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兩個一前一後出了承乾宮,正好遇見一路從養心殿小跑過來的報信的海忠。


    海忠見到這兩位從今往後就要開始做主的貴人,麵上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王爺,貴妃娘娘。”笑完又覺得自己要說的事情沒什麽可喜慶的,轉瞬之間又愁眉苦臉起來。


    “陛下……太上皇又暈了,太醫說……怕是不太好了。”


    就算嚴格來講太上皇已經沒什麽用了,不過大麵上還是要過得去的,母子兩個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又往養心殿去了。


    皇帝躺在龍床之上,就算不用太醫說,就看他一眼,便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瑞定昨夜剛回宮的時候,皇帝雖然也是從卒中裏清醒過來,而且還有點後遺症,比方一側手腳無力等等。


    但是現在,皇帝半個臉都歪了,這可不是小卒中了,這分明就是偏癱了。


    太醫對上這位能一開始詐死脫身,後來又帶著皇帝私軍回宮的王爺,除了敬佩……就是恐懼了。


    因為說起來隻能有兩種可能,一是皇帝早就屬意於五王爺,將來繼承大位的是他,二來……皇帝的私軍全部被五王爺收編了。


    太醫給皇帝診脈的時候還稍稍走神想了想,兩條相比較,他情願是第一條。不過如果真的是第一條……皇帝現在怎麽能落到這個田地。


    宮裏昨天死的人……比太醫進宮這些年見過的死人都要多。


    太醫抖了一下,跟瑞定匯報皇帝病情的時候越發的小心翼翼了。


    “陛下本就有卒中之相……原該好好休養才是萬全之策。臣觀陛下脈象,是情緒太過激動之相,眼下……”太醫小心翼翼動了動陛下臉上的銀針,又道:“現在怕是要花大工夫了。”


    瑞定對宮裏太醫說話的技巧早就心知肚明,也不點破,問:“父皇什麽時候能醒。”


    剛說完這一句,便見皇帝眼皮子眨了眨,睜開眼睛了。


    可是……


    他口裏嗚嗚嗚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手腳用力但是卻起不來身。


    海忠不用人吩咐便上前來將皇帝扶起,又給他身後墊了幾個墊子。


    “父皇,父皇。”瑞定小聲叫了兩句,誰料皇帝一點反應都沒有。


    瑞定側眼去看太醫,太醫的頭都快折在胸口了。“經此一病,陛下怕是不認得人了,還得小心伺候才是,晝夜身邊都不能離了人。”


    瑞定歎了口氣,吳貴妃在龍床邊上坐下,眼裏含著淚水,“陛下……可憐瑞樂才生出來就……虞嬪妹妹……”


    不過就算吳貴妃提了瑞樂和虞嬪,皇帝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雙眼依舊渾濁無光。


    瑞定將母妃攙起,道:“您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後宮百廢待興。”


    吳貴妃抹了抹眼淚,直起了身子。


    瑞定又看海忠,“早先進忠在的時候便誇你遇事沉著,能獨當一麵。進忠現在不在了……這養心殿大總管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雖然瑞定說話的語氣沒什麽變化,甚至語速跟平常也無異,但是海忠生生從裏麵聽出來一點警告的意味來。


    等到太醫取了皇帝臉上銀針,又跟了小太監下去開方子,海忠急忙跪在地上,“王爺,都是奴才的錯兒!奴才原想著不好讓皇家之事搞的人盡皆知,便將幾位皇子的屍首全部推在了養心殿,想著等到朝堂上商量個議程出來再好處理,哪知便驚了陛下呢。”


    海忠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不過養心殿裏鋪的全是寸餘的地毯,他再用力也不過是沉悶的響聲罷了,海忠想要的磕出血來的效果一點都達不到。


    “你起來。”瑞定眯了眯眼睛,要說一個口不能言連人都認不得的太上皇,和一個義憤難平,整日指手畫腳的太上皇相比,自然是前者對他更為有利一些。


    “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瑞定笑了笑,“不過你記得……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將來瑞樂當了皇帝……你可還是養心殿的大總管。”


    海忠欣喜若狂,又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奴才明白。”說是明白,他心裏卻知道,八皇子那個身子骨,早產三月,生下來三天別說奶了,連米湯都沒吃兩口,能活過一歲都難,所以這個人是不用出手了。


    瑞定拍了拍他的肩膀,扶著吳貴妃出去了。


    時候已經不早了。


    瑞定出了城門往王府去了,吳貴妃帶著人去了坤寧宮。


    方才雖說是試探皇帝,可是提起來虞嬪,一想起來她的慘死,又想起來瑞樂那副樣子,吳貴妃便義憤難平,一腔怒火衝到了坤寧宮。


    皇後坐在主殿寶座上,雖然穿了全幅的皇後披掛,頭上金冠寶簪相映生輝,可是依舊掩蓋不住她衰敗的臉色。


    皇後身邊翠竹站著翠竹,看見吳貴妃進來,道:“大膽,見了皇後還不行禮!”


