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有些迷。


    她看看杜明月,又看看眸中含著怨恨的女人,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被丟進醉心宮的人都是犯了十惡不赦大罪過的人,是不被容下的,她們哪裏來的資格被埋入大涼王朝百姓熱愛與尊重的地底?


    他們隻配被野狗餓狼分食,最好連骨頭都不要剩下,以免汙染了大涼王朝的土地。


    「沒有什麽不好,照本宮說的去做。」頓了頓,杜明月又補充道,「記住,這件事情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是。」管事掃了眼趴在地上的女人,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她不敢違抗杜明月的吩咐,隻能照做。


    洛沁目光追隨著管事離開,突然發出一聲冷笑,聲音冷入了深淵,道:「杜貴妃又在這裏做好人好事了?怎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心善的人?」


    杜明月依舊淺笑,道:「隨你怎麽想。」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做的看起來是好事,可若傳出去,是會引起眾臣憤怒甚至醉心宮反動的事情。


    不管這裏麵的人什麽經歷什麽過錯,她都不應該同情的,但是那一瞬間,她實在是沒有忍住。


    「走吧,這裏隻是洗衣的工作,相對輕鬆,我再帶你去看看其他的。」杜明月臉上的笑容沒有溫度。


    她的樣子,看著就像是經常來到這裏。


    洛沁掃了眼那些皺巴巴的快要破皮的手,心中寒意更重。


    這,竟然是醉心宮最輕鬆的工作,是他們擠破頭皮也想要來偷閑的地方。


    醉心宮分為九個院子,越往後院走,看到的越是駭人。隻在第三個院子的時候,洛沁再沒辦法往前麵走一步,臉色蒼白無血色,胃裏一陣陣的翻滾。


    空氣裏瀰漫著陽光的清香,可這清香中又含帶著粘稠的血腥。


    杜明月的臉色微微難看,但比起洛沁實在是好了太多。


    「還要繼續往前走,往後看嗎?」杜明月問。


    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為的就是告誡自己的一言一行。


    當初,她是走到了第五個院子,再也走不下去了。也是從那次之後,她生了一場病,做了三天的噩夢,燒退後,整個人的心態受到了極大的改變。


    即便後宮中沒有更多的人為她設下絆腳石,但她依舊步步小心謹慎,張揚囂張的性子被藏起來了,有的隻是刀鞘裏的鋒芒。


    洛沁緊緊地抓著杜明月,虛弱地搖頭。


    這次,杜明月沒有再難為洛沁,扶著她往外走。


    駕車的太監還等在外麵,見到洛沁臉色蒼白的樣子什麽也沒有問,撩開簾子趴在地上讓洛沁踩著他的後背上車。


    二人上車後,太監一言不發地駕車往秀璃閣走。


    「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杜明月問。


    洛沁想了想,搖頭,又點頭。


    那個地方,她這輩子都不想去。可是想到辛慕苑,她覺著自己咬咬牙也能挺過去。


    洛沁嘴上不承認,心中卻不得不承認,杜明月的城府比她深。


    她所有的安穩都是通過偽裝和隱忍得來的,可杜明月靠的卻是步步算計。


    她算計人心,算計未來,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去籌謀、去策劃、去安排,將事情準備的滴水不漏。


    這樣的女人很可怕,但做事的效率也很高。


    有她出手,辛慕苑就算身份高貴又如何?也不會太好過!就算是被她發現了也沒有關係,反正幕後的人是杜明月,和她洛沁沒有任何的關係。


    而自己,不過是在醉心宮洗一個月的衣服。


    杜明月的眸光閃了閃,有些難過地說:「洛沁你是真的容易與人結仇,當初你不過是看我不過,便處處刁難我。如今辛慕苑不過是對你產生了威脅,你便恨她到這種地步?這究竟是為什麽。」


    刁難杜明月的洛沁:「?」她們兩個究竟是誰在刁難誰?


    「我看她不爽,不願意讓她在帝京呆著,不可以?」洛沁瞪她。


    杜明月依舊是那副虛假的不解,道:「左右她一月後就會離開帝京,你又何必如此?」


    「可她離開後還會……」洛沁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看向杜明月,眼神陰霾,「你怎麽知道她一個月後將會離開帝京?難道你……」


    杜明月心裏一片茫然。


    這個消息是她從小道消息那裏聽來的,小翠是個閑不住的人,總喜歡打聽些八卦,也會給她講講幫她解悶,所以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


    瞧洛沁的模樣分明是知道內幕的,她忽然不想坦白了,沖她揚眉,露出深意的微笑。


    洛沁大驚,片刻後,身體軟了下來,癱坐在軟椅上,麵無表情地看向杜明月,問:「你是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


    杜明月哪裏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不過這麽說總沒有錯:「應該比你早一點。」


    洛沁心中更涼了,她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那你就這樣無動於衷嗎?」


    杜明月不解:「我為什麽要有所行動?」


    洛沁道:「她會搶走你所有的榮耀。」


    杜明月大概猜到洛沁是在說誰了,眸中流光轉動,笑道:「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意這些。」


    洛沁張張嘴,心裏覺著無力。她道:「趕走辛慕苑,我隨你折磨一個月。」


    杜明月無動於衷。


    洛沁是個非常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很珍惜自己,愛自己勝過任何人,隻是偽裝出一副大愛的模樣。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能逼得這樣的人放棄自己的尊嚴,放下自己的高傲來秀璃閣求她,願意放棄深愛著的自己去噁心的醉心宮受罪?


    這裏麵一定藏著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與辛慕苑有很大的關係。


    「告訴我真正的理由,我這人向來不喜歡被別人欺騙和被人當做棋子使用,想讓我不明不白地與你站在統一戰線,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那絕不可能。」


    屈辱感在這一刻沒過焦躁感。


    她洛沁自幼就是被捧在掌裏的寶貝,向來隻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得不到的。隻要她一聲令下,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下人們也得想辦法給她取來,更何況隻是吩咐這樣一些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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