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被雲瀟拎住了衣領一把拽到了船邊差點扔下去,常青一邊笑眯眯的擺手支退被動靜吸引過來的士兵,一邊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看著她驚呼:“怎麽是你呀!”


    “少裝蒜!你明明就是故意的!”雲瀟氣不打一處來,提劍就要砍向常青,他趕緊抽身往旁邊躲避,看著緊跟著雲瀟落到甲板上的蕭千夜,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大半夜的你在碧落海上躥下跳,我還以為又是什麽不安分的家夥跑出來鬧事呢,所以才趕緊用火炮攻擊以防萬一呀,我要是早知道那玩意是你,我肯定不會動手的,你說對不對?”


    他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但雲瀟瞪著眼睛想了一想,還是氣的跺腳繼續罵道:“你就是故意的,大半夜你跑到海上來幹什麽?”


    “我在巡邏呀!”常青好笑的看著她,還不忘瞄了一眼憋著笑的蕭千夜,陰陽怪氣的回答,“又沒有人給我放假,碧落海本來就是飛垣最危險的海域,要不然也不會把海軍本部直接設立在北岸城了,你說是不是?”


    雲瀟被他唬住,不情不願的放下了手裏的長劍,常青洋洋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這才轉向蕭千夜好奇的問道:“聽說墨閣給你放了半年的長假養傷,算算時間好像還剩一個月吧,這時候跑到碧落海來做什麽?”


    “路過罷了。”蕭千夜簡短的回答,常青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從雲瀟身邊小心的繞過去,笑道,“既然這麽巧遇上了就在我這歇一晚吧,明早我再送你們靠岸,這段時間氣候悶熱,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是海魔最招搖的日子,現在碧落海晝夜都有人在巡邏,你們要是再像剛才那樣胡鬧,指不定一會還得被其它的巡邏船打下來,畢竟咱兩不同部門,規矩還是要遵守下的。”


    雲瀟咬了咬嘴唇看著蕭千夜,他倒是氣定神閑的點了點頭,對她笑起:“也是,你也正好休息一會。”


    常青依然是那副讓她氣的直咬牙的壞笑,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倒是沒有專門的房間給你睡覺,去我那打地鋪將就一下吧,不過你動靜小點,我這船上沒有女人,個個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你別勾引他們。”


    話音未落,風雪紅梅的劍尖已經抵達喉間,甲板上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還有點點豔麗的紅梅憑空綻放,但周圍的溫度依然是夏季才有的悶熱,立刻就意識到這隻是幻象,常青穩如泰山的站著,抬起一根手指輕飄飄的推開長劍,嘀咕:“一上來就動刀動槍的,女孩子要溫柔點才會有人喜歡……”


    這句話就像一根被點燃的導火索,下一秒他就被挑起直接扔進了海裏,幾十年在海上風裏來雨裏去的常青矯健的在水麵上一個跳躍,想要重新掠回甲板的時候又被一劍掃來阻斷了腳步,他不得不再次落到海麵上,碧落海凶險非常,很快他就掃到黑漆漆的水下有無數龐然大物正在悄悄靠近,雲瀟站在船上衝他齜牙做了個鬼臉,反手挑起海波砸了過去。


    他頓時就被淋了個落湯雞,再看一旁的蕭千夜,那個人一臉寵溺的看著胡鬧的女子,根本沒有要插手阻止的意思。


    “嘖,重色輕友。”常青暗暗罵了一句,在海魔豁然掠起準備將他一口吞下的刹那間飛速位移,隨之手臂上裝備的護甲裏迸射出一道鋒芒的金線切斷了魔物的軀體,沾染著日冕之力的金線讓水下其它蠢蠢欲動的魔物受驚而逃,即使血腥味很快充斥在風裏彌散來開,識趣的魔物也機智的選擇了撤離。


    “咦……看不出來,你還是有點本事的嘛!”雲瀟小聲誇讚了一句,常青眯著眼索性大跳到了船艙上,沒等他抖一抖身上的水,餘光又瞄見著風雪紅梅如影隨形再次攻來,他趕緊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求饒:“別別別,姑娘是女中豪傑,消消氣別拆了我的船,現在到處都缺錢呢,我可沒辦法再去造一艘巡邏船呦!”


    “哼!”雲瀟氣的甩頭就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常青才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著蕭千夜的肩膀上氣不接氣的調侃,“你平時逗她玩不?這小姑娘可真好騙呀!”


    “她又不是玩具,有什麽好逗的。”蕭千夜輕輕甩開常青的手,雖然嘴裏義正言辭的反駁,嘴角的笑還是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揚,然後有些尷尬的扯開話題,疑惑的問道,“大半夜的你親自帶隊巡航?碧落海又出什麽問題了嗎?”


