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宮?」杜明月的眼睛猛地眯起來,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你入宮到現在,可曾去過醉心宮?」


    洛沁道:「我沒去過,但是我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你當真知道?」杜明月的眼中含著譏諷。


    她懶得等洛沁的回覆,直接揚聲道:「來人,備車,到醉心宮。」


    小翠聞聲敢來,聽到杜明月的吩咐瞪大了眼睛,沒敢行動,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娘娘,可是煉獄醉心宮?」


    杜明月頷首,掃了眼裝空氣的宮女,對方連忙過來提裙擺:「不錯。」


    小翠的喉嚨動了動,心中有許多的疑問,但是沒敢多問。這是主子的事情,與他們這些為奴為婢的沒有關係。


    她應了聲,慌忙去準備。


    杜明月沒有看洛沁,昂首道:「有些話不要說的太早,更不要憑著衝動。做決定之前先考察一下情況比較好。」


    洛沁黑臉:「你是在教我做事?」


    杜明月勾唇:「我哪兒有能耐教你做事?隻是閑聊。上車吧。」


    洛沁滿臉警惕地看著杜明月,她心裏覺著這個女人一定是不安好心,可還是鬼使神差地跟著她上了轎子。


    轎子慢慢悠悠地朝著醉心宮去,路上,負責駕車的太監還難以置信地再三確認:「二位娘娘,醉心宮可是皇宮裏最醃臢的地方,您真的要到那個地方去嗎?」


    洛沁不信邪,道:「到底是皇宮裏麵的地方,能有多醃臢?」


    太監欲言又止,搖了搖頭,不再勸告。


    主子們的決定,談論適可而止。


    馬車慢悠悠地停靠在醉心宮門口,一眼望過去,好像並沒有不同。


    門麵華麗,街麵幹淨,根本沒有太監說的那般骯髒。


    「那二位娘娘,你們多注意,奴才在這裏等著二位。」太監行禮,恭恭敬敬道。


    「你也……」


    洛沁想說他也可以跟著一同進去,再一同出來。隻是話沒說完,就被杜明月一把拉走。


    「你幹什麽!」洛沁不滿地掙開,若非這裏有下人盯著,她一定要和杜明月大鬧一場。


    杜明月沒有看她,目光平靜地看著醉心宮的大門,聽著厚重的木門緩緩打開的聲音,道:「這裏醃臢的連奴才都不願意進,你又何必強求。」


    「什麽?」奴才跟著主子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難不成還要將他們當成主子祖宗供著?


    洛沁覺著杜明月簡直就是有病。


    大門緩緩打開,洛沁隨著聲音將目光投進去,心裏咯噔一下。


    院子裏,前廳是空曠的,隻有光禿禿的晾衣架。可是當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她們的身上。


    身穿淡紫色長袍的宮女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們,滿臉的憔悴,蒼白沒有血色,眼眶黑黝黝的,嘴唇發紫,身子瘦弱的像是骨頭架子。


    洛沁打了個寒顫,往杜明月的身後躲了躲。


    杜明月嗤笑,不屑地問:「這就怕了?」


    她拉住洛沁的手腕,洛沁的身子頓時一顫。


    她的手掌熾熱有力,像是從深淵爬出來的惡鬼。


    「走。」杜明月的聲音涼涼的。


    洛沁有些走不動了,一眼望去,這樣的女人太多太多,那一雙雙無神的眼睛比索命的亡魂更要恐怖。


    腿軟的她完全是被杜明月操控著走,被拉著一步一踉蹌地往醉心宮的後堂走。


    忽然,她的後背頓生寒意,緊接著便看到漂亮華麗的衣袖在她的麵前一閃而過,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杜明月托著到了旁邊,耳邊隨之響起的是痛苦的慘叫聲。


    洛沁嚇得渾身發涼,杜明月甚至感覺到了掌心黏糊糊的冷汗。


    「丟人。」杜明月的聲音裏含著濃鬱的厭惡與噁心,可手卻是牢牢地抓住洛沁沒有鬆開。


    此時的洛沁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不坐在地上已經好了,哪裏還去在乎杜明月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蔥白的小手緊緊地拽著杜明月的袖子。


    就在方才她站著的地方,有個穿著罪服的女人已經被四個壯漢按在地上暴打,血液撒了一地。


    失去呼吸前雙眼還在怨恨地瞪著洛沁。


    醉心宮的管事這才急匆匆地出來,一副為難的樣子對二位說:「實在是抱歉啊,是奴婢管理不嚴。隻是,二位娘娘怎麽有空到這種醃臢地方來了?如若需要辦事,找奴婢就行了,何須您親自踏足這個地方?」


    洛沁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哆嗦地問:「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上來就要本宮的性命?本宮確信,自己與她毫無瓜葛。」


    管事看了眼已經沒有呼吸卻還在瞪著不甘心與怨恨的眼睛的女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奴婢當然知道您二位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瓜葛,又或者說,這個女人與所有的人都沒有任何的瓜葛。」


    「這是什麽意思?」這奇怪的說法也勾起了杜明月的好奇心。


    管事道:「這個女人原是前朝侯爺的夫人,不,不能這樣說,因為她是被替嫁來的,後來被發現,侯爺的姐姐,先帝的一個妃子,便出了讓她進醉心宮受罪的主意,這才被送進來。這一待,就是五十年啊……她的心裏怕是恨透了先帝的那位妃子,又見二位娘娘衣著打扮,所以……」


    洛沁點頭:「那她倒也是活該。」


    什麽人都敢玩兒替嫁?她們不看看自己身份,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嗎?


    管事神色古怪,道:「是活該,但也挺冤枉的。據說,她是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迷暈了塞進花轎的。」


    洛沁:「……」突然又覺著她很可憐。


    杜明月嘆了口氣,道:「帶出去埋了吧。」


    前朝的事情她多少也是聽說過的,管事口中不帶姓氏名號的侯爺她大概也猜到了是誰。


    說來說去也隻能怪這個女人實在點背,被丟進醉心宮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可若真讓她替嫁成功,嫁給那位侯爺,定然也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醉心宮的結局是被打死,可若是在那位酒肉侯爺的手裏……可就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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