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隋側頭看了一眼薛九玉,薛九玉這才發現厲隋的臉頰早已沾滿了淚水,厲隋用衣袖把自己臉上的淚漬抹去了,霸道地不讓葉錦羽離去,就像一個帝王一樣。


    「吳寒,請殿下回宮休息吧……」


    「是。」吳寒跑來,看了薛九玉一眼,又看了正攙扶著葉錦羽的醜奴兒一眼,「姑娘,扶殿下回宮吧。」


    醜奴兒咬著嘴唇,一番思量,她和葉錦羽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把葉錦羽交與了吳寒,醜奴兒摳著自己的指甲,落寞地走回了宮中。


    夕陽下,薛九玉望了一眼宮外,她知道有個傻瓜在等她,可她現在還是走不開啊。


    靜謐的房間裏,隻有葉錦羽一人沉沉地躺在這裏,蓋著薄被。包袱已經被人拿走。他剛才是被厲隋用掌刀打暈的。


    門,被人推開了,正是厲隋。


    剛才在書房裏,他飛快地處理完了所有的奏摺,有些,甚至都沒有細聽吳寒念完就批了。剛剛和此時的他都是同樣的意亂心煩,想著葉錦羽,內心一刻都不得安寧。


    來到葉錦羽的床沿坐下,厲隋溫柔地撫摸著葉錦羽的額頭,還在上麵,輕輕地吻上了一口。


    體貼地為葉錦羽掖了掖被角,還叫吳寒端來了一碗清水,沾濕了葉錦羽的嘴唇,讓其醒來時不至於太過口渴。


    厲隋沒有吃飯,可他卻不感覺到餓,小心翼翼地蹭在葉錦羽的腿邊,看著他的臉,眼神溫柔。


    「我會補償你的……」


    「離開了我,你會過的不好的……」


    「你還是太幼稚了……」


    厲隋如同魔怔了一樣,重複著上麵的話語,在這寧靜的夜晚,說了一遍又一遍。


    深夜,工部的人為厲隋送來了一樣東西


    幽暗的夢裏,血紅的花轎。


    百姓驚恐的哀鳴,在葉錦羽的身側不停,他驚慌地看著四周,卻又隻見得一片黑暗。


    所有風浪都一點點地停息了下來,如同海上剛經過風吹雨打的航船,停泊在遼闊的海綿,尚還陰暗的天空之下。


    葉錦羽有些惶惶地看著四周,才發現隻有他一人。身上,是一襲紅裝,雍容華貴,乃為女子的樣式,臉上還塗著厚厚的脂粉,如同一張麵具,捁緊了他的臉,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呼——呼——」呼吸沉重,葉錦羽有些沉悶,有些不悅。


    一種強烈的羞恥感湧上了他的心頭,他用自己不長的指甲摳住了自己的臉,用力地把那些脂粉從臉上拉下,如同拉下了一張麵具。


    一道道撕裂的痕跡,在他撤下「麵具」之後縱橫在他的臉上,不知何方的黑暗天空裏,有一個人在得意地笑,在猖獗地笑。


    「嗚——嗚——」淚水,成絲成縷,滌淨了他臉上難看的妝容。抱著猩紅的衣服,葉錦羽把頭埋進了裏麵。那衣服明明是好看的,就如同那妝容,可這些現在在葉錦羽眼中,都是那麽的令人噁心。


    「難道,你就這麽喜歡看這樣的我嗎?」


    「難道,我對你而言隻是一個任意欣賞的玩物嗎?」


    「難道,一切就因為我這張臉?」


    「厲隋,我說的對嗎?」葉錦羽從床上爬起了,雙手撐在床上,看著正撲在他床邊的厲隋癡癡地笑,幽幽地笑。


    黑夜裏,葉錦羽糜頹地倚在床欄上,看著窗外的明月,卻再沒了風雪。


    他才醒了沒多久,但也算弄出了點動靜,不一會兒,厲隋也醒了。


    「九九……」厲隋有些不敢看他,隻是淡淡地喚了一聲。


    葉錦羽側過頭來,看著厲隋,沖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總之,都帶著一抹濃濃的苦澀,這種味道,含在厲隋的嘴巴裏。


