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之把妙音剛才所說的話聽得一字不漏,別說他了,那邊這麽大的動靜,還來了一批弟子,就連這些聽力普通的人也大概也能猜到有人出事了。毫無疑問,造成小男孩受傷的真凶就在其中,可他們之中並無一人站出來承認,他望著這群神色各異的人,心中不住地覺得厭惡。


    這些人之所以還沒跑,一是因為自己守在了出口的地方,還有一點則是因為他剛才施展的風牆的餘勁,一定程度上限製了行動能力,但這點小把戲對於稍微有些功力的人就沒效果了。


    所以這群人早已或多或少地移動過,妄圖從站位上看出哪些人靠近事發的街道,以此來確認比較有嫌疑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真凶不過兩三人,可其他路過的人就完全沒有發現嗎?


    此時,鍾寒煙拉著柳清眠也要走過去看看,而後者則仿佛看到了什麽,注意力一直在地上找著什麽,一邊說:“鍾師姐你們先過去,我有些東西要確認一下!”


    鍾寒煙點點頭,和水易璿先走了過去,到了之後,她們一下子就認出了謝允之,這還要得益於林雨柔之前經常拉著鍾寒煙當掩護,其實是自己想去見人家,謝允之這種人又很容易令人影響深刻,即使時隔一年多,倒也很快就認了出來。


    她們走近的時候,謝允之剛想好說辭,正朗聲問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諸位隻要回答了就可以離開。”謝允之快速掃視,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裏,他繼續道:“可有人記得剛才自己跑進去時的站位?或者在跑動時有無發現身邊有異常,若能提供線索的,就可以離開。”


    人群低聲議論了一會,又歸於平靜,有的人一臉冷漠,有的難掩眉間的煩躁,總之,看起來並沒有什麽進展的樣子。


    “仙,仙師!”一個細小的聲音,但逃不過謝允之敏銳的聽力,他這次學聰明了,沒有直接將那人拉出來,反而一揮手,給他臉上蒙上了一層暗淡的灰霧,叫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這個辦法的不錯!”水易璿忍不住低聲讚道,這樣一來或許那人就沒什麽顧忌了。


    謝允之這才將他帶了出來,對他溫和道:“我已經施法遮掩了你的容貌,沒人看得見,從這層霧中傳出去的聲音也會變得不像你,你可以放心地說。”他現在也懂了要稍微顧忌下普通人脆弱的身心,該哄得哄。


    那人嚐試著發出聲音,聽起來連自己都覺得不認識,立刻安心了許多,開始說了起來:“我,我其實看到了發生了什麽,我,我因為腳受過傷,跑得慢,所以我一看到有機會就先溜進去了,所以還算是跑在前麵的,我記得,當時我前麵的人跑得特別快!”


    他停下來想了一下,又道:“他跑得太快,所以我剛來得及看到,左前方路邊有個小孩在那,我前麵的人就已經撞了上去!”


    撞?謝允之沉思著。


    “撞到時候那小孩都沒叫一聲,直接摔到了地上,我因為腳慢所以躲開了,對不起,我當時應該去扶他的起來的…”那人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謝允之淡淡地看著他,這些不過是為了緩解內心愧疚的說辭,但他現在願意站出來已經算是一種補過,即使他本來就是這種怕事的人,這樣已經是他的極限。而且,普通人自己在這世上存活已是步步維艱,保護他們自己幾乎成為了以後與生俱來的本能。


    “我跑過去之後就不知道情況了,在我們被風牆帶回去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當時,他當時已經撲倒在地上了,我回來之後也一直在找機會說這個事,但是,但是我真的很害怕被其他人報複啊…我隻能祈禱他媽媽應該會察覺吧?”


    男人做過處理的聲音有些不男不女,模模糊糊,但其中的悲觀清楚地傳達到每個人的耳中,那是一種對自己的失望,以及無奈,但至少在這一刻,披著神秘外衣的他擁有了表達自己的能力。


    這是值得尊重的,但有些人不僅自己懦弱,還不允許別人站出來。


    之前‘站出來’的老蔣,竟然又在此時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原因大概是覺得對方沒有露臉,對自己真的很不公平,他用譏誚的口吻道:“哎喲,蒙麵英雄?你了這麽多,但你有任何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連臉都不敢露,甚至臉聲音都不敢用自己的!”


    老蔣轉了轉眼睛,將聲音故意拉長:“說不定,你就是你口中那個踢倒男孩的人,或者說你根本就是踩上去了!”


    “你胡說!我沒有!”


