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雙手插兜,靠在車頭上,就這麽抬頭看著。


    他看見唐黎給花澆完了水,然後低頭擺弄了一會什麽東西,接著轉身回到了客廳裏麵去。


    有一幾分鍾沒看見她的人,不過客廳的燈一直沒關,厲墨也就這麽等著了。


    五分鍾左右之後,唐黎又出現在陽台上。


    這次她過來把窗戶打開了,探著身子看了看外邊,估摸著應該是看天空。


    厲墨嘴角勾著,眼神不自覺的就溫柔了下來。


    從前的唐黎,晚上睡覺前,也有這樣的小動作。


    唐黎有點懶,想知道第二天的天氣,從來都不會去看天氣預報。


    她都是當晚看看外邊天色,晚上的夜空好,就說明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厲墨原本就對唐黎是否還活著的事情有些執念,見了她這樣的動作,就更是覺得自己認為的那個可能幾率更大。


    他沒見過唐嘉,自然屏蔽唐嘉所有的東西,隻覺得這些小習慣,全都是唐黎的。


    唐黎看完了天空,把窗戶拉上,轉身從陽台離開,沒幾秒鍾,客廳的燈被關上了。


    那一層的窗戶都暗了下來。


    可是厲墨的心情卻很好,莫名的很不錯。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轉身上車,啟動車子的時候,他甚至沒控製住的笑出了聲音來。


    而客廳裏的唐黎其實也沒離開,隻等了等就重新回到陽台上,正好看見厲墨朝著外邊開。


    她眉眼是冷的,目送厲墨的車子離開,直到消失。


    挺好的,就這麽虛虛實實的下去,讓他完全分辨不清。


    厲墨這邊亂了陣腳,厲致誠那邊,她才能更方便下手一點。


    唐黎心情也好了,剛才改圖改的頭昏腦漲,現在突然就有了新的思路。


    唐黎哼著歌,朝著房間走去,才打開房門,旁邊房間的門就被推開。


    顧朝生站在房間門口,先看了看客廳,然後才看向唐黎這邊,“你怎麽沒睡啊。”


    唐黎聲音裏麵都帶著笑意,“我出來找找靈感,現在找到了,晚安。”


    說完,她進了房間。


    屋內的床頭櫃上還放著好幾張畫廢了的手稿,唐黎過去,一張一張的收起來,重新放好,然後拿了畫筆。


    她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有下去,眼睛都帶著光了。


    從前沒想過的事情,現在突然覺得,也可以試一試。


    其實要認真的說,從前厲墨對她的那些狠心,她計較麽?


    自然是計較的,一開始兩個人的關係變化,是他主導的,最後關係結束,也是他宣布的。


    她怎麽能不怪他。


    她雖然依附於他,可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這麽被人玩弄一通,她怎麽可能不怨恨。


    唐黎捏著筆,嘴角的弧度更大。


    厲墨啊厲墨,這次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另一邊的厲墨開車回了家,車子剛停下來,厲墨就看見了陸長霜。


    陸長霜拖著行李,就站在單元門的門口。


    厲墨眉頭直接蹙了起來,他推門下去,朝著樓道裏麵走,想當做看不見陸長霜。


    結果陸長霜一側身,就擋在了他的麵前,“你剛才幹什麽去了,怎麽把孩子留給一個陌生人看著,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厲墨嗤了一下,“你還知道危險?”


    陸長霜一噎,就有點沒底氣了。


    之前因為結不結婚的事情,她和厲墨鬧得不太高興。


    偏生那段時間厲家公司又正好事情多,厲墨經常加班。


    她有時候心情不好,見厲墨一直沒回家,脾氣一下子上來,就會直接把厲輾爾一個人鎖在家裏,自己出去散心。


    有幾次都是厲墨提前回來,發現厲輾爾哭的都缺氧迷糊了,氣得他和她吵的更厲害。


    厲墨有點不耐煩,“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回來了。”


    陸長霜抿著嘴,一下子有點說不出話來,她眼神亂飄了兩下,最後還是說了,“我給我爸媽打過電話了,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是不能是這個時候,現在奶奶還沒下葬,我這邊不應該弄出太大的動靜,不隻是厲家不好看,也影響我們陸家,所以,所以……”


