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遊大山的手即將握住龍尾時,卻被那龍尾一個款擺,重重抽打在手心上,然後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


    遊離師兄弟二人被驚動了,轉過頭來一看,卻見到遊大山捂著手心,痛得在原地打轉。


    劉在微微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遊離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遊大山直起身,滿臉尷尬道:“一時好奇,仙師恕罪。”


    劉在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遊離,問道:“看樣子,這龍尾比較認可你啊。要不你先收著?”


    遊離愣了一下,疑惑道:“怎麽收?”


    話音剛落,那龍尾便似聽懂了二人的談話一般,徑自飛到遊離的左手邊,圍著手腕纏繞一圈,死後金光一閃,變成一個小指粗細的金鐲子。


    在場之人,包括遊離自己,皆是麵露異色。


    過了一會兒,還是劉在最先反應過來,抓起遊離的左手,湊近查看了一番,發現並無異常,而且感受不到絲毫的異寶氣息。


    “都說‘寶物自晦’,如今看來,當真不假。”劉在感慨一番,然後對著遊離無奈道,“這麽看來,在朝廷派人接手之前,此物便暫時交給你保管了。”


    “啊?”遊離老大不情願道,“這麽燙手的東西,我帶著不好吧?”


    劉在道:“怕什麽,這陣子師兄會不離你左右的,放心吧。”


    遊離小聲嘀咕了兩句,見自家師兄一臉不容置疑的樣子,隻得乖乖接受了。


    “走吧,先回城。”劉在大手一招,收起了九元歸一符陣。


    遊離以心神聯係上青梟。不一會兒,一隻身形巨大的青黑色鷹隼之屬,便帶起一陣寒風,落在三人前頭。


    遊大山先前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假寐狀態,此時才看到青梟的模樣,麵露懼色,下意識地往劉在身後退了兩步。


    遊離率先跨上鳥背,劉在一把抓住遊大山的後領,將其提溜起來,一步躍到青梟身上。


    等師兄撐開真炁護罩後,遊離這才指揮青梟起飛,目標直指安西城。


    此時天光大亮,旭日已經爬過安西城的城頭,紅光萬丈,雪域高原上,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天地間一片清明。


    等到遊大山俯瞰山河的新鮮勁過去了,劉在這才用一副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


    “說說你們在巨石城的經曆吧。”


    遊大山收起視線,抱拳道:“多謝仙師救命之恩。晚輩冒昧問一句,不知仙師是哪家門派的高道?”


    一旁的遊離安靜聽著,不發一言,此時的反應與師兄一樣,皆是暗暗點頭稱道。


    劉在麵無表情道:“是我在問你問題。”說完,適當地釋放出一點威壓。


    遊大山聞言,先是渾身一僵,隨即汗如雨下,強撐了片時,後背便濕透了。最後,勉強道:


    “仙師見諒,並非小人拿喬,不信任兩位,實在是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一些。”


    一句話說得不卑不亢,也能堅守原則,很有些瓜門中人的風範啊。遊離由衷暗讚一句,愈發覺得這位流落多年的兄長,性子像極了父親遊明達。


    劉在同樣微不可查地頷首,漠然道:


    “要我自報名號,未嚐不可。但你家長輩沒有好好教你,問人出身之前,先要自報家門嗎?”


    遊大山叉手拜道:“回仙師,小人乃安西城保安鏢局的學徒,家師乃是鏢局的鏢頭,名叫佟大海。”


    劉在聽後,見信息對得上,便說道:“我是武德司的人,姓劉。”


    遊大山眼睛微微一亮,隨即深籲一口氣,黯然道:


    “我們這次出動了一個十三人的鏢隊,協助安西城中三家商鋪的十八人、九輛鏢車,於十月初八從安西城出發,一路風餐露宿,花了近二十天,才抵達巨石城。


    “想必二位也知道,巨石城是大桓東南邊州安定州的首府。按約定,三家商鋪中,隻有楊記藥鋪定的是雙程鏢單,但他們還需要采購一批藥材,需要耗費數日時間。這期間,我們幾人都安靜待在客棧中,沒有亂走。隻有佟師父,在這期間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催促主顧上路。


    “楊記藥鋪的李掌櫃雖然抱怨,但不知道是不是佟師父說過什麽,最終還是依言加速采購,於第二日午後出發。等我們離城一個時辰後,就在半路聽說巨石城封城了。當時我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問題恰恰就出在了我們身上,準確的說是佟師父身上。”


    劉在點點頭,適時插話道:“你可知道佟大海見過哪些人?”


    遊大山想了一會兒,最終搖頭道:


    “我們幾個年輕夥計,拳腳功夫一般,也不敢亂跑,就隻在客棧附近活動。那晚歇下後,我因為有些水土不服,半夜睡不著,無意間聽到隔壁房間有動靜。當時以為是佟師父剛從外麵回來,和其他幾位老師父吃宵夜喝酒,就沒太當回事。現在想想,那壓得很低的說話聲中,有一個聲音很陌生。”


    劉在沉吟片刻,問道:“動靜持續了多久?”


