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聽了身邊人的勸慰,看了看青羽生等人,覺得要是真的打起來,恐怕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終究是服了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下,然後拱拱手道:“南宮少爺,我也不知道您什麽身份,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領了命就得照辦,您也別為難我們,就當到衙門走過過場,將事情說清楚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們大人也不會為難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關人命官司若不出澄清,怕是會禍家人;而且這捕頭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自己沒有拘捕的理由,南宮博道:“大哥,既然這位兄弟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也不好讓他們為難,都不容易,我跟他們走一趟就是。”


    達州府衙,地上跪著一衣衫襤褸的老頭,哭天喊地道:“大人,你可要為草民做主呀,我高老三就這麽個閨女,可不能就白白讓人給糟蹋了···”


    高老三身旁還躺著一具用白色布匹蓋著的屍體,他不斷地給堂上的知州大人磕頭,哭得是撕心裂肺的,那場麵真叫是聞者傷心,見著落淚呀!


    堂上的胖知州信誓旦旦地說道:“你放心,為官不為民做主,縱使識書也枉然。隻要你說的是真的,本官一定還你和你女兒一個公道。”但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心中罵道:“這個邱老四辦個事都辦不好,還搞出人命官司來,這件事情要是順利還好,要是敗露了,就不要怪本官丟車保帥了。”


    同時府衙門外早已圍攏一群看熱鬧的百姓,一個中年婦人頗為同情地說道:“唉,這高老三也太可憐了,父女兩相依為命了一輩子,本想找個上門女婿給自己讓老送終,卻不曾想···,唉,當真是命苦呀!”


    另一個磕著瓜子的婦人也同情地說道:“可不是嘛,窮了一輩子,這下半輩子的福都還沒享,女兒就沒了,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做了這斷子絕孫的缺德事。”


    另一個婦人警惕地說道:“噓,小聲點,你就不怕被聽到,人家晚上去掀你被子呀?”


    那婦人淫賤的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來能掀我被子,也好讓老娘快活一番,指望家裏那個死鬼,我還不得寂寞死。”


    最先開口的那婦人道:“當心讓你家那死鬼聽見,沒你好果子吃。”


    婦人提升了聲調傲嬌道:“他敢?”是個風騷彪悍的婦人,看來是個久未逢甘霖,寂寞得很;


    幾人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起來,早就沒了同情高老三的樣;都是些市井小民,隻管自己快活,哪有空管他人閑事,無非是碰到,點評兩句,也就算了。


    就在眾人說話間,那些去抓南宮博的衙役捕快也回來了,押著南宮博徑直走向了公堂;一旁的婦人又開始了她們指點江山話天下的本事,道:“可惜了,挺英俊的一個小夥子,怎麽就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另一人插嘴道:“誰說不是呢?白瞎了自己那副好皮囊,要是和我,也不會惹上這官司。”


    又一人酸溜溜地道:“你就別風騷了,人家高老三的女兒長得可是如花似玉的,你這老胳膊老腿,人家能看得上?”也聽不出是妒忌還是鄙夷。


    隻聽見公堂上傳來一聲堂木拍案的聲音,來看熱鬧的人紛紛閉上了嘴,生怕被治個擾亂公堂之罪。


    南宮博本以為這件事真的是走走過場那麽簡單,可當他看到坐在公堂上的人,徹底懵了,這不是幾天前,自己在茶棚上打的那個胖知州嗎?怎麽是他,難道自己被算計了,這人是來報複自己的?


    隻見這胖知州表現得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裝的;拿起堂木一拍案堂,道:“堂下所站著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下跪?”


    雖然見到這個胖知州讓南宮博很驚訝,但這“啪”的一聲想也讓南宮博回過神來了;南宮博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大人,我隻聽說過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神明之說,不曾聽過我大宋朝還有其他的跪拜禮儀,就算是君臣之間,也是站著行禮的,沒聽說要跪著的。”


    胖知州沒想到這個壯碩魯莽的少年還有這樣的見識,要是尋常百姓,自己一拍案,還不得嚇到尿褲子。被他這樣一說,倒有些不好在這做文章了,罷了,不要因小失大。“這是禮儀之事,咱們暫且先不提。”


    “我問你,你昨晚在哪裏?去過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胖知州為了顯得自己不是針對他,將話題轉移到高老三的事情上;


    南宮博依舊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昨晚做了什麽,與你何幹,為什麽要告訴你?”