    ‘蒙麵人’的辯解被淹沒在眾人的討論之中,老蔣則挺直了腰杆,大聲數落這對方,此時的他和之前一樣,站在了大多數人的利益麵,所以才敢那麽囂張,盡管他仍然尷尬地站在人群之外,但現在卻正好成了他展示的舞台。


    謝允之看著這場鬧劇,這是他擁有的強大實力所賦予他的權利。


    這一幕對他而言,是多麽熟悉,曾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而現在卻擁有主宰這一切局麵的力量。他遲遲不出手,隻是想從他人身上找到另一可能。


    那‘蒙麵人’渾身發抖,滿臉通紅。一是因為被誤解,一則是因為他現在非常激動,盡管此時沒有人幫他說話,仿佛所有人都在對他的愚蠢進行嘲笑,他心裏的那一點莫名的滿足,穩穩地支撐他繼續站在這裏,


    而不是在他懦弱的人生中再增添一次倉皇的逃跑,他已經逃避了幾十年了,這次在仙法的幫助下才第一次站了出來,而這感覺,令他欲罷不


    不是所有勇敢的人都是與生俱來的,有時候他們所需要的隻是一次蛻變的機會,浴火重生。


    這麽去形容一個在百花峰工作的普通人,或許有些小題大做的誇張,可無論這蛻變發生在哪裏,每個地方都有屬於每個人自己的戰場,戰勝敵人,或是自己。


    ‘蒙麵人’的戰栗逐漸平息,或許他內心的戰役已經勝利,但對於麵前的這場,他可能真的無能為力。


    “或許,你們需要一些幫忙?”


    來人正是趕來的柳清眠,她已找到了自己所需的線索。


    凡是認識柳清眠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覺得,這個發育明顯晚於同齡女孩的矮個女生,在說氣話來的時候竟然格外成熟,並不是聲音的成熟,而是帶有一種老氣橫秋,曆經世事的感覺,並且,沒有過去記憶的她,顯得非常神秘。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停在了距離謝允之幾步之遙的位置,看了一眼那名被黑屋模糊了麵龐的瘦小男人,輕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既然他們不願意相信,那就讓我拿出一些證據來。”說完,她打開了拿在手上的一團包著什麽東西的布,那塊布被裏麵的東西粘得髒兮兮,而打開的之後裏麵則裝著少量白色黏乎的東西,看起來像是饅頭之類的東西!


    柳清眠將這團東西遞給謝允之,道:“這是從男孩母親開的糕點店門口發現的,有幾處被踩爛在地上的糕點殘餘物,我認為我們現在可以...”柳清眠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聽,謝允之除了妹妹,一向不接近任何女子,但看到對方嚴肅認真的表情,他又突然覺得是自己太過矯情了,猶豫了幾秒後稍微靠近了一些。


    也就是過來了那麽一些些的距離,幾乎起不到悄悄話的作用,所以柳清眠幹脆自己又靠過去了一些.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謝允之耳畔,他強行壓住想要離開的感覺,隻聽到柳清眠悄聲道:“這些痕跡還比較新鮮,糕點都還是軟乎的,我建議你現在立馬檢查所有人鞋底,那些東西應該還粘在上麵。”


    聽了她的主意,正忙著隔開二者距離的謝允之也是眼睛一亮,他下意識地看向了麵前這群人,他們神態各異,仿佛每個人都心懷鬼胎,當他最先想要檢查的卻是麵前的老蔣。


    謝允之指了指他,老蔣一臉懵逼,可謝允之隻丟給他兩個字:“脫鞋。”


    同時,他也用秘法將柳清眠的想法傳到了附近幾個雲仙宗弟子的耳中,大家都一臉驚訝,紛紛表示這個辦法雖然有些,呃,惡臭,但或許真的可行?


    於是,在眾弟子的安排下,這幾十號人先是把隊列站整齊,然後再非常不情願地脫掉了鞋,擺放在每個人的身前,直到此刻,他們仍不能明白這些修真者到底要做什麽。


    “這就是雲仙宗的待客之道?以後再也不會來了!不僅如此,我還要回去告訴大家,你們是怎麽招待客人的!”一個看起來有些家底的人叫囂著。


    當幾十雙臭鞋被同時釋放,在場得所有人,包括鞋子的主人,都是一臉嫌惡。


    柳清眠不知從哪拿了些草紙,將它們撕碎分發給眾弟子,大家隻能不顧形象地將鼻孔塞住,分工檢查起每個人的鞋底。


    謝允之拒絕了這個愚蠢的提議,選擇用手緊緊捏著他挺拔好看的鼻子,他憋住了一口氣,用手倒提起老家的布鞋。


    而柳清眠則和其他弟子一起,而她則往人群的後排走去。一邊走著,她的雙眼在人群中快速打量著,忽然凝在了一人臉上。


    江懷意!


    江懷意正蹲在地上發呆,頭發亂蓬蓬的很是可愛,但他竟然身著一身暗紫的便服,加上他那副不耐煩的表情,顯得更像個富家紈絝子弟,而在不遠處則站著驚弦,還是那副眯眯眼,也破天荒地換了身衣服,看起來頓時瀟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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