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天穴道被封,不能言動,隻覺燈滅之後,被“抓五爺”倒提著走,似是一步步向下!


    突覺“抓五爺”鬆了手,接著已摔倒地上,地上不知放著什麽東西,口鼻恰和那個東西碰在一處,痛入心肺!


    燈又亮了,井天仔細注目,立即知道這是個地室,可能是個“水果窖”,黑黝黝的,沒窗也沒門。


    “抓五爺”把他吊在正中間的燈上,然後回身出手,拍了井天的穴道,嘿嘿冷笑兩聲,道:“聽清楚,‘抓五爺’向不說謊,你是死定了,不過死和死卻不一樣,有好死,也有惡死!”


    井天穴道已開,自也能夠說話,但他故作十分痛苦的樣子,好像剛才那一抓和一摔,受傷甚重!


    其實,他在暗中以真氣暢順各穴,提聚真力,準備一次出乎“抓五爺”意料之外的突襲!


    “抓五爺”適時接著又道:“我問一句,你要乖乖的答一句,所答都是實話,你落個好死,否則是你自找惡死,怪不得老夫!”


    井天真氣已然串行一周,知道一身上下,除在手掌背骨頭碎裂外,別無傷勢,暗自慶幸!


    此時聞言答道:“反正總落個死的活,好死惡死沒有分別!”


    “抓五爺”一笑道:“這個論調老夫聽多了,到頭來,卻都自甘情願的改了話,千求萬求的要我給他們好死!”


    井天有心拖延時刻,道:“我不信!”


    “抓五爺”嘿嘿兩聲,道:“你小子這一套拖延時間的手段,少給老夫施,沒有一點用處,現在聽仔細,好死惡死的分別!”


    井天暗提真氣,將功力集於雙臂之上,並已找到了門戶,是在窖的左方,距井天不足丈五的地方!


    “抓五爺”已開始講那好死與惡死的話了,說道:“好死,老夫可使他像入睡似的,絲毫不覺痛苦的死去,死後並有棺木,葬地和石碑!”


    井天一笑道:“人既已死,誰知他事!”


    “抓五爺”不理他,自顧自的說道:“惡死可就不好了,他要整整哀嗥怨號三天三夜,死前受盡酷刑,體無完膚,血肉橫飛散碎!”


    井天被“抓五爺”說的心頭直顫,“抓五爺”說到此處,神色一變,調整話鋒,又道:“老夫言出法隨,信不信在你,還有一件事情,老夫要先囑咐你,你要打算活著逃出去,那可是自找倒黴!”


    井天心頭一凜,道:“這裏根本沒有門戶,往哪兒逃!”


    “抓五爺”道:“小子,實話告訴你,‘抓五爺’吃剩下的那些零碎,也比你小子整個的心眼多,少他媽的裝胡羊!”


    井天不再接話,決定伺機下手。


    “抓五爺”卻又說道:“這裏又不是葬你小子的墳牆,怎會沒有門戶就能進來,告訴你,門戶在你左方丈二之處,有膽子你盡管逃!”


    井天暗自叫苦,如今才知道“抓五爺”難纏,但他依然打著逃走的主意,不過卻小心了很多!


    適時“抓五爺”神態一變,目射寒光,一步走向牆腳,拖過一個小櫃,櫃門背著井天,因此井天不知內藏何物!


    “抓五爺”沉聲說道:“姓井的,咱們開始了,別忘記老夫曾經說過的話,你要認定你這口‘井’榨不幹的話,你就試上一試!”


    井天故意把左手一抬,牽動了傷處,哎喲連聲,幹了的傷口,又流出鮮血,探囊取出汗巾,包紮妥當。


    在包紮時,故意瞥望了“抓五爺”一眼,見“抓五爺”並沒有注意,心中不由大喜!


    “抓五爺”冷冷地問道:“姓井的,你覺得都準備好了?”


    井天以為“抓五爺”是問他包紮的事,答道:“好了!”