    吳貴妃冷笑一聲,“不是了。今早早朝之上,陛下已經廢了你的皇後之位,他與你生不同衾死不同穴。想不到吧,虞嬪被提了皇後之位,將來是要躺在陛下身側了。”


    皇後原本安靜平和的臉色,在聽見虞嬪二字之後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個小賤人!死了活該!讓她當皇後?陛下也不怕禦史參他!”


    吳貴妃也不用人招呼,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皇後娘娘。”嘴角上翹,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諷刺,“禦史現在是顧不上了……”


    “對了,皇後娘娘現在消息想必是沒有以前靈通了。又夏,你跟皇後娘娘好好說一說。”


    又夏麵無表情道:“楊氏廢除皇後之位,虞嬪以皇後之禮下葬——”


    不過沒等她說完,皇後就出言打斷了她,“你隻會鸚鵡學舌不成?你主子說過的消息也值得再說一次。”


    又夏笑了笑,“太子謀反,廢除太子之位,八皇子瑞樂繼位,五王爺升攝政王,吳妃升貴妃,總攬後宮之事。”


    “不可能!”皇後抓起身邊的杯子就朝吳貴妃扔了過去,不過吳貴妃本來就是耀武揚威來的,這次人帶的特別多,立即有太監上去擋了杯子。


    “那個病秧子,當不了兩天的皇帝便要……”皇後話沒說完便回過味兒來,臉上卻越發的猙獰了,“他怎麽敢?他怎麽敢?為了那個小雜種能有供奉!為了那個小雜種不被當成孤魂野鬼。”


    皇後淚如雨下,“那我的孩子怎麽辦!我的孩子怎麽辦。”


    吳貴妃知道她說的是早先那個沒生出來便流了的孩子,隻是麵上還是裝傻,假惺惺的擦了擦根本就沒有的眼淚,“你說太子?唉……太子不治身亡,不過謀反大罪……多半是要開除宗室的。”


    皇後爆發出一聲悲慟的嚎叫,站起來就撲向吳貴妃,“都是你!都是你兒子!不然我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還有我的瑞永!瑞永!”


    “哼!”吳貴妃冷笑,“你拖著虞嬪走了大半個宮廷就該知道會有今天!你手上害了那麽多的龍子就該知道會報應在你兒子身上!”


    吳貴妃扭頭,“去扒了她身上衣服,她現如今不是皇後了,這身衣裳她穿不得!”


    立即便有宮女太監上去,兩個人拉著不住掙紮的翠竹,剩下的人一點麵子都不給先皇後留,將她身上的正裝頭飾扒了個幹幹淨淨。


    “吳氏!你敢!”皇後畢竟年紀大了,不過幾下便沒力氣掙紮了,“你兒子這麽好的謀劃也當不了皇帝!哈哈哈!要是瑞樂死了,都是他害的!你們記得!不出一年,瑞定必會害了瑞樂性命!”


    吳貴妃倒還沒什麽,旁邊的太監已經快要嚇死了,立即上去狠狠抽了先皇後兩個嘴巴,楊氏一嘴的血,牙也掉了兩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不多時,太監宮女的活兒幹完了,留下楊氏和翠竹兩個抱在一起流淚。


    吳貴妃深吸了兩口氣,道:“走!”


    走出坤寧宮,吳貴妃看看天,道:“可算是暫時出了一口惡氣!”又跟守在坤寧宮的宮女太監說:“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尋了短見,我要讓她活著受折磨!”


    這時候瑞定已經到了王府門口,開門的是張得力,一見王爺回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笑道:“恭喜王爺!”


    說完,便有小廝去拿了一萬響的鞭炮去放了,整個王府一改早日的陰沉,全部變得喜氣洋洋起來。


    “衝衝晦氣。”張得力笑道,


    瑞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府上都是你照顧,前後幾批人也都是你安排的,辛苦了。”


    “不辛苦。”張得力笑得眼睛都擠在了一起。


    “我先去看王妃。現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你們也能輪換著休息了。”


    張得力笑著離開了,再沒什麽比主子上位更值得下人高興的了。


    從出宮瑞定便是快馬加鞭,進了王府更是快到要跑起來,誰知到了主屋門口反而有點猶豫了。


    他吸了口氣,推開了門。


    “你回來了。”黛玉就站在門口不到一丈的地方,紅著眼眶看他。


    瑞定心頭一熱,上去就將人狠狠攬在懷裏,“我回來了。”