    厲墨直接錯身,從她旁邊過去了。


    陸長霜後麵的話,他已經猜到了,也是真的不太想聽。


    陸長霜見狀,趕緊拖著行李,跟著厲墨進了電梯。


    厲墨冷眼看了她一下,沒出聲。


    等著開門進了家裏,厲輾爾還沒睡,坐在客廳裏,正和男人玩。


    厲輾爾笑的聲音很大,沒了從前在陸長霜麵前拘謹的樣子,似乎這時候才表現出來兩歲多孩子該有的天真的爛漫。


    男人看見陸長霜跟著進來,也沒意外,剛才陸長霜已經回來過一趟了。


    厲墨過去摸了摸輾爾的發頂,“怎麽還不睡啊。”


    輾爾仰著頭,臉上還帶著笑意,“想和粑粑玩一會。”


    厲墨點頭,“好,那就再玩一會。”


    說完他看著男人,“今晚你睡我房間,我要回去守靈,這邊麻煩你了。”


    陸長霜在旁邊一瞪眼睛,什麽情況?


    她如今這架勢,擺明了是想要回來住的,結果厲墨走了?


    他把自己和這男人留在家裏?


    陸長霜簡直是不敢相信,她不信厲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這男人,果然是沒把自己當回事。


    她原本還想拖著行李回房間,現在根本不行,這場合,她也沒辦法留下來了。


    厲墨回房間拿了件衣服又出來,朝著門口這邊走,這模樣是根本不打算管陸長霜了。


    陸長霜壓著心裏的氣,臉上帶著僵硬的笑意,對著那男人點點頭,然後轉身跟著厲墨出來了。


    兩個人重新回到電梯裏,陸長霜才開口,“厲墨,你是故意的吧。”


    厲墨不說話,完全不想理她的樣子。


    陸長霜轉身過來看著他,明顯心裏有氣,於是即便是聲音壓著,也能感覺出語氣裏麵藏不住的氣憤,“你就是不想我留在家裏,所以故意這樣的對不對,你剛才那麽做,知不知道我多尷尬,我本來都打算留下來,讓大家臉麵上好看一點,可是你這是什麽意思,厲墨,我還不夠退讓麽,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厲墨等著電梯在樓下停下來,抬腳出去,“你的退讓,難道不是因為另有所圖?”


    陸長霜腳步一頓,有點煩躁,媽的,又被看出來了。


    厲墨過去開了車門,想了想還是停下來看著陸長霜,把話說的更直白一點,“你不過是無路可走了,別說的那麽好聽,什麽讓大家臉麵上好看,你隻不過是想全了自己的麵子。”


    說完厲墨直接上車。


    陸長霜抬腳也朝著厲墨車子過去,今天不能住在家裏,她想了厲墨正好回老宅,她便也跟著回去算了。


    那邊好歹還有陸家兩夫妻,她過去才算是找到了依仗。


    可是厲墨根本就沒想帶著她,直接方向盤一打,車子就啟動開走了。


    陸長霜張了張嘴,看著厲墨開車離開,伸手去開門的動作僵在原處半天都沒收回去。


    厲墨根本不管陸長霜如何,隻自顧自的開車回了厲家老宅。


    厲致義還在守靈,厲墨過去的時候,他就站在冰棺旁邊,冰棺的蓋子已經被打開,老太太臉上蓋著的黃布也被他掀開了。


    他就這麽低頭看著,看的還很認真。


    厲墨站在靈棚的門口,看著厲致義,從厲致義的臉上,看不出一丁點的悲傷。


    厲墨等了等才進去,“三叔,後半夜我來吧。”


    厲致義一愣,轉頭看著厲墨,“你怎麽又回來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


    厲墨過去,也站在老太太的冰棺旁邊,“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我媽和奶奶的模樣。”


    厲墨順勢看了一下冰棺裏麵的老太太,這模樣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天比一天嚇人。


    也不知道厲致義剛才在這邊看了半天,究竟是在看什麽東西。


    厲致義手裏拿著老太太的那串佛珠,想了想,就把佛珠套在了老太太的手腕上,然後把黃布蓋上,冰棺也重新合上。


    厲墨轉身,在火盆旁邊坐下來,裏麵的黃紙已經剩下火星,厲墨重新添了幾張進去。


    等著黃紙燃起來,他才開口,“公司那邊,三叔有沒有考慮回來,我媽現在這樣了,我之後可能要分出一半的精力在齊家那邊,公司這邊顧不上,今天阿準的狀態你也看見了,短時間內,估計也沒辦法指望他,加上我爸現在這樣,所以三叔,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回公司來。”


