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仙目露激賞之色,看向這個青衿少年,道:“好小子,如果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的想法,那神州江湖肯定平靜如水,互無爭鬥,我今日便傳你一道修仙成道的無上心法「上善九道」,你必須好好習得,不得我之允許,不能擅自教授他人。”


    “上善九道?”


    “上善九道是仙道派逍遙門無上心法,分為九個境界:道生、長育、物形、器成、知溪、神盈、至柔、善水、大道。你本有半甲子的內勁和兩塊乾坤石的靈力,若一開始練此道法,相輔相成之下,加上你頗有仙智慧根,臻至物形之境界,但你切莫著急,你且按部就班地先記下這心法的要領,日後對你有所幫助,至少長生延年、體健如龍是沒問題的。”


    麟仙四指分左右雙手分別在葛貫亭太陽穴一凝,兩道金色光華隨之陸續竄進葛貫亭顱腦之中,葛貫亭緩緩闔上雙目,陷入幻境,隻覺腦海有一巨大光幕,光幕上皆是晦澀難懂的心法口訣,他在看得眼花繚亂之際,且聽到耳畔回蕩著若即若離、浮輕浮沉的聲音:“我用「幻心禪」將「上善九道」的所有法門刻錄到你的腦子裏,隻要你意念一起,這法門會隨著你所想翻動,這樣亦防止他人窺探心法。”


    葛貫亭心中突起波瀾,徐徐說道:“麟仙大哥,我想學這個「幻心禪」,若是學成了,我就不需要靠手抄版的「劍尊劍氣」,即使我如今已將它背下,日後也有他用。”


    “好吧,那我以「幻心禪」將其要領亦刻錄到你腦海裏,等你到了物形之境方能習得。”


    “嗯!謝謝麟仙前輩!前輩大哥!”


    葛貫亭不再多言,乖乖地心神相一,屏去雜念,靜心凝神,隻覺得腦海中那個光幕就如一本無字天書般,一頁頁地無風自動,一頁頁地翻著,從無字到有字,從一片黃澄到黃體黑墨,從腦海空空到光幕隨思靈動閃現。


    俄而後,葛貫亭睜眼,早已不見了麟仙身影,隻見遠處一道身影,傳音而來:“上善如水清且靈,白如思緒卷惆悵,若為求道,儒生道骨,乾坤白卷,我為煙塵不染仙俠客,一劍樂逍遙乎!”


    聲音並沒有隨著那個身影漸行漸遠,而是在葛貫亭心中激蕩起幾個回響。


    “葛木頭!”


    “亭哥哥!”


    狄印與冷筱霜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自己身旁,叫喚著自己。


    冷筱霜挽住了葛貫亭的胳膊,笑吟吟說道:“亭哥哥,你咋一個人跑到這來了,大家好生擔心呢,我們回去吧。”


    三人並肩走在桃花飄然之間,清風拂麵,帶著微微桃花香味,隻聽冷筱霜問道:“對了!葛胤這名字還真不錯呢,亭哥哥的爹爹取得名字真好聽啊!”


    “那是!葛大叔那學問可算是我們流水鎮第一哈,自然取得好名兒。”


    葛貫亭不置可否,隻是淡淡一笑,陷入以往的回憶之中,心中掙紮與躊躇。


    那是若幹年前,有這麽一個小男孩,他隻有六歲,他那個冷峻嚴酷的爹爹,拿起比他還高大的木條一遍又一遍地抽打著自己弱小的脊背上,而那個小男孩隱忍咬牙,毫不吭聲,永不求饒,默默跪在那,獨自一人承受著那非人一般的毒打和內心的煎熬。


    “記住,你不是葛胤,等你什麽時候考個功名給爹看一下,你才能做葛胤,以後不許你跟任何人說起你這名字,這個名字,你現在不配,不配。”


    “葛胤,我不是葛胤,這個名字我不配,我爹說我不配,我隻是葛貫亭。”他內心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