    “抓五爺”哼了一聲,道:“你是‘大頭’的人,還是‘長竿’的人?”


    井天道:“大頭!”


    “抓五爺”道:“大頭不收徒弟,你到底和他什麽關係?”


    井天道:“昔日的屬下!”


    “抓五爺”道:“你真姓井!”


    井天道:“這沒有錯!”


    “抓五爺”話鋒一變,道:“你投入小爺手下,是奉大頭之令了?”


    井天道:“這倒不是,我投入小爺手下時,還不知道大頭又出江湖,後來是大頭找到了我,要我再替他作事!”


    “抓五爺”皺眉道:“大頭怎知道你已投入小爺手下?”


    井天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抓五爺”怒聲道:“混蛋東西,你竟敢在老夫麵前施這種離間之計,說,你是否是奉大頭之命,才投入小爺手下的?”


    井天道:“我說過了,不信算完!”


    “抓五爺”冷笑一聲,道:“老夫若是不信,你想算完可辦不到,說實話!”


    “實話”二字出口,突地一條長影卷到,井天根本未防,因此沒法躲避,隻覺左耳一陣奇痛,長影已電掣而回!


    身前不遠,卻多了一樣東西,竟是半隻鮮血淋漓的耳朵,井天此時方知,自己又少了點東西!


    “抓五爺”卻不算完,沉聲道:“老夫有個脾氣,在一件事沒得到圓滿答複時,老夫不作第二件,姓井的,說不說實話!”


    井天咬牙忍著痛,恨“抓五爺”已然入骨,道:“我本來就沒撒謊,你不信又有……”


    話未說完,長影倏地又到,這次井天有防但卻仍然沒能躲過,右耳又一陣奇痛,也被打斷了一半!


    雙耳殘傷,他卻始終沒有發現,那長影是什麽東西,不由心膽懼寒,逃生之念油然又起!


    “抓五爺”真有些“殘酷而固執”,又問道:“怎麽說,是誰叫你投入小爺手下的?”


    井天不能再硬下去,道:“是大頭!”


    “抓五爺”一笑道:“這不得了嗎,早說些不但可以保全兩隻耳朵,既便見了‘閻老五’,麵子上總好看一點!”


    話聲微頓,接著又問道:“是誰引介你見小爺的?”


    井天暗呼一聲“不好”,這件事說不得,說出之後,自己不但難以活命,並將導致……


    他沉思未完,“抓五爺”已接著說道:“告訴你,老夫問的是內情,當然另外還有個混蛋傻小子,拿你當成好朋友,引介紹小爺,我不是問這個人!”


    井天更不肯說了,並且小心提防著長影,他準備在長影乍現的刹那,故作閃避而左縱,震碎門戶逃生!


    果然,長影倏地出現,井天身形一縱而起,哪知這次長影竟是虛勢,寒光閃處,井天慘吼一聲,摔了下來!


    在他在大腹上,緊鉤著一柄小銀鉤,已入肉寸餘,井天才待忍痛起下,哪知銀鉤電掣而回,活撕下來一條長肉!


    疼得井天殺豬般叫,“抓五爺”卻神色自若道:“說不說?老夫這是第二遍問你!”


    井天疼得一身是汗,才要回答,隻見寒光又閃,嚇得連連搖手,急忙連哭帶喊的說道:“慢!慢!說!我說!”


    “抓五爺”道:“要說就快!”


    井天道:“疼煞人,求你老讓我喘口氣!”


    “抓五爺”沒開口,那是答應了井天的要求。


    井天此時,早已相信了“抓五爺”所說的話,不會再叫他活,每有詢問若不實說,必然會零碎受苦!


    既然早晚必死,還要零碎受苦的話,就不如試著逃一下再說,萬一僥天之幸,也許能出此龍潭虎穴!


    再加上井天適才探囊取出汗巾的時候,早已順便把他成名天下的歹毒暗器,暗藏掌心,更覺值得一拚!