    厲致義一愣,轉頭看著厲墨。


    厲墨不看他,隻認真的燒紙,“家裏這邊事情太多,我們人手不夠,真的需要三叔你回來幫忙。”


    厲致義抿嘴,並沒有推卻,而是說,“這不是個小事,我得和你爸商量商量。”


    厲墨點點頭,“嗯,這個確實是要和我爸說一下,我覺得如果三叔不拒絕的話,應該沒什麽大問題,我爸肯定也想你回來幫忙的,畢竟是爺爺打下來的江山,總要守住的。”


    他提起了厲向威,厲致義的表情就又變了變。


    再往後,兩個人都沒說話了。


    厲墨過來守靈,厲致義等一等也就去睡了。


    厲墨一個人在靈堂裏,黃紙便也不燒了,他靠在椅子上,隻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


    陸長霜第二天一早就來了老宅,也沒去後院,直接去了主樓這邊,坐在客廳裏麵等著。


    陸知滿夫妻兩個下來,就看見了陸長霜。


    孩子沒在她身邊,夫妻倆有點意外。


    陸夫人趕緊過來,“輾爾呢,在後麵靈堂?”


    “沒有。”陸長霜拉著臉,“厲墨把輾爾交給他一個朋友看著了。”


    陸夫人哦了一下,也沒問是什麽朋友,她也是真的不關心。


    陸知滿過來,在陸長霜對麵坐下來,“怎麽了,看著有點不高興。”


    陸長霜抬眼看了看陸知滿,好似終於有機會找人傾訴了,深呼吸兩下,就劈裏啪啦的把昨天和厲墨的那些事兒全說了一遍。


    自然也沒漏下後來發現家裏有別的男人的事情。


    陸知滿兩口子真的是越聽表情越難看。


    陸知滿倒是還忍得住,陸夫人直接就要炸毛,她一下子站起來,“什麽東西,這一家人是幾個意思,你跟了他厲墨三年了,現在居然也不把你當回事了是不是,之前看不上我們也就算了,畢竟我們家境比不上,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也正常,可你好歹給厲墨生了兒子的,他們厲家,下一輩的繼承人,那是你生的,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陸夫人這麽一說,陸長霜更是覺得委屈。


    可不就是麽,她好歹是給厲家生了個繼承人的,可厲家,不但沒把她當回事,也沒把厲輾爾當回事。


    但凡他們能對自己和孩子重視一點,她也不會因為心情不好,而虧待了孩子,從而和厲輾爾離了心。


    陸長霜想到了昨天晚上,她在厲墨走之後,上去敲門。


    那男人開了門,看見她有些意外。


    男人意外這個可以理解,可是站在客廳裏正在玩的厲輾爾看見她居然也有驚訝。


    小孩子不懂說話的技巧,還直直的問了她一句,“媽媽,你回來幹什麽?”


    這個問題,真的是問的陸長霜當時就尷尬了。


    回來幹什麽,這居然是一個孩子問媽媽的話。


    陸長霜抿著嘴,“可是,爸媽,我生氣一點用都沒有,厲墨根本不管我,他不搭理我,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啊。”


    這個問題一說,陸知滿夫妻倆一下子也沒了語言。


    厲家家大業大的,確實是如果幹鬧,他們也鬧不過。


    而且這三年的相處中,陸知滿差不多已經摸透了厲致誠的脾氣。


    這男人從不念舊情,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目的,也隻為了自己的目的。


    就比如最開始說的聯姻,陸知滿還以為他多少也是考慮兩個孩子的幸福。


    可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完全想錯了。


    陸知滿也不是小白,很多事情看得比別的人通透。


    厲致誠明顯就是想把陸家公司當做自己的槍,幫著他做外邊那些稍微有些危險的生意。


    陸知滿怎麽可能同意。


    他雖然也是帶著自己的小算盤的,想要厲家的扶持,可是也知道,這種與虎謀皮的事情,是做不來的。


    和厲致誠玩心眼,他怕自己死的太慘。


    所以他一再的拒絕厲致誠那些不安好心的提議。


    然後呢,自己的女兒就被區別對待了。


    可見,厲致誠一開始選中陸長霜,就隻是為了他自己的計劃。


    陸知滿稍微猶豫了一下,“你要是覺得委屈,先跟我們回家,然後我們從長計議。”