    一滴,一滴,又一滴,是淚嗎,不是淚,他從來不在爹爹麵前流淚,因為爹爹曾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那是心裏在滴血,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


    一滴滴豆大的汗水涔然而下,而他連一聲痛哼都沒有,似乎這種肉體上的疼痛,遠不及他內心對父愛的渴望吧。


    往事如夢,煙如塵,那是過去的過去,遙遠的遙遠,卻不知為何現在離自己這般的近,壓得自己心口喘不過氣來。


    他眺望遠方那個消失在天際的影子,心中默念著:“上善如水清且靈,白如思緒卷惆悵,若為求道,儒生道骨,乾坤白卷,我為煙塵不染仙俠客,一劍樂逍遙乎!”


    ※※※


    “嘿,好個油葫蘆,這鬥勁可不低啊,安泰哥,哪弄得啊?”


    蕭戊光手拿著根細枝條一個勁兒地往一個破盆口裏戳弄著,那個大破盆裏有兩隻昆蟲,其中一隻已然四腳躺在地上。


    黃褐色的蛐蛐兒,小腦兒圓圓的,奄奄一息、一動不動地,而另一隻長著雙琵琶翅,全身油光鋥亮,發出“優-優-優”洪亮的鳴叫聲。


    兩隻細長的觸角輕輕顫動,似乎是勝利者的呐喊和示威,這隻估計便是蕭戊光口中的油葫蘆吧。


    “是前段日子北蒼派少掌門送的,特地指明來孝敬你的。”付安泰哈腰俯身,一副諂媚樣,賠笑道。


    “好家夥,這龍屁倒是拍對頭了,那幾日挖的寶貝,送半成給北蒼派,也不枉北蒼橙坤相交之誼。”蕭戊光聞言欣然道。


    蕭戊光從侍從阿黑手掌裏捏起幾粒芝麻,朝油葫蘆身上使勁擲了幾顆,站起身子,拍了拍手,看了一眼付安泰,道:“安泰哥!你說那個葛貫亭隻是區區一介書呆子,何勞爹爹給他做了副旗主呢?難道修為當真奇高?抑或者是我那老爹的私生孽種?”說話之餘,他瞳孔放大,盯著付安泰許久。


    付安泰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否然道:“我看倒是不像,師傅雖然風流多情,但一生之中就隻有兩位師娘,我看多半是他修為不凡且身懷稀罕之物,師傅才對他另眼相待。”


    “哼,這小子修為確實有那麽高一點,但是為人木訥,哪能比得上我這等聰明的少主啊,別讓他給咱們橙坤席丟人不是嗎?”蕭戊光嘴角揚起不屑之色,冷哼道。


    蕭戊光看著那油葫蘆,心中頓生主意,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雙目閃著不同尋常的光芒,道:“嘿,葛副旗主,對!這是油葫蘆的名兒了,哈哈這名字好,解氣吧安泰哥!”


    付安泰早對葛貫亭心懷芥蒂,這話一出,恰如他心中所想,頻頻點頭,賠笑附和道:“戊光說的對,這名字取得真真地好。”


    “我倒覺得它油黃鋥亮,這膩味勁兒,那個腦子木訥的葛木頭咋能配得上呢,我看還是叫它廣巫校大卒子得了!”說話的正是雙手抱胸的狄印,隻見他兩條眉毛不禁挑了又挑,大有嘲虐之意。


    “嘿嘿這個廣巫校大卒子貌似更有派頭啊!”


    “對啊,正好配得上你這高貴的身份。”


    “哈哈.......”


    蕭戊光大笑之後,眼珠轉了一圈後,蹙了蹙眉頭,心中嘀咕了一陣,大感不對,一下子臉色變得醬紫色,大氣如三焦真火直燒的雙眼怒氣不可遏製,慍道:“混蛋,這反過來不是在那罵本少主嗎?小子你這山野村民有啥資格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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