    “後來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就不知道後麵的情形了。”


    見劉在沉吟不已,遊離便接過話頭,問道:“你們出城後多久遇襲的?”


    遊大山道:“我們是十一月初一的午後出城的,將近申時,就遇到盤查的追兵了。不過,好在佟師父早有所料,那時我們已經兵分兩路,他早已帶著兩位身手極好的武師離開了鏢隊。我們接受了盤查,雖然被扣了些銀兩,倒也沒有遇到太大的阻攔,商隊得以繼續東歸。”


    “皮囊不是一直在你身上的嗎?對方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遊大山看了看二人,沉默半晌,最終說道:


    “起初那東西的確不在我身上。當晚我們露宿野外時,後半夜我和另一位同伴守夜時,憋不住尿,就跑到不遠處的樹後解決。誰知,佟師父卻已經等在那邊,示意我不要聲張,然後將皮囊交到我手上,並表示他會遠遠吊在隊伍後麵,暗中保護我們,叫我不要擔心。”


    說著,遊大山又想起來什麽似的,補充了一句:


    “對了,那個時候,跟著他一起離開的兩位師父,其實又跟佟師父在中途分散行動,估計是用來迷惑敵人的棋子,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隕落了。”


    說到這裏,遊大山漸漸沉默下來。


    劉在見狀,便伸手示意他到此為止。因為後麵所發生的事,已能大致推測得出,具體細節已經無關緊要了。


    遊大山心中有塊壘,又自顧自地補充道:


    “佟師父的身手當真了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是個那麽厲害的修道仙師。隻不過先前在護送我們強度伏龍河時,他被大桓的修士重創,跌入湍急的河水之中,生死不知。”


    劉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口中的佟師父,應該是寇毅的三大貼身侍衛之一。以他的修為,隻要不是致命傷,活下來的幾率很大。入城後,你速去大都督府稟報,早點差人去搜尋。”


    遊大山聞言,臉色稍霽,抱拳稱謝。


    這時,遊離以心神傳音問道:“師兄認識佟大海?”


    劉在回道:“不認識啊。”


    “那你怎麽那麽篤定,他是寇毅的貼身侍衛?”


    “你有所不知,朝廷給邊軍主帥都配備了凝丹期的修士作為貼身侍衛。以寇毅‘鎮西大元帥’的身份,能分得的侍衛名額不會低於三個。而我先前試探大都督府的防衛力量時,隻探查到兩名貼身侍衛。剛剛聽到你兄長的話,便推知那不在場的第三人,十有八九便是佟大海了。”


    遊離聞言,心裏禁不住可憐起寇毅來——堂堂鎮西大元帥,殺伐果斷的“寇人屠”,自家府邸卻給人當後花園逛,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見遊大山欲言又止,劉在眉頭一挑,笑問:“還有何事?”


    遊大山撓撓頭,幹笑道:“那個……前輩,您看……我這樣子的,能修仙麽?”


    劉在“嗬”了一聲,轉頭看向遊離。那意思很明確,他是你哥,你來決定吧。


    遊大山順著他的目光,一臉期待地朝遊離看了過來。


    遊離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同時也有些糾結。


    他糾結的不是這個哥哥的修道問題,而是要不要現在就與他相認?


    自己終究是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這些年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搶”了本屬於這個身形健壯的少年的父愛母愛,自己一時間還真沒做好相認的心理準備。既然是替養父母尋親,還是不要越俎代庖了。不如先回去一趟,將情況匯報一下,將優先權交給遊明達夫婦二人的好。


    心緒急轉間,最終拿定主意的遊離,便將認親的衝動按下,然後笑吟吟地示意他伸出雙手,學著師父和師兄的樣子,施展摸骨術。


    片刻後,遊大山一臉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樣?”


    遊離看了師兄一眼,然後對遊大山說道:


    “嗯,骨格不是很高。調理一下,能達到次根器的程度。”


    遊大山聞言,意外地沒有感到氣餒,反而一連喜色道:


    “原來調理一下就能達到次根器的層次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也能修仙了?”


    遊離疑惑道:“哥……遊兄這樣子,似乎測試過修道資質?”


    遊大山重重點了一下頭,笑道:


    “當初被莫大叔賣到保安鏢局時,佟師父曾經安排一位在咱們局裏擔任客卿的仙師,給我測試過。說我連次根器都不是,無法修行。”


    遊離以心神傳音道:“師兄,要不給他測一下神魂天賦?”


    劉在回道:“不是師兄吝嗇這點符籙,而是沒必要。你已經是心齋境的神識修為了,應該明白,你哥的識海被那桓獏寄生過神識,漫說他現在魂魄還不穩固,就算已經徹底穩固下來,神魂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的。”


    見遊離眉頭緊蹙,遊大山不安道:


    “調理出次根器資質的丹藥,是不是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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