    陸長霜扁著嘴,“什麽叫從長計議,可能我回,待個幾個月半年的,這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以後估計就是老死不相往來,頂天了。”


    這話說的陸知滿心裏有點堵,他歎了口氣,“你別這麽說,你被欺負了,爸能這麽幹看著麽,就算爸再沒用,肯定也會為你討公道的。”


    陸長霜拉著臉,看著似乎不太相信陸知滿的話。


    陸夫人在旁邊,把陸長霜的手拉過來,“相信你爸,我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們回去商量商量,看看具體怎麽做。”


    陸長霜想了想,還是梗著脖子,“我不回去,我就在這邊看著,我看他們還能怎麽樣,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他們。”


    這麽說話的空檔,外邊鬧鬧哄哄的又來了祭拜的人,陸長霜有點煩躁,“行了,你們在這邊待著吧,我先回去了,我回去看看孩子。”


    陸知滿也沒留陸長霜,站起來送陸長霜到門口,等著陸長霜走了,陸知滿才轉身過來,看著陸夫人。


    陸夫人也抬眼看著他,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好。


    ……


    厲致誠今天還是來了老宅,自然還是坐著輪椅,和昨天一模一樣的配置。


    厲墨在中途的時候,接到了厲準的電話,說是警/察去了醫院。


    厲墨一頓,趕緊說自己馬上過去,讓厲準那邊穩著點。


    掛了電話後,他側過身,壓著聲音,對著厲致誠和厲致義說,“我去一下醫院,那邊好像有點事情。”


    厲致誠也沒問什麽事情,就嗯了一聲。


    倒是厲致義看了看厲墨,歎了口氣,“去吧。”


    估計是以為齊雲蘭那邊有動靜了。


    厲墨轉身從靈棚出來,看了看外邊來吊唁的人,還是這麽多,真的是煩死了。


    他去了停車場那邊,上車的時候,一轉身正好看見陸家兩夫妻從主樓那邊過來。


    其實離得並不遠,按照常理說,厲墨是應該停下來打個招呼的。


    可厲墨也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也確定那邊兩個人都看見自己了,就直接上車離開了。


    這可把陸知滿兩夫妻氣夠嗆,在他們心裏,這厲墨也算是個女婿,輩分壓在這裏,結果看見他們兩個居然是這樣的態度。


    陸知滿之前和陸長霜聊天的時候,可能還沒有這麽生氣,結果現在直接咬著牙,“厲家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陸夫人也說了句是,然後又說,“這就是覺得我們好欺負。”


    “好欺負麽?”陸知滿眯著眼,嘟囔了一句。


    那邊的厲墨直接開車,奔著醫院過去了。


    他到的時候,警/察還在,正在病房裏麵詢問厲準一些事情。


    厲墨一進去,原本說話的厲準就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厲墨。


    剛才在電話裏,厲墨就聽出來厲準的聲音不太對勁,似乎咬牙切齒。


    現在看見他本人了,才知道剛才的感覺是沒錯的。


    厲準的眼睛猩紅,咬肌明顯,厲墨視線下垂,看見厲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緊緊地握著,青筋暴起。


    所以,應該是警方這邊有什麽信息透露出來了。


    厲墨進去,那兩個警員也是認識他的,就都轉過來,“厲先生。”


    厲墨點頭,“是我母親的案子有什麽進展了麽?”