    常青拽著他走到船邊,探頭往下方碧玉般的海麵謹慎的望了一眼,麵容驟然緊縮:“那倒沒有,隻是之前公孫晏特意過來找我打了個招呼,說是中原廣州港一帶爆發了病因不明的瘟疫,鏡閣已經臨時封閉了一部分的官道,但私道在深海之內,隻能靠海軍巡邏檢查,好在這個季節是海魔活動的高峰期,水下私道危險勉強還能控製,不過也不能完全保證沒有漏網之魚就是了。”


    蕭千夜微微一驚,沒想到廣州港爆發瘟疫一事這麽快就波及到了飛垣,常青倒是沒注意他臉色的變化,歎著氣接道:“到處都不太平呢,永樂王落網後牽出來一大批有問題的商戶,你說這幫混蛋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偏要昧著良心賺國難財,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嗬,賣什麽不好,非要賣毒品,這回連公孫晏也保不了他們,再想賄賂點銀子息事寧人是行不通了。”


    再度提起極樂珠之事,蕭千夜沉思了片刻,那段時間他的意識被帝仲壓製,幾乎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隻是想起某個牽扯其中的關鍵人物,忽然問道:“羽都的商會……現在是什麽人在負責?”


    “還是風彥大人吧。”常青咧嘴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看著對方微微吃驚的神色,自己反倒是鎮定自若的回道,“雖然多少是沾了你的光,上頭沒有對他革職查辦,但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是這些年風彥貪汙的錢財有相當一部分悄悄進了鏡閣的口袋吧,這要是真的揪根刨底的徹查,估計公孫晏也吃不了兜著走,那小子是個明白人,明麵上給風彥調了崗位以示懲罰,實際羽都的商會還是得由他的手審批。”


    這種事情哪怕常青不說他也能明白其中複雜的關係網,蕭千夜揉了揉眉頭不想多說什麽,常青看著他,壓低聲音道:“鏡閣也是沒辦法,碎裂把城市毀壞的太嚴重了,十年都緩不過來吧。”


    兩人同時沉默,常青拍了拍臉頰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唯一的好消息是早些年被溫柔鄉毒害的病人已經有了新的治療方法,還是你們昆侖山的人親自送了藥過來,現在症狀輕一點的人都恢複的差不多了。”


    “真的?”蕭千夜一驚,常青點頭,回答:“也就半個月前吧,難得此事終於有了進展,這次連白教和雪城都過來了人幫忙,還有那個叫什麽蘇木的,眼下都和丹真宮一起在受災最嚴重的洛城。”


    蕭千夜的目光不動聲色的一沉,他此番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找蘇木詢問關於山海集巨鼇的來源,想不到這麽巧他竟然去了洛城,如果是半個月前忽然有了進展,那應該就是帝仲闖入鹹池結界殺了希有之後獲得了溫柔鄉最重要的一味原料“颻草”,再經由烈王的手對症下藥製作出了新的解藥,如此一來,禍害飛垣五年多的毒品之災或許也終將迎來轉機!


    這個消息讓他心頭一鬆,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常青的眼神漸漸卻深遠,忽然想起這個人離開之前某些古怪的行為,忍不住好奇的拽著他詢問起來:“先不說這些麻煩的事,墨閣說給你放了半年的假,怎麽樣,身體好些了沒?上次我離開天域城之前,司天元帥拉著我去秦樓喝酒,那樓裏住著一個三歲多的小姑娘,每天就和客人混在一起玩什麽搖鈴局,最主要的是她還贏得盆滿缽滿,我問元帥那是誰家的孩子,他說、他說……”


    蕭千夜心中咯噔一下,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起來,常青上下打量著他,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元帥說是你的女兒,所以大家都哄著她,喂,你什麽時候有的孩子,跟誰生的?”


    蕭千夜皺著眉頭百口莫辯,他確實是在秦樓眾目睽睽之下抱著那隻花靈親口承認過,但那隻是察覺到周圍人群的視線裏帶著某種根深蒂固的嫌棄,這才讓他為了維護雲瀟脫口而出說了那些話,在這之後他就完全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小姑娘,直到此刻忽然被常青提起來才是尷尬的不知該如何解釋,常青耐人尋味的盯著他,自然能猜到這其中的隱情,不嫌事大的推了推他繼續說道:“雲瀟的身體好像不能生孩子呦,所以你……”


    看他一刹那陰沉下去的臉龐,常青捂嘴偷笑,蕭千夜頭疼的望著天空,腦子亂成一團——不管怎麽說,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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