    “抓五爺”沒開口,等於答應了他喘口氣的要求,這在井天來說,認為是千載一時的良機,怎能錯過!


    他不敢站起來,怕“抓五爺”又動疑心,暗中提聚真力,表麵故作忍痛喘息,但準備早已妥當。


    驀地,井天似是祈求的說道:“這麽辦可好,我把所知道的事,從頭至尾全說一遍,然後你要認為某一處可疑,再發問如何?”


    “抓五爺”道:“你滿聰明嘛,那幹嗎非要平白多受些傷呢?這個主意很好,老夫洗耳恭聽,但願沒什麽可叫我再問的事!”


    井天苦笑一聲,道:“我成名江湖的時候,年方二十四歲,正血氣方剛,遇事喜走極端,因此得罪過不少人,在三十四的……”


    “抓五爺”道:“不是老夫喜歡插嘴說話,你確是太羅嗦了些,從你投入雙魔手下說起,直到被姑娘看破隱秘為止!”


    井天嗯了一聲,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當年一步走錯,今夜……就宰了你這老賊!”


    井天話到中途,突然的變了,“老賦”二字出口,右掌五指,迅疾無倫的對“抓五爺”一彈,人已電掣射向門戶!


    “抓五爺”哈哈一笑,動也沒動,僅僅右足前移半尺,向地下一踩,倏地在“抓五爺”身前,多了一塊三寸厚的皮麵棉裹長簾,井天所發暗器,全部釘在了皮棉簾的正麵,“抓五爺”毫發未傷!


    同時,井天還差一步就移到門戶,一聲巨響,門戶突被一塊寸厚鐵板掩沒,刹那之差,井天前功盡棄!他再也沒有逃生的可能,但卻不能再受酷刑而死,反正是死,一咬牙,一狠心,縱身以頭向鐵板撞去!


    怎料身形剛剛離地半尺,雙腿已被“抓五爺”的“雷霆一抓”抓中,耳聽“抓五爺”說道:“小子,死也沒那麽簡單!”


    接著,身軀倒飛而出,砰的一聲,又摔倒在地上!


    氣、怒、恨、悲交加之下,井天隻覺雙太陽穴一陣發炸,雙目突現點點五色星火,兩耳突鳴,昏死過去!


    是“永安棧”,曉梅姑娘所居的院落。


    中午前,已離吃飯很近很近了。


    “永安棧”外,停下了一輛華麗的雙馬車。


    車簾緊掩,誰也看不見車中何人,不過隻要一看那個趕車的,你就知道車中的這一位,錯不了,不是闊少,也是有錢的公子。


    趕車的把式,年紀不小了,灰發,白髯,紅臉,身量高大雄壯,一身灰色短衫褲是上好的手工織品!


    這老者緩緩下車,“永安棧”的店小二,已含著笑迎上車前,別看老者僅僅是個車把式,卻威風十足。


    店小二打個躬,道:“你老辛苦,是打個尖(吃點東西休息片刻的意思),還是歌晌啦,你老吩咐,小的去準備!”


    老者道:“小二你想不想找點外快?”


    店小二早就想瘋了,答話卻妙,他道:“你老聖明,天下還有見錢眼不開的嗎,不過有句俗話,外財不發命窮人!小的隻敢想,卻不敢要。”


    老者樂了,道:“聽著,告訴櫃上一聲,說我叫你看著這輛車,大概要一頓飯的光景,我賞你五兩銀子!”


    “五兩”!乖乖,店小二傻了!


    老者卻已掏出銀子,送給店小二道:“記住,一步也不許離開,閑人也不準碰這輛車的半根毛,否則,我事完了出來就許殺人!”


    店小二哆嗦,話還沒講出來呢,老者卻已經大踏步進了“永安棧”,往後麵院落而去!


    老者剛走到最後院落門口,適巧雷嘯天和仇磊石送客出來,那是一個若似管家的人物,但老者卻認得他!