    多說無益,葉錦羽不想再看厲隋了,因為他心知,無論如何,厲隋都不會讓他走了。


    「你能出去一會兒嗎?我想一個人靜靜。」


    厲隋看著葉錦羽,終是沒有開口,懷中揣著一個金燦燦的東西,那是他叫工部為自己準備的。


    起身,厲隋並沒有立即遠去,而是緩緩地爬上了葉錦羽的床鋪,用手臂兜住他的後腦勺,攬入了懷中,「這幾天,你好好想想,好嗎?」


    葉錦羽沒有反應,整個人呆呆地靠在厲隋的懷中,任由厲隋抬起自己的手,勾起自己的下巴。他在脖頸處吻了一下,然後又輕輕地咬上了一口,「晚安。」


    說罷,厲隋離去了,為他葉錦羽合緊了門。


    黑夜裏,葉錦羽的手腕上多了一抹流金,在月色地照耀下,璀璨卻又蒼白,那,是一個手銬。


    「嗬……嗬嗬。」幾縷髮絲飄散,遮掩了葉錦羽的眼,水滴在月色下綻放,名為淚,滑過曾經布滿笑容的臉,落入那凹下的酒窩,釀作一杯濁酒,滾燙地焦灼了心頭。


    當愛成了牢籠,屋子也自然成了牢房,葉錦羽每天困在這裏,與他作伴的隻有三寸的天光,聊勝於無的慰藉,最終,也隻是那不除根的藥湯。


    醜奴兒和薛九玉也來過幾次,可漸漸地,厲隋便沒讓她們兩過來了,葉錦羽猜想,那應該是怕她們偷來了鑰匙。


    吳寒和掃雪翁也不見了,一大一小時常站在葉錦羽的門口,那兒,有厲隋新換上的侍衛。


    厲隋已經派人去找楚雲風了,可直到現在,依舊沒有楚雲風的下落,不知道跑哪裏去。


    朝堂之上,即便是杜懿與薛武以及那一幫一品大員們不敢做聲了,他們現在,見到的是一個興致懨懨的陛下,一個暗藏著怒火的陛下,上朝時,便用手撐著頭,打量著底下的所有人,就好像看誰是汙吏,看誰是貪官,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點發毛。


    可隨之而來的,是厲隋的決策越來越果斷了,變之則批,守舊則否。好像,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大周好像才終於沒了大唐的影子,這是厲隋一個人的王朝。


    良法下隱藏著劣法,都一併吩咐下去了,開始還較良好的勢頭,一點一點產生了變化。


    而這一切,都與葉錦羽沒什麽關係,可又好像每一件事,都與他有關,可是現在的他,已經無法阻攔。


    「啊……」厲隋拿著調羹,端著碗,一口一口地給葉錦羽餵著飯,一勺接著一勺,都沒給葉錦羽太多咀嚼的機會。


    也許是厲隋怕葉錦羽說話吧,可現在的葉錦羽癱軟在床上,手、腳、脖頸、腹部……金色的鎖鏈幾乎就像是一張網,纏繞在他的身上,將他死死地鎖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厲隋便把飯餵完了,放下碗勺,拿出絲巾,為葉錦羽擦拭著嘴角。


    「好吃嗎?」


    葉錦羽回答了厲隋一句「好吃。」


    葉錦羽可以看見,門外有一個胖胖的,廚子一樣的人站在那裏,渾身發抖。


    而在幾天前,當葉錦羽喝湯時說了一句「燙」時,那屋外廚子的腦袋當場便落了地。


    鋒利的大刀劃破了窗紙,濺射進來了幾滴猩紅的血。葉錦羽的身體在那時顫抖,而厲隋溫柔地為他又鎖上了一條金鍊,慢慢地撫摸著他的額頭,說著偽善的話語,「乖!馬上就好了。」


    待到第二天,厲隋不時會問一些關於飯菜的問題,葉錦羽都一一說了「好」字,可不曾料一個晃神,因為葉錦羽的沒有及時答覆,那廚子的頭便又掉落了,血,又灑了滿地,現場一片狼藉。


    今天的廚子很幸運,活了下來,可誰料最終跑下台階時摔倒,裝在石製的護欄上,終究還是沒能逃過身死的命運。


    厲隋爬在葉錦羽的身上,穿過金鍊,透過衣服,摸著他的身體,從腳一直到頭髮,每一個角落。


    臨走之時,厲隋又在葉錦羽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你真美麗!」葉錦羽沒有說話,挨了厲隋一個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疼痛,使葉錦羽的眼角擠出了幾滴淚來,波光,在葉錦羽絲髮底下的眼眸中閃爍,可終是光芒沒透進厲隋的心胸。


    厲隋俯在葉錦羽身邊,輕輕地說:「記得下次,說句再見。」說完,厲隋離去了,隻留下葉錦羽一個人呆在這小小的床上,磨與蹭著。


    金鍊很細,同時也很硌人,一條條血痕已經在葉錦羽的身上顯露,可他依舊沒有放鬆,妄圖,想要去掙開一條金鍊,可是他做不到啊


    厲隋是每天都會用藥幫他塗抹那些傷口的,雖然很淺,但也很疼,其中有些,便是在那新傷與舊傷之間來回交替,紅了又紫、紫了又黑、黑了又紅,看的人很是心疼。


    可是,這一切對於現在的厲隋來說都好像沒有感覺了,他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為葉錦羽抹藥,包紮,卻也不談及這些事情。讓他葉錦羽去胡鬧吧。


    而他,就是不肯放開、放鬆,哪怕是一條鐵鏈。


    葉錦羽看著他消失的門口,眼眸中,滿眼的悲切,那份怨恨在心底慢慢積攢,凝成了鬱結,要麽作為他葉錦羽的陪葬,要麽,也許就會隨著厲隋的死去,才能消散吧。


    葉錦羽不恨厲隋,可他,已經沒有感覺了


    血,一縷兩縷,從葉錦羽的手腕腳腕流出,葉錦羽放任它們去了。在這座名為「愛」的牢籠裏,他傷痕累累。


    「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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