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路,雖作為山上人體力上還算可以撐的過去,可身下的駿馬,卻最終撐不住倒地不起。


    胡蠻兒心疼的摸了摸地上的良駒,這些天的相伴讓胡蠻兒有些不舍。


    盡管著急上路,但胡蠻兒還是將馬兒草草掩埋,不至於讓它的屍骨被其他野獸啃食,最後連個全屍都留不得。


    沒有了座騎,胡蠻兒也隻能無奈的背起所有行囊步行趕路,希望能盡快找到一座城鎮,看看能不能再購置一匹良駒。


    如今宮保九留給胡蠻兒一大筆錢財,胡蠻兒突然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心中早已將宮保九視作神明一般的存在,決心一定要抱緊這個土財主的大腿。現在的他可不會心疼那一匹馬的小錢。怎奈,走了許久都未見到人煙。


    頭頂的日頭真的很大,再加上胡蠻兒身負重物,腳下早已無力,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這條破路上竟然連個過往的商旅都碰不到。


    胡蠻兒懊惱自己前日為何將水囊的誰全部喝幹,以至於現在渴的無法忍受。嘴唇已經幹裂的暴起一層幹皮。


    恍惚中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胡蠻兒目光有些渾濁,看不太真切,隻能看個大概。


    胡蠻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推動著他小跑起來,不消片刻便追了上來。


    隻是臨到近前時剛剛開口喊了一個“喂”字,便緩緩栽倒在地。最後能看到的便是一席白衣,一匹白馬。


    絲絲甘甜入口,胡蠻兒隻覺得口中微涼,隨後像一隻饑餓已久的野獸,大口的吮吸著嘴邊的甘露。


    隨著這些救命的清水進入腹中,胡蠻兒緩緩睜開了眸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淡靜如海的美目,目中讀不出一絲絲波瀾,其後便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麵容。


    根本找不出可以用來形容這份美豔的詞匯。清水自顧的流進胡蠻兒口中,胡蠻兒卻忘了讓它們入腹,隻是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癡了許久。


    劇烈的咳嗽讓胡蠻兒清醒過來,被水嗆到的滋味實實在在的將胡蠻兒的心神拉了回來。


    胡蠻兒猛然坐起身拍打著胸膛咳了好一陣。這才轉頭看向這位女子,女子已然收拾好水囊去牽自己的白馬。


    胡蠻兒隻能看到個背影,青絲及腰,白衣勝雪。


    女子牽馬前行,自始至終再未回頭,也未言語。


    待胡蠻兒反應過來女子已然離開了這片遮陽的綠蔭。胡蠻兒趕忙起身拍打了幾下身上的泥土,大踏步追了上去。


    起初想要上前感謝一番,但伸出去想要叫住女子的手卻停在空中,而出口的話也隻有一個“喂”字。


    女子隻是一頓,並未回頭,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隻留胡蠻兒獨自站在路邊,撓頭輕聲道了句“謝謝”。


    黃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在天黑前讓胡蠻兒找到了就近的一座小鎮。小鎮不算繁華,不過是住著一些務農的尋常百姓,但是鎮上的百姓卻皆是心腸熱絡之人,完全沒有因為胡蠻兒是外鄉遊子,而冷落他。反而是看胡蠻兒有些落魄,主動上前詢問有無可以幫助的地方。


    胡蠻兒心中感動不已,隻是向他們討了些清水,以及幹糧,胡蠻兒想要給他們銅板作為交換,但他們死活不收。說看自己還要繼續趕路,讓自己留作盤纏。


    看著這些人淳樸的笑容,胡蠻兒內心一陣溫暖。眼前浮現了兒時吃百家飯時的光景,那是村裏的鄉親也是如此待他的。若世間所有人都如此般待人,那將會是怎樣的盛世。


    胡蠻兒詢問他們這附近有無客棧可以歇腳。身旁的一位皮膚黝黑的大叔,用一些胡蠻兒聽不太懂的鄉音說道:“少俠要找客棧哦,咱們這附近還真沒有,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呀,要找客棧得到鎮上,倒是也不遠。”說著便伸手招來正在旁邊玩泥的一個娃娃。“狗娃兒,你領這個哥哥到鎮上去,領到了趕緊回來,切莫在路上貪玩哦。”