    其中一個警員點點頭,“是有點進展了,我們這次過來,是想問一下,你們家從前,和班家的交情如何。”


    厲墨沒猶豫,“我從前和班素有個婚約,兩家交情自然是好的。”


    警員馬上又問,“好到什麽程度。”


    好到什麽程度,這個可沒辦法說,厲墨看著那個警員不說話了。


    警員想了想,補充一下,“你母親,和班家的大先生,從前是舊識是不是。”


    厲墨抿嘴,依著他之前掌握的信息,齊雲蘭和班淮君可不隻是舊識這麽簡單,這兩個,從前是戀人。


    隻是這些事情,現在沒辦法說。


    厲墨就隻能皺眉,“不是吧,沒聽我媽說過。”


    兩個警員互相看了看,眼神有點複雜,估計也不知道有些話該怎麽說。


    厲墨朝著病床那邊走了走,看了一下齊雲蘭,和昨天的狀態一樣。


    臉上還是用紗布輕輕地蓋著,其實紗布可以去掉了,不過是因為她麵容損毀的嚴重,過於嚇人了。


    這樣遮擋一下,對前來探望的家屬也算是一種保護。


    警員想了想,又說,“厲夫人和班夫人兩個人的關係如何?”


    厲墨眼神一閃,“還好,之前也有過一點衝突,不過是因為我和班素解除婚約的事情,後來婚約沒了,也就沒什麽來往了。”


    厲準也點頭,“班素失蹤,一直沒找到人,班夫人那邊可能是被打擊到了,這三年都沒有在外邊走動過,和我媽確實是沒來往。”


    警員就隻能點頭,做了一下筆記。


    厲墨又轉頭看著他們,“你們還沒說,案件是不是有什麽進展了。”


    兩個警員支吾了一下,“是有點,之前在厲夫人身體裏提取出來的體液,我們做了對比,是班家大先生的,不過這個,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確定,現在證據還不是特別全。”


    厲墨表情定了定,果然是他的。


    厲致誠究竟是怎麽做的,這個讓厲墨有些想不明白。


    厲墨盯著警員看了一會才開口,“你們的意思是,侵犯我母親的,是班淮君?”


    這話,警員自然不敢下定論,隻能說,依著目前證據呈現的,是這樣的。


    厲墨就不說話了,臉色看著也跟厲準一樣。


    那兩個警員也沒什麽好問的了,打了招呼就離開。


    厲準靠在窗台上,看著的人是厲墨,“警員剛才和我說,媽和班淮君好像是關係不太對勁,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胡亂的說,阿墨,你到底知道什麽,你告訴我。”


    厲墨抬眼,“我知道的那些,應該就是你猜到的。”


    厲準咬著牙,半晌之後嗤笑一下,“我們家,這都是些什麽都東西。”


    厲墨轉頭看著窗外,“我們家,早就這樣了。”


    厲家從厲向威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爛了。


    不過是老太太和厲致誠極力的把腐爛的東西遮掩住,還呈現出一個繁華的表象。


    真的掀開表麵上覆蓋的這些東西,裏麵已經陣陣惡臭。


    厲墨反正已經過來了,便也就直接留在了醫院裏麵。


    家裏那邊也就是給前來吊唁的賓客回禮之類的,浮於表麵的東西,誰做都一樣。


    沒人會真的計較他在不在的。


    厲墨在病房裏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手機裏有老八發來的信息,說是厲致誠手中那個隱形的公司,這兩天,已經有新人陸陸續續的進去了。


    厲墨把信息刪了,剛想把手機收起來,結果老八的信息又來了。


    這次說的和厲致誠沒什麽關係,他說了另一個事情,說是孫曉芬那邊,好像也不太好了,這幾天她狀態急轉直下,昨天晚上,已經送到醫院那邊進行救治了。


    厲墨一頓,想了想,這次給老八回複了信息過去,說是自己知道了,那邊如果可以,會過去一趟。


    孫曉芬的狀態本來就一天不如一天,三年前他過去,孫曉芬已經幹巴瘦,沒了一個健康人該有的精氣神。


    雙腿癱瘓,加上身邊也沒有親人陪伴,這人啊,心再大,也撐不了太久。


    這次的中風,應該就是一個征兆。


    厲墨覺得自己似乎是找到機會了。


    他把手機放回去,眼睛裏終於帶了一點別樣的神色。


    在這邊待了一會,蘇湘南就坐著輪椅過來了。


    厲墨看見她也不覺得意外,蘇湘南這段時間據說天天都會過來看望齊雲蘭。


    關於蘇湘南揣的是什麽心思,厲墨為此也觀察了幾次。


    蘇家的貨物在海關被查扣,是他舉報的,黃複明私生子的事情,是他做的,那女人上門敲詐,也是他授意的。


    所以總的來說,蘇家和黃家如今這下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但是看著蘇湘南,似乎對他也沒什麽敵意。


    反倒是那天在靈棚,她看厲致誠的眼神不對勁。


    厲墨不太確定蘇湘南的目標,但是暫且不是敵人,他也就不想動她。


    蘇湘南看見厲墨,有些意外,不過隨後就笑了,“阿墨也在啊,老宅那邊不忙了麽?”