    那管家人物回身拱手道:“雷爺,就這麽說了,在下回去給家老爺回話,明早錢、房兩交,我好歹勸成這份買賣,雷爺請多幫忙!”


    老者一聽暗中一愣,往旁邊站了站,看熱鬧沒言語。


    雷嘯天已笑著說道:“吳管家放心,是省了是費了我心裏有數,咱們怎麽說的怎麽辦。成三破二,你放心好了!”


    吳管家道謝,又說了句“留步”,並且橫掃了老者一眼,方始向外走去,老者腹內冷哼一聲!


    雷嘯天早看到老者了,此地再無進路,隻有這個院落了,老者八成是找人的,不由含笑問道:“老人家找朋友?”


    老者是打聽清楚來的,也一笑道:“是雷爺仇爺!”


    雷嘯天對老者招呼自己,並不覺得意外,因為剛才吳管家這樣叫過自己,老者就在一旁,當然喊不錯。


    不過老者能叫出二弟的姓氏,雷嘯天卻不由一呆,看了仇磊石一眼,依然含笑拱拱手道:“恕在下限拙,老人家尊姓,找在下兄弟有事?”


    老者一笑道:“沒事!”


    雷嘯天和仇磊石又是一愣,剛要發問,老者又說道:“奉命而來!”


    雷嘯天有些驚了,道:“敢問哪一位遣得老人家……”


    老者手往院落屋裏一指道:“裏麵那位姑娘!”


    裏麵還有位姑娘,這沒有錯,不過卻更使雷嘯天和仇磊石驚心了,姑娘從昨夜來店,寸步未出,這……


    老者又開口道:“是昨夜,我們姑娘找到了老朽,要老朽此時此刻前來報到,必有要事吩咐,兩位可否放老朽進去?”


    仇磊石立刻揚聲向屋裏喊道:“小妹你出來一下!”


    屋裏的曉梅姑娘,聞聲已經知道是“抓五爺”來了,她正想著心事,所以晚出來了一步。


    曉梅到了門口,“抓五爺”立刻躬身道:“老奴奉令報到!”


    曉梅把嘴巴一噘道:“五叔,你打不打算進來?”


    “抓五爺”一笑道:“敢不進來嗎?”


    曉梅道:“五叔,你對別人怎麽稱呼,我管不著,對我卻必須喊侄女,要不,五叔你找別人當老奴去,侄女不用老奴!”


    “抓五爺”搖搖頭,沒有開口,仇磊石突然問道:“小妹,五叔是……五叔他尊姓?”


    曉梅道:“爹的盟弟,和‘刀、拐’兩位齊名,叫‘抓五爺’。”


    仇磊石恍然大悟,一躬到地道:“小侄不知,五叔擔待,五叔請進!”


    “抓五爺”濃眉一皺道:“姑娘,這……”


    曉梅一笑道:“這就對了,五叔,咱們裏麵詳談,剛才幾乎把我氣死,五叔來了可好啦,您給我拿個主意。”


    說著一把已經將“抓五爺”拉進了門,雷嘯天順手扣死,大家進了明間,曉梅姑娘互為引介,方始落座。


    “抓五爺”當看到雷嘯天的時候,已暗中頷首,又見到了仇磊石,不由雙目一亮,但卻也暗自歎息!


    曉梅親自斟了茶,道:“五叔,那個東西呢?”


    “抓五爺”道:“在棧外的雙馬車上!”


    雷、仇互望一眼,聽得莫名其妙。


    曉梅看了雷、仇二人一眼,道:“大哥二哥,小妹本想暫不告訴你們的,現在隻好實說了,昨夜小妹出去過,發現了一件令人生氣的事!”


    遂將昨夜所見,合盤托出,雷嘯天一愣道:“井天背叛,雖然出人意外,但因他本是雙魔部屬,有所為而來,想明白也不覺得意外了,隻是三弟……”


    “抓五爺”接上一句,道:“恕我插句嘴,三弟是誰?”