    知州大人指著他旁邊跪著的老頭,說道:“看到你身旁跪著的老人家沒有,他今早來報案來說,你糟踐了他的女兒,致使他女兒上吊自殺,你說為什麽要告訴我你的行蹤,是不是要本官直接將你下獄?”說道最後,知州大人的聲音都有些把控不住,帶著滿腔的怒意。


    南宮博看到旁邊的老頭自己一進來就要跟自己拚命,還嘴裏不斷地罵他畜生,要不是官差將他拉開,南宮博怕是早被他撕碎了。


    南宮博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進來這老頭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原來還有這層緣故;想明白了這點南宮博也不敢有仇恨鄙夷這胖知州的成見,將自己的昨晚的行蹤如實講了一遍;


    知州問道:“有誰可以作證?”


    南宮博說道:“我大哥和二哥。”


    知州反駁道:“他們不算,你和他們關係甚好,難免會有包庇你的嫌疑,你還能拿出什麽人證來?”這知州大人可真是心思縝密歹毒,自己手握證據,還要一一破掉南宮博的證據,不留下任何一點疑點。


    南宮博想了想說道:“當時,掌櫃的也在場。”


    知州派人將高興客棧的掌櫃的請到場,來了個三堂會診,指著南宮博問:“我問你,你可認識眼前這個人?”


    掌櫃的表示認識,也表示昨晚他在和青羽生、東方賢喝酒;


    知州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他們喝完酒去哪了。”


    掌櫃的表示他們回房間了;可知州又問道:“他們一直在房間嗎?”


    這回掌櫃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南宮博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掌櫃的不能一直盯著他睡覺,他說的也是實話。


    知州一派剛正不阿的說道:“你聽到了,你對掌櫃的話,有什麽反駁的嗎?”南宮博表示沒有。


    知州大人道:“你的人證不足以證明你一直在客棧,你現在最好再拿出些更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誰也沒想到這個胖胖的知州能問得如此精細,問得南宮博是啞口無言。


    一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進了高興客棧,客棧內一群人早已坐立不安,看見來人立馬起身問道:“韓叔,怎麽樣了?”


    韓叔拿起桌上的水壺急匆匆地喝了一口,才勉強緩過氣來說:“小姐、青羽公子,南宮公子怕是麻煩大了。”說這話時韓叔的聲音都還有些急促停頓,顯然是跑了不遠的路程,也沒停歇過。


    他繼續道:“那個知州大人竟然是南宮公子前幾天在茶棚打的那人,而且回來的路上我也打聽了;那個知州叫宋為德,在達州的名聲也不是很好。”


    青羽生聽到抓了南宮博的人是那個胖知州的時候,心裏就‘咯噔’了一下,有些後悔讓南宮博跟那些捕快回去了。


    雖然為南宮博擔憂,但也沒失了分寸,保持冷靜問道:“他們說三弟攤上了人命官司,又是怎麽回事?”


    韓叔一拍腦袋,懊惱道:“我一看到堂上坐著的人,就回來報信了,倒把這茬給忘了,這樣我在跑一趟,你們先別出麵,商量一下怎麽營救南宮公子。”


    公堂之上,一時被問到啞口無言的南宮博有些不知所措,蠻橫道:“你們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就憑他的一麵之詞?”


    這個林知州很奇怪的說了這麽一句話:“你知道本官叫什麽名字嗎?”


    南宮博對他的答非所問,感到莫名其妙,搞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想你叫什麽名字關我什麽事嗎?對這個件事關係很大嗎?


    眾捕快聽到自家大人的問話也搞不懂他什麽意思?


    南宮博隻能搖頭說道:“不知道。”


    林知州之所以這樣問,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吃定了南宮博,讓他知道自己死在誰手裏的,別到閻王那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弄死的;當然,這是林為德自己的心思,其他人怎麽會知道他想什麽?