    黛玉錘了他肩膀幾下,道:“小心孩子。”隻是聲音越來越小,手也在幾下捶打之後悄悄換上了瑞定的脖子。


    “啊!”黛玉一聲驚呼,瑞定將人抱了起來,笑道:“快要抱不動了。”


    黛玉嚇得臉都有點白了,不過回過神來立即將頭靠在了瑞定胸膛。


    瑞定將黛玉放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兩人靠在床頭,緊緊相依。


    黛玉拉著瑞定的手放在肚子上,“方才肚子便動得厲害,原來是你回來了。”


    瑞定輕輕摸著她的肚子,在她臉頰上一吻,“以後再不會分開了,去哪兒都帶著你。”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緊緊抱著瑞定不說話了。


    兩人溫存了沒一會,黛玉便從瑞定身上起來,揚聲道:“異雀,雪雁,去端熱水來,再去廚房要些清淡的飲食來。”


    “再陪我躺一會。”瑞定又想拉黛玉下來,黛玉推了推他胸口,“我知道你這會回來必定是抽空,一會還得進宮。”黛玉摸了摸瑞定的臉,“才短短幾日,你都瘦了一圈了,先吃些東西再說。”


    “不急,我記得時辰呢。那些大臣家裏都比我們遠,來得及。”瑞定還是拉著黛玉又躺了一盅茶的功夫,這才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洗了臉,有點懊惱道:“我這一身的塵土,應該先去洗了再來的。”


    黛玉隻是微笑看他。


    “熱水盆子都準備好了。”異雀笑道。


    瑞定又去側間洗澡,不過剛坐在盆子裏沒一會,便聽見有人進來,睜眼一看,卻是黛玉。


    “你怎麽進來了?”瑞定道:“這裏悶得很,小心身子。”


    “沒事。”黛玉摸了摸肚子,“孩子一不見你便動得厲害,而且……”


    “我也想你了。”


    雖然這五個字聲音小到跟歎息一樣,但是瑞定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他不由露出個笑容,聲音也放緩了許多,“那你坐到靠門口塌上,別悶著自己。”


    “嗯。”黛玉點了點頭。


    稍稍安靜了一會,瑞定跟她講了宮裏的事情,又道:“我跟母妃商量了一下,這兩日便不讓你進宮裏,等到收拾幹淨了再說。”


    黛玉點了點頭,道:“一切以孩子為重。”


    瑞定洗完了,嘩啦啦從水裏站起身來,黛玉雖然還是有點害羞,不過依舊上前將毛巾蓋在瑞定背上。


    瑞定擦了擦手上的水,拉著黛玉又去摸她肚子,“我們孩子六個月了。”


    不多時瑞定穿戴完畢,兩人又手拉手出來,坐在桌邊,飯菜已經製備好了,不冷不熱,正是入口的好時候。


    雪雁在一邊伺候著,道:“王爺回來可真是太好了,這兩日王妃吃不好睡不香來著——”


    “雪雁!”黛玉又羞又惱。


    瑞定拉了拉黛玉的手,黛玉立即不說話了。瑞定看了一眼雪雁,柔聲道:“你先出去,這兒有我便是了。”


    “你再陪我吃點?”瑞定跟黛玉道:“下午事多,估計要天黑才能回來了。”


    黛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又去給瑞定添飯,“王爺多吃些。”


    托著王府離皇宮特別近的福,瑞定吃完飯,又歇了半刻鍾,這才啟程進宮,黛玉一直將他送出了二門。


    瑞定道:“我晚上一定回來,不過你也別等我,要是困了就先睡。”


    黛玉嗯了一聲,又給瑞定理了理衣服,道:“王爺小心。”


    下午便是禦書房議事了,不過大體方向上,因為有皇帝發話,所以也不算太難。


    至於參會人數,比早上瑞定點名的多了一個。


    理親王。


    看見他也在列,高景林不由得想到理親王的身份,除了親王,他其實是管著皇室宗親的族譜的,換句話說,就是皇家的族長,他要是來了……


    難道攝政王是想將太子開除出宗族?