    曉梅姑娘將結義經過,及奉令開創蘇州分店的事,從頭至尾告訴了“抓五爺”一遍,“抓五爺”哦了一聲道:“難怪我看到‘灰影子’林興這小子,原來是奉小爺之命,把‘馬府’賣給姑娘開分店!”


    梅曉梅:“昨夜就有他,他當我沒見過他呢,自稱吳管家!”


    “抓五爺”一笑道:“這小子沒說錯,‘吳’者‘無’也,他實話已經告訴了姑娘,說天下根本就沒有他這一號管家!”


    曉梅小櫻口一張,道:“五叔還說笑話呢,你瞧這多氣人!”


    “抓五爺”道:“別生氣,這是對的,小爺是怕已經有人動了疑,一買一賣,是光明正大的事,這隻為掩人耳目。”


    曉梅道:“我親耳聽到爹說,要他去別的地方,他竟敢不聽,跑來了蘇州,既來了幹嗎不見我們,卻鬼鬼祟……”


    “抓五爺”插口道:“姑娘,小爺……”


    曉梅把頭一擺,道:“叫侄女兒!”


    “抓五爺”無可奈何,道:“好好好,侄女兒,小爺是你親哥哥,又是雷、仇二位的盟弟,知道來此創建分店,又知道那兩個惹人厭的老鬼正在蘇州,隻要不誤老主人的吩咐,順便潛來一行,代侄女兒先把事辦好,這有什麽不對?”


    叫“抓五爺”這麽一解釋,簡直變成了應該,可是曉梅姑娘有多聰慧,哼了一聲說道:“那他為什麽不見我們一麵?”


    “抓五爺”道:“我的傻侄女兒,你忘了老主人的家法了,他沒得老主人同意,是偷著來的,少一個人知道有好沒有壞!”


    曉梅道:“可是‘刀二爺’也在!”


    “抓五爺”道:“這就更對了,刀二爺是不會告訴老主人的,少爺用不著瞞他,說不定還是小爺把刀老二拖下水的呢!”


    曉梅仍然擺擺頭道:“那他大可以請‘刀二爺’知會我們,搬去‘馬府’,開始籌辦蘇州分店的事,幹嗎還真要房子錢?”


    “抓五爺”心裏在說:“姑奶奶,誰不疑心才怪呢!”


    可是他表麵上卻又解釋道:“姑……不,侄女兒,你沒奉命辦過事,自然不懂規矩,小爺哪來的錢買這‘馬府’巨宅?”


    曉梅道:“這我怎麽知道!”


    “抓五爺”道:“我可知道,小爺把老主人撥給他辦事的錢,為了幫侄女兒你的忙,動用了,若不補上那還得了,但是要想補足,除非原價賣給侄女兒你之外,別無他法,侄女兒,你這次冤枉了小爺!”


    曉梅無言可答了,照“抓五爺”的解釋,是合情合理,不過曉梅姑娘卻總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半晌,她又想起一件事來。


    “抓五爺”道:“賢侄女兒,橋歸橋,路歸路,怎能混為一談?”


    曉梅又道:“那他還傳令聚集高手,對付雙魔,有何……”


    “抓五爺”對這一點,根本就無法再替天齊找出理由來,因此不容曉梅話說完,已接口道:“你想想,小爺讓過準,既知雙魔沒走,他又到了蘇州,除非捆著把小爺送走,否則小爺是非鬥鬥雙魔不可!”


    這理由十分牽強,但卻頗合艾天齊的個性,雷嘯天和仇磊石,早已不存疑念,隻有曉梅姑娘,因為熟悉哥哥的為人和心性,不論“抓五爺”解釋的有多順情,她總覺得此事稀罕,個中隱有他情。


    仇磊石此時方始開口道:“小妹,經五爺一說,你總該釋疑了吧!”