    厲墨吐了一口氣出來,“還好,我三叔在,我能抽空出來。”


    蘇湘南勾著嘴角,去了病床旁邊,她一點也不怕齊雲蘭臉上的傷,還盯著看了一會。


    然後就輕輕地摸著齊雲蘭的手,“阿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唉。”


    厲墨和厲準都沒說話,蘇湘南想了想又說,“究竟是誰能這麽狠心,究竟是有多大的仇能下得了這種毒手。”


    厲準聽見蘇湘南的話,表情就冷了冷,可是厲墨表情是不變的。


    他隻看著蘇湘南,眸色微微深了一些。


    蘇湘南看不到厲墨的眼神,隻繼續說,“下這麽狠的手,應該是存了折磨的心,正常的話,特別恨一個人,無非就是一刀了結。”


    厲準那邊咬肌明顯,眼神都變了。


    厲墨卻慢慢的放鬆了神情,他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出來也好一會了,該走了,家裏那邊,你今天不去也就不去了,但是明天奶奶下葬,阿準,你還是要露麵的。”


    厲準嗯了一下,算是應了。


    厲墨沒多耽誤,直接轉身走了。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稍微停留了一下,在門旁等了等。


    然後就聽見了輪椅挪動的聲音,接著是蘇湘南勸解厲準的話,“阿準,我剛才去問過醫生了,醫生說阿姨最好也就是這種情況了,你也別想太多,照顧好自己。”


    厲準沒說話,蘇湘南過了一會又說,“我在這裏,你如果難過,可以和我說,我雖然幫不上忙,可是能幫你分擔一些,你別自己憋著。”


    屋子裏過了一會就有稀稀索索的聲音傳出來,厲墨猶豫一下,還是側身過去看了看。


    蘇湘南坐在輪椅上,前傾著身子,抱著厲準的腰。


    厲準也沒推拒,隻仰頭閉上眼睛。


    厲墨盯著看了一會,轉身就走了。


    從這邊出去,也不想回老宅去,於是他還是開車去了唐黎工作的樓下。


    他沒什麽別的想法,就是想過來待一會。


    看不看得見人都沒關係,他知道她在那裏,心也就安穩了。


    厲墨把座椅調整了一下,半躺著,就這麽盯著唐黎公司樓下的門口看。


    時間看著,也馬上到中午了。


    他昨天沒睡,這個時候就有點困頓,躺在椅子上,沒一會還就睡了過去。


    那邊唐黎和曼達出來吃飯,一出公司大門,她就看見厲墨的車子了。


    車窗開著,依稀能看見裏麵的人半躺。


    唐黎掃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來。


    她和曼達去了旁邊吃飯,沒用太長時間,出來的時候看見厲墨的車子還在那邊停著。


    唐黎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曼達,“你先回去,我這邊有點事情,我去處理一下。”


    曼達站在原地,看著唐黎朝著厲墨車子過去,她笑了笑,那車子她也認識,唐黎心裏想的什麽她也明白。


    曼達根本不擔心唐黎,轉身就走了。


    而這邊唐黎走到車子跟前,果然看見厲墨躺在那邊睡著了。


    不過睡得也不安穩,他眉頭皺著,表情上看,著實是疲憊。


    唐黎看了兩秒鍾,就抬手,敲了敲車窗。


    厲墨好一會才醒過來,他眯著眼睛,似乎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唐黎笑著,“厲先生,你怎麽在這裏睡著了,我剛才路過以為看錯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醫院。”


    厲墨視線慢慢的聚焦,盯著唐黎看,有些不自覺的就叫出來,“阿黎,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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