    小娃娃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模樣,麵上還殘留著些許泥巴,一身偏大的農家麻衣,因為褲子太長,被挽起了很長一段褲腿。一雙粗劣的黑色布鞋,因為實在太小,被大拇指頂破了一個窟窿。


    娃娃伸出袖子擦了擦流出的鼻涕,稚嫩的聲音有些不悅:“我要大黃陪我一起去。”


    大叔無奈的對胡蠻兒笑笑又對娃娃說到:“可以嘛可以嘛。快去快回就好嘍,要不一會天該黑嘍。”


    娃娃聽爹爹答應,欣喜的跑來不一會便牽來了一條大黃狗,跟在娃娃屁股後麵悠哉悠哉的搖晃著尾巴。


    胡蠻兒抱拳鞠躬,謝過了大叔,便被娃娃領著向小鎮方向走去。


    娃娃在胡蠻兒前方蹦蹦跳跳的與大黃嬉鬧著,胡蠻兒忙追上去問道:“狗娃,讀書沒?”


    狗娃見胡蠻兒與自己搭話忙停下追趕大黃的腳步,對胡蠻兒說:“爹爹說了,像我們窮苦人家的孩子,讀書無用,長大後要麽隨爹爹種田,要麽去找隔壁村的李伯伯學木匠,再不濟就去參軍拿個軍餉補貼家用。最後再給俺娶個媳婦,生個娃娃。我哥哥就是去做木匠了,做的可好了,前天還給俺做了柄小木劍,你看。”說著從懷裏抽出一柄柳木雕刻的小木劍,在空中揮舞著。一臉的得意之色,但當他看到了胡蠻兒身後那柄巨大的山魁時,卻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將木劍再次塞回懷中。不再言語,繼續與大黃嬉鬧去了。


    胡蠻兒看著這個叫狗娃的娃娃,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痛意。


    真的是如此嗎?窮人家的孩子就該如此嗎?若是自己沒有遇到師傅與晴兒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好的木匠呢?也許是個獵戶也說不準。胡蠻兒自嘲的笑了笑。


    路不算太遠,趕到時,太陽隻下了半個山頭。狗娃任務已經完成了,將胡蠻兒叫到身前趴在胡蠻兒耳朵上悄悄說了幾句話。無非就是爹爹交代了,哪家客棧便宜,吃飯到哪家館子即實惠又能吃的飽。


    說完便拉著大黃要走。胡蠻兒忙叫住狗娃,轉身自身後取出那個裝滿金錠的包裹,自裏麵拿出一錠塞進自己懷中,蹲下身將剩餘的綁在狗娃身上,囑咐道:“狗娃兒,將這個包裹好生保管,別掉了,回去交給你爹爹,告訴你爹爹,就說哥哥要你去讀書。將來哥哥回來看你之時要考個狀元郎給哥哥看。還要到宮裏去做官,做個大官。好不好?”


    狗娃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稚嫩的聲音脫口而出:“我想當將軍,我有劍。”說完又要去摸胸口那柄木劍,但始終還是沒有拿出。


    胡蠻兒摸了摸狗娃的頭,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笑罵道:“快滾吧。”


    狗娃牽著大黃轉身狂奔,口中還唱起了他們當地的兒歌。


    “窮家郎,捉螞蝗。”


    “捉了螞蝗做雞糧。”


    “富家翁,吃山空。”


    “得個兒孫放孔燈。”


    胡蠻兒靜靜的望著狗娃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而後轉身大踏步走去。


    住了一夜,總算是睡了個囫圇覺。而後又將這幾日虧欠自己肚子的全部補了回來。


    酒足飯飽後又到鎮上打聽了一下馬嗣的位置,購置了一匹上好的馬駒。


    這次學乖了,儲備了充足的水份,馬匹上足足掛了有十個水囊。


    胡蠻兒牽著馬走在大街上,小鎮倒是還算可以,比較熱絡,叫賣聲不絕於耳。


    胡蠻兒拿起路邊的一個商家攤位上的香梨在身上胡亂擦了擦,放在口中咬了一口,當真是香甜。而後自袖中掏出一顆銅板丟給商家。


    商家笑的合不攏嘴,大聲道謝。


    沒等走出城門,就看到迎麵跑來一個滿身是血的獵戶,琅琅璫璫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胡蠻兒急忙上前攙扶住獵戶,問道:“大叔怎麽回事?”


    獵戶一下撲進胡蠻兒懷中,隻說了三個字:“有妖怪。”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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