥哥總會變回來的。


    於是那天,林今墨拿著哥哥送給她的,也是她最心愛的玩具,冒著漫天的大學一個人穿過林府,跑到哥哥的寢室找他玩。


    “哥哥,哥哥!下雪了,出來玩啊,小妹給你敲鼓聽。”


    林安顏依舊板著一張臉走出來,他冷冷的盯著林今墨,眼神比那北風,更讓林今墨覺得寒冷。


    “你走吧,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


    林安顏說完這句話就回屋去了,隻留下年幼的林今墨呆愣愣的站在大雪之中,先是不知所措,而後嚎啕大哭。


    恐怕隻有老天爺知道,那樣一句話在這個從小最喜歡哥哥的小女孩心中,到底刺的有多痛。


    “我討厭哥哥!今墨最討厭哥哥了!”


    林今墨一路邊哭邊跑,再抬頭,已經跑到了沁雲湖邊,她看著那冬不結冰的沁雲湖,一把將手中的撥浪鼓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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