    大家辦事的思路其實都差不多,先定下來好辦的,之後再把有爭議的地方拿出來討論。


    歸到這一爛攤子事情上,就是先看了禮部選好的日子,十日後登基大典。


    然後就是幾個瑞定要封國公的人,商量了封號。


    至於新帝的年號,瑞定說了安樂,也沒什麽人反對,誰都知道那個小孩子不可能是真正掌權的人。


    雖然還有個皇帝,雖然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已經偏癱,別說認人了,連床都下不來了,但是他不出現,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這事兒是全交給攝政王辦了。


    之後便是虞嬪下葬,皇帝說“以皇後之禮下葬”,在場的也都聽見了,沒人反對,吳貴妃的升貴妃典禮,被瑞定以父皇病了,還有皇後的葬禮為由推了。


    這些事情,不到一個時辰就解決了。


    高景林鬆了口氣,知道下麵才是要扯皮的事情了。


    不過說不定也不用扯很久,畢竟雖說是太子謀反,但是他們這些被關在宮裏的人都知道,剩下幾個皇子也都不幹淨,甚至這一位攝政王……


    想歸想,高景林是不敢說出口的。


    果然,瑞定笑了笑,“先太子謀反,廢除太子之位,開除宗族,全家流放三千裏。”


    幾位大臣麵麵相覷,不過沒有反對的。其實這裏麵還有深究的,比方太子的家產肯定是要抄掉了,但是要不要給他們留一些。


    還有所謂的流放三千裏,也是有說法的,一是西北邊境半沙漠半戈壁的地方,二是東北苦寒之所,三就是南方房陵、上庸一帶了。


    這三處地方,各有利弊,也不知道攝政王會選哪一處。


    瑞定看了一眼理親王,理親王道:“這麽處置很是合適。”


    瑞定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看著幾位大臣,像是知道高景林所想,道:“太子謀反,流放之事自有宗族去辦……至於流放之地,未免有人起了歹意,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高景林心頭一震,雖然覺得攝政王說的很是有理,但是心裏不免還是起了一絲警惕。


    隻聽瑞定又道:“瑞清、瑞啟、瑞明還有瑞安……開除宗族,抄家,流放三千裏。”


    幾位大臣齊齊抬頭。


    “你這是要排除異己!”負責記錄的翰林院編修道。


    瑞定笑了笑,“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可排的。”


    隻見那年紀看著至少已經上了五十的編修道:“王爺,此事萬萬不可。幾位王爺都是手足,何苦要自相殘殺,況且陛下隻說了廢除太子之位,若是您這麽大的動作?讓人看出端倪,怕是有損於皇家臉麵。”


    瑞定哼了一聲,“他們做都做了,怎麽現在反倒讓本王替他們遮掩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他們身上的王位也要廢了!”


    編修直接出列,跪在地上磕頭了,“請王爺收回成命。”見瑞定不搭理他,他又道:“況且陛下還沒發話,王爺怎可代俎越庖!”


    瑞定看著他,“本王倒是忘了,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編修,想來廢太子成親倒是沒請過你的。”


    編修脖子一直,高景林隻覺得不妙,急忙訓斥道:“編修之職在於文書記錄,卻無議政之權!”


    瑞定咳嗽了一聲,揚聲道:“倒些茶來,說了這一下午,想必幾位大人口渴了。”


    隻是隨著瑞定話音,進來倒茶的不僅僅有太監,還有……


    掌管皇帝私軍的四位將軍,早上才封了國公的幾個。


    幾位將軍都是穿著鎧甲進來,濃濃的警告意味。


    高景林不由得埋怨起那編修來了,要說攝政王是皇帝欽點的,有什麽好質疑的,況且這編修不過一句話,卻將屋裏十好幾個人都拉下水,怪不得這麽大年紀還是個編修。


    瑞定道:“帶他去養心殿見父皇。”說完便有兩個侍衛進來將人架了起來,瑞定又道:“你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去問本王父皇去!”


    得益於幾位全身武裝的將軍,還有早先被幾位王爺聯合關起來的經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的。


    瑞定笑了笑,“這麽一來就快多了,幾位前王爺流放——”那個前字,瑞定重重的讀了,“幾位大臣沒有異議吧。”


    幾位尚書還有內閣學士們都一一應了。


    “對了,內閣學士少了一位,我想想補誰上來好。”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麵小太監回報。


    “王爺,簡寧王求見。”


    “嗯?讓他進來。”


    簡寧王便是他的好七弟瑞誠了,在瑞定去江南的那段日子裏,皇帝給剩下的幾個皇子都封了王爺。


    雖然表麵上他沒參與謀反,不過……


    老七的心眼是最多的,不過怎麽能在混戰裏逃脫?當時屋裏一群混戰,除了跑出來的海忠,床上的皇帝,就隻有他一個人毫發無傷。


    瑞誠一進禦書房,便跪在地上,道:“五哥,臣弟在宮裏卻不能保護父皇,致使父皇被廢太子還有幾位哥哥所迫,實在心中愧疚,自請廢去王爺封號,去看守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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