    曉梅哼了一聲,道:“磊石哥,你忘記在‘水月酒家’的事了,他會突然轉個大彎,對我如此關心?哼!”


    仇磊石道:“‘水月酒家’是結拜以前的事情!”


    這句話的意思,“抓五爺”聽不明白,可是雷嘯天和曉梅姑娘懂,曉梅姑娘仍然搖搖頭道:“不是小妹疑心太大,他這輩子也不會……”


    “抓五爺”不能再讓姑娘說個不休,一笑道:“侄女兒,我不能久留,外麵還有車呢!”


    曉梅這才一笑,止住了有關天齊的談話,道:“五叔,您在蘇州不是一天了吧!”


    “抓五爺”知道姑娘要問什麽,道:“侄女兒明天就搬進‘馬府’了,有關我的事,明天詳談如何?侄女兒還有什麽事沒有?”


    曉梅道:“別看哥哥他行事不近人情,我卻仍然關心他們的安全,五叔費心去一趟‘馬府’可好?”


    “抓五爺”道:“侄女兒放心,我就是要去‘馬府’。”


    曉梅道:“事了,五叔請再來一次可好?”


    “抓五爺”頷首道:“好,就這麽說了。”說著,轉對雷、仇二人道:“老朽暫別,午後再會,至時老朽尚有些事情,向二位請教,再者,姑娘初出遠門,一切望多照應。”


    這句話,說紅了雷嘯天和仇磊石的臉,昨夜曉梅獨自外出,自己兄弟竟然不知,設有凶險,豈不愧煞!


    曉梅卻開口道:“五叔見了我哥哥和‘刀二爺’,告訴他們,侄女兒已經知道一切事了,您一定要告訴他們的!”


    “抓五爺”一笑,道:“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饒不了他們!”


    曉梅和雷、仇送出了“抓五爺”,五爺踏上車轅,長鞭輕揮,馬車轉個彎兒,馳向“馬府”!“馬府”,就是那座巨宅,是當年蘇州巨紳“馬爺”的府居,如今“馬爺”早就死了,“馬府”也換了主人。


    “抓五爺”停車巨宅大門外,手中長鞭揚處,打的那隻大銅門環,咯咯的響成一串!


    有人應了聲,道:“誰呀,別這麽敲門好不好!”


    “抓三爺”沒開口,等著門開!


    大門吱呀一聲,裂開了一條縫,“抓五爺”已經看清了這個人,正是改名吳管家的林興!


    “抓五爺”氣不過天齊手下這幾塊材料,對林興自然沒有好臉色,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都打開!”


    林興可認出“抓五爺”來了,更認識“抓五爺”那輛車,他剛剛在“永安棧”見過,因此心中不由一驚!


    “抓五爺”一瞧林興那個傻樣子,火了,大聲道:“你沒長著耳朵!”


    林興尷尬的一笑,道:“你找哪一位?”


    “抓五爺”還會有好話,哼一聲道:“我就找你這個小子,聽著,把門打開,把門檻拿下來,五爺我要趕著這輛車子進去!”


    “灰影子”林興並不好惹,一身出奇的功力,在天齊手下,除計家兄弟外,算是不二的高手,一聽“抓五爺”這麽說話,他可惱了,沉聲道:“老小子,你找事可要睜睜眼,這地方……”


    話沒說完,“抓五爺”長鞭一揮,道:“這地方老子教訓了你,保管沒有錯!”


    “錯”字剛剛吐出口來,長鞭也甩在了林興的臉,“灰影子”成了“紅道子”,一鞭打在了左頰之上!


    “哎喲”一聲,林興猛地把大門推開,虎撲而下,“抓五爺”一笑,長鞭如雨般甩下,道:“幹脆,今天五爺把你打成個‘血影子’!”


    “灰影子”林興,怎能撲進“抓五爺”身前,被長鞭將衣衫打了個粉碎,血跡斑斑,有百十數處傷痕!


