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帶了女兒史湘霞,以及侄女史湘雲來榮國府串門。


    史湘霞虛長史湘雲兩歲,是史鼎的長女,為人大方,處事周全,開朗卻不失溫柔。相比之下,史湘雲就有些過於活潑了,天真無邪,不拘一格。兩人俱是進退有度,看起來就是教養極好的。


    賈母笑道:“不是我當著你的麵誇,這兩個孩子,規矩都是極好的。你可是得廢了多少心思,才能教出這麽整齊的孩子。”


    史夫人笑道:“老太太可別誇她們了,就這樣,還都不知天高地厚呢,再誇幾句,更了不得了呢。”


    賈母擺擺手,笑道:“誇得誇得。”


    史夫人笑道:“要我說,老太太教養女孩子才叫好呢。先前進宮了的大姐兒,還有如今的三姐兒,都是極好的。模樣舉止不說,就這渾身的氣度,最是難得。”


    兩人這般互相吹捧,不知怎的,便說道了史家遠房堂妹的身上。史夫人也沒細說,隻說那姑娘沒福氣,想不開,也沒和族長商量,便私下過了文書,修行去了。賈母聽見這話,心裏如何還不知,史夫人說的就是之前給賈政看好的那個女孩兒。心裏可惜了一回,轉念又想到薛家姑娘,默叨兩聲罷了,便將目光盯在了薛家。


    薛家女雖是商賈出身,但嫁到了賈家,嫁夫從夫,便就和商賈沒什麽關係了。再者薛家家財萬貫,眾人皆知,這嫡女的嫁妝,定然是不會少的。老二前陣子叫罰銀,傷了元氣,自己這裏也沒多少積蓄了。


    賈母心裏這般盤算著,卻不知王夫人早就先一步下了手。半月後,金陵薛家傳來書信,薛家長房的孝期已過。薛家太太要帶著嫡子嫡女進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薛家這是來給王夫人撐腰了。邢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不屑的笑了笑,道:“薛老爺不知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竟然娶了這麽拎不清的太太。都是快抱孫子的人,還這麽單純。一個嫁出去這麽多年的姐姐,也值得她出頭,正經的王子騰還沒說話呢。”


    賈琮搖搖頭,道:“薛太太這麽多年把持這薛家長房後院,不至於淺薄至此。你瞧瞧二太太和鳳姐姐的行事就知道了,王家的女兒,無論人品如何,手段上都不會差的。要我說,這其中定還有別的緣由。”


    邢夫人近來不太耐煩這個,一心撲在鳳姐兒的肚子上,想抱孫子呢。便道:“管他有什麽勾當,反正不過是個名聲盡毀的一家子,要我說,叫她們鬧去。鬧大了才好收場呢!你姐姐身邊的嬤嬤、奶媽們,我都沒換。隻說因著是自打還未出生,就由老太□□排的,不變隨意撤換了。那起子老乾婆子,聽了這話,更加有恃無恐了。也幸虧迎春是個能忍的,要換我,隻怕就忍耐不下去了。你隻管等著,早晚有一天咱們一起跟那群人算總賬!”


    邢夫人近來懶得理事,也不耐煩去想這些。賈琮卻是個操心的命,晚間翻來覆去的想東想西,不由的就晚睡了。


    次日一早賈琮去了學堂,前日晚間少睡了一個時辰,實在困得不行。


    抬頭瞧先生搖頭晃腦的在讀中庸,更覺得無趣,不由的就閉上了眼睛。他又不趴在桌子上好好的睡,而是強撐了坐正。睡著後,頭一點一點的往下低,眼瞅著就要磕到桌子了,卻又能奇跡般的抬起來。看的陳瑞文低頭悶笑。


    趁著先生閉眼品位書中詞句的時候,陳瑞文瞧瞧的團了個紙團,嗖的一聲的飛到賈琮的頭上。賈琮因著上課睡覺,總有些心虛,睡不踏實,因此不過是個紙團,便立時驚醒了。再一想能做這種事的人,除了姓陳的,絕無二人,趁著先生沒抬頭的功夫,又丟了回去。


    二人正專心致誌的鬥智鬥勇,以紙團為炮彈,攻占對方營地時。就聽“啪”的一聲,先生將硯台一拍,喝道:“陳瑞文、賈琮!反了你們了!這是書院,是課堂!知不知道什麽是治學修身,什麽是尊師重道!竟敢在讀書時嬉戲打鬧,成何體統!”這麽一通的巴拉巴拉念下來,賈琮整整站了大半個時辰,就聽先生念經了,聽的頭都大了,連道不敢了不敢了。


    下學後,賈琮叫小廝拿了東西,就要往回走,任誰也不理。陳瑞文一直在後麵叫喚:“等等我,等等我。”無奈賈琮就是不睬他。


    陳瑞文丟下小廝收拾東西,自己巴巴的跟在賈琮後頭,一個勁兒的道歉,鞠躬作揖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上課時拿紙團丟你的。害的你被先生罵,我真心懺悔,我替你罰寫論語,原諒我還不成嗎?琮哥兒最善良可愛了,就原諒我吧。”


    賈琮一聽這話,立時炸毛:“善良可愛你的頭啊!你才善良可愛呢!”