    林為德嚴肅的介紹道:“本官雙木林,名為德,所以本官是一定不會誣陷你的,本官會讓你心服口服的。”說完,示意旁邊的師爺;師爺端著一個上麵放著一個腰佩和一袋銀子的案盤走到南宮博身側;


    南宮博看到案盤上的腰佩,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腰間摸去,腰間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心中難免一慌;


    林為德看到南宮博慌張的表情,問道:“這上麵的腰佩可是你的?”南宮博無奈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林為德一步一步逼道:“你承認就好?”


    “你可知這腰佩從何而來?”


    南宮博怎麽會知道,連自己的腰佩什麽時候沒了,他都不知道,更別提怎麽會出現在這了,隻得無奈的搖搖頭;林為德很滿意他的表現,說道:“傳仵作。”


    仵作到了公堂,向林知州行了一禮後等著被發問。


    林知州道:“牛仵作,告訴他這東西從哪來的?”


    牛仵作應聲稱“是”緩緩道:“這腰佩是從死者高小雨的手上掰下來的。當時,我們趕到高老三家時,高小雨已經被人從梁上放到地上;我替她檢查時,並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什麽致命的傷,奇怪的是她的守宮砂卻掉了,按道理來說高小雨還未出閣應該還是個黃花閨女才是;


    這腰佩是從她手上掰下來的,就這握緊成度看,應該是生前就拿在手裏的;所以我推測,高小雨是受人淩侮時,從那個人身上扯下來的;被淩侮後的高小雨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懸梁自盡了;可能是她心有不甘,不想讓這個人逍遙法外,才給我們留了這個線索,想讓大人替她討個公道吧!”


    仵作說完就退出了公堂,林知州道:“你都聽見了,本官是人證、物證具在;你還不從實招來?”


    南宮博一時與語無倫次的“我、我…”‘我’不出一句話來;


    這林知州一怒道:“不給你點苦頭吃,你當本官好欺騙是吧!來人,先打他三十大板,看他還嘴不嘴硬。”場外,見風起謠的長舌婦,又開始了自己的指桑罵槐的本事,道:“喲,真沒想到,還真是他做的?”


    “可不是嘛,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畜生,當真是豬狗不如?”


    “唉,年紀輕輕的,想娶什麽樣的娶不到,怎麽就想不開,做了這勾當。”


    “可不是,提起褲子就不認賬,要是把那高小雨娶了,怎會攤上這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好像這事就是南宮博做的一樣。


    更有膽大的,向公堂內喊道:“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小雨做主呀,將這畜生繩之以法,不然,我們達州城的婦道人家的清譽可怎麽辦呀?”


    這一聲一出,眾人紛紛附和著,好像自己就正義的化身,為了公道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大義凜然樣。


    林知州看到這達州城的百姓這樣,心中更加得意,道:“小子敢打老子,看我不弄死你。”但表麵上仍舊表現得大公無私的,拿起堂木一拍道:“肅靜。”


    “公堂之上豈容兒等這般喧嘩。”


    “本官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耐心聽審便是,不要擾了公堂秩序。”


    這一方慷慨陳詞可把高老三和衙門外的愚民感動哭了,跪在地上道:“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呐,老天有眼呐。”


    要是他們日後知道了,這是林為德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不知道會怎麽想?


    經這麽一鬧,南宮博的三十大板也打完了,被押回公堂上,捕快強行把他摁到在地上跪著;


    這三十大板雖然不至於要了南宮博的命,但這疼痛也夠他受一陣,自然也難以反抗捕快的摁壓,不跪都不行,但那副不屈的表情也表示了自己的倔強、不畏強權;


    林知州再次問道:“你招,還是不招?”


    南宮博倔強道:“狗官,你休想屈打成招?”


    林知州見他不識抬舉,怒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上夾棍。”


    捕快們又一頓對南宮博的刑打,南宮博那剛烈倔強的性格,就是打死也不會屈服;


    林為德看著他被打的痛苦樣,心中不知道有多爽,心道:“你就嘴硬吧!你越嘴硬,老子心裏越高興。”


    南宮博還是沒熬住,痛昏過去;


    林為德見沒得玩了,讓師爺給他畫了押,宣布三天後問斬;


    百姓們聽到此消息一個個拍手稱快,誇讚道:“沒想到林大人平時不怎樣,今天卻做了見大快人心的好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國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煙雨紅塵勿相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煙雨紅塵勿相忘並收藏家國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