    他早就該聽懂,“抓五爺”那句“血影子”的話,可是隻顧猛撲,竟沒有注意,白挨了一頓鞭子!


    林興在大門口這聲喝喊,驚動了計家兄弟,計家兄弟是屬於總店的人物,撥歸天齊調使,身份功力高過旁人。


    計萬安首先奔到門口,瞥目之下,大驚失色,計萬全也已到了門際,不待二弟開口,立即示意,雙雙向前。


    計家兄弟一到,“抓五爺”也停了長鞭,“灰影子”林興得此喘息良機,虎吼一聲再次撲上!


    豈料計萬全沉聲喝道:“林興,還不退下!”


    林興一愣,計家兄弟已恭恭敬敬向“抓五爺”施禮道:“萬全、萬安給五爺您老請安!”


    “抓五爺”自聽了曉梅一陣問話,老經驗中早已找出來了原因,恨惱不自一處來,冷著臉道:“難得你們哥兒倆,還認識我!”


    計萬全肅立答對,道:“五爺先請,到裏麵屬下再叫林興給您老賠罪!”


    “抓五爺”冷哼一聲,道:“少廢話,把門開大點,五爺驅車而進!”


    計萬安答應聲是,怒瞪了一身是血的林興一眼,兄弟二人抬下尺半門檻,“抓五爺”揚鞭驅車而入!


    大門重合,“抓五爺”長鞭已插在轅上,計家兄弟恭侍一旁,林興傻傻的瞪著眼,“抓五爺”哼了一聲,道:“小爺和二爺可在?”


    計萬全躬身答道:“在,都在前廳。”


    “抓五爺”嗯了一聲,道:“把車裏的井天抬到廳內,小心些,五爺要留他最後一口氣,給你們小爺和混蛋二爺看看!”


    話鋒一頓,手指著林興道:“還有這位‘吳管家’,就這個樣子到大廳中,不準洗臉換衣服,好叫你們小爺瞧瞧,這是五爺我幹的!”


    計家兄弟幾乎嚇破了膽,他們哥兒倆,當年可是親眼看到過,這位“抓五爺”發火,如今“抓五爺”又犯了脾氣,說句不好聽的話,活宰了自己兄弟,自己兄弟也隻有白死的份,於是慌不迭的答應著,計萬安乖巧,一麵躬身應是,一麵向大廳方麵退,意欲早一步通知天齊和“刀二爺”,好有個準備。


    哪知“抓五爺”怒目一瞪,道:“怎麽,你想走在五爺我的前麵?”


    計萬安嚇的全身一抖,道:“屬下不敢!”


    “抓五爺”哼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還不去抬人!”


    計萬全此時恭敬而含笑的問道:“五爺,井天是誰……”


    “抓五爺”道:“要知道是誰幹的,對不!”


    計萬全道:“五爺聖明,萬一小爺問下來,屬下也好……”


    “抓五爺”冷冷地說道:“你們小爺要問,自有五爺我答話,關你屁事?”


    計萬全慌不迭的說道:“是是,不關屬下屁事!”


    “抓五爺”又瞪了他兄弟一眼,計家兄弟看也不敢看,小心的自車上抬下井天,觸目之下,心膽驚寒!


    他兄弟都知道這是“抓五爺”的手法,當年在總店,提起“抓五爺”來,個個膽顫神喪,自是不敢多問多說。


    計家兄弟抬著井天,後麵跟著一身是血的林興,“抓五爺”走在前麵,推門進了前廳!


    天齊正和“刀二爺”談著話,突見“抓五爺”寒著那張威猛的臉,推門而進,驚悚起座!


    “刀二爺”更看到了“抓五爺”身後的人,立即悄聲對天齊道:“老五多年沒這樣發火了,當心些!”


    天齊心中更有數目,點點頭,快步的迎了上去,對被抬到的井天和一身是血的林興,一眼都不看!


    瀟湘子掃描rayman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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