    石光珠走在兩人後頭,見此不禁撲哧的笑出聲來。上前勸道:“好了好了,多大點子事啊,你就是小心眼,一個巴掌拍不響,陳兄哪裏對不起你了。”


    賈琮悲憤道:“他對不起我的地方多著去了!我正夢見吃醉蝦呢,好不容易撥開蝦仁,還沒吃到嘴,就被一個紙團打醒了!到嘴的肉飛了!”


    幾人正笑著,就突然聽見外麵有人喊,“賈府來人了,說是府中走水了,叫琮三爺趕緊回去呢。”


    石光珠忙拍了拍賈琮的後背,柔聲道:“你先別急,即便真出了什麽事,你此時回去也無用。路上小心些,當心摔了。若是真有大事,來通報的便不是這幾個了,府上定是無礙的。”一邊說一邊派人將自己的寶馬牽過來,借賈琮一用。


    賈琮記得原著中隻有劉姥姥來的時候,府中馬棚走過一次水,沒有人員傷亡。卻不知如今怎麽會走水。父母怎樣?兄嫂怎樣?姊妹怎樣?心中擔心的很,借了石光珠的良駒,飛身上馬,一路疾馳。原本來報信的下人,剛追出門來,就不見了賈琮的影子。


    賈琮氣喘籲籲的趕回家,老遠就看見一處黑煙,趕過去一瞧,是後街著火了。心中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賈赦正離老遠的揮胳膊挽袖子,親自指揮人滅火呢。見賈琮來了,忙道:“你回來的正好,快去陪著老太爺說說話。”


    著火的是賈政的院子,不知因何而起,忽就一把大火從正中央的屋子著了。連帶著整個院兒都燒沒了。前文說過賈政的兩戶倒黴親戚,六爺賈代儒和東府的賈薔,兩家也都多多少少受到了牽連。賈代儒一屋子書都燒沒了,心疼的直掉眼淚。賈琮連忙領了賈赦的命令,跑去安慰這個教過自己幾天書的老人去了。生怕上了年紀的人,一受刺激,有個萬一。


    又過了半個時辰,好容易火完全撲滅了,眾人都聚在賈母處商議。


    就聽賈母道:“既然老二的房子走水了,不如仍搬回來住吧。府中地方大,空屋子多,你隻住段時日,想來你哥哥也是不會不允的。”


    賈赦笑著說道:“弟弟能回來住,我心中自然是高興的。隻是此事卻要好好商議一下。先不忙說這個,得先清點一下東西。平白無故的怎會走水?若是意外,是誰的過錯,這人可曾處罰了沒有?若不是意外,青天白日的,便是謀害人命未遂了。”


    頓了頓,又道:“再者可曾有人受傷嗎?傷亡的家屬都安撫好了沒有?損失了什麽東西沒有?二房的賬本我不好翻,還得弟弟親自問了,好知道呢,若是有困難,我這個做哥哥定不會袖手旁觀。”


    賈政連忙道:“並不曾有人傷亡,大家逃出來的都快。”


    而賈母聽此,正要借走水的損失,開府中公庫,填補一下小兒子。卻不料,又聽賈赦道:“若是沒什麽要緊的財物損失也就罷了,若是沒了一件兩件的,定是要去衙門報備的。否則或是有東西被順了去,日後惹了麻煩,倒解釋不清了。”


    得了,賈母剛開口,話到了嗓子眼兒,又咽下去了。萬一真去衙門了,到底怎麽走的水,豈不是一清二楚了?王夫人顯然也是這般想的,最後結論是二房沒有財產損失,不勞大哥費心。


    又聽賈赦問道:“老太太剛剛說叫老二搬回來住段時日,依我看,這主意不錯。隻是有一點,老二回來後住在哪兒?”


    賈母道:“這有什麽,就住在我旁邊的院子,地方不大,卻勝在精致。反正老二也沒什麽東西,也不顯院子小。”


    賈赦笑道:“母親怕是忘了,外甥女也住在這一層,畢竟是內宅,需得避嫌,若真這麽住了,林家臉上也不好看。”


    賈母聽了這話,臉色不太好看,又道:“即便這樣,那你說叫你弟弟住哪兒呢?”


    賈赦瞧了瞧賈政,笑道:“依我說,北邊臨街處還有一個二進的院子,另通了門,出入方便。”


    賈母反駁道:“那怎麽行!那是有遠道而來的親戚們住的。這是你親弟弟,哪有自家人住客房的理?”


    賈赦笑道:“其實要我說也不必這麽麻煩,平遙大街上正好有一處宅子,是前吏部尚書的。老尚書如今告老,想要回老家去,這宅子就準備脫手。前幾日還找到我這兒,叫幫忙打聽下家呢。不如就提弟弟買了來,再將公中銀錢庫房都清點一番,一分為二,就此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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