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府,在南漢國如今的版圖上,位於西北突出的一角。位置前出,三麵環敵。向西可通西域,向北直通北寧興起之地,向東可直逼被北寧國占據的封州城,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當年漢寧大戰,北寧國本來準備一鼓作氣,攻下南漢國這座西北重鎮,但是這裏城高池堅,固若金湯,又有數十萬軍民同心守城,最終北寧國的鐵騎扔下數萬屍體,铩羽而歸。


    如今的西京府,南漢國重兵駐防,更加堅不可摧。如同嵌入到北寧國境內一根釘子,讓北寧國的統治者骨鯁在喉,如坐針氈。


    恰恰是這種特殊的戰略地位,在相對和平的年代,這裏成為了外族和中原交流貿易的中心,形成了特殊的商業文化。


    然而讓西京府最負盛名的,不是光榮的戰爭曆史,也不是繁華的商賈貿易,而是這裏的賀蘭世家。


    如今武林中最顯赫的世家,被朝廷特許可以廣收弟子,唯一條件就是一旦戰事爆發,可以支援軍隊作戰。


    賀蘭家的大宅,就坐落在城池的中心,仿若一個城中之城,無數江湖豪傑慕名而來,拜入賀蘭家的門下。


    每日辰時,所有的弟子都會在練功場集合上晨課,整齊的呼喝聲響徹雲霄。


    一個中年人正在巡視著弟子們的練習,他一身勁服,背上背著一把寒光四射的環首大刀。


    “刀,是十八般兵器之首,無論是什麽刀法,無外乎幾個基礎動作,紮、崩、掃、斬。我讓汝等平日裏苦練基礎,不要覺得枯燥,等到有朝一日,你們麵對強敵,自然就知道基礎的重要性。”中年人說道。


    他就是賀蘭子卿,是賀蘭闕的族兄,總攬著賀蘭家的大小事務。


    “子卿老爺,盟主請你去大廳,有要事相商。”一名弟子前來稟報道。


    “你們繼續練習,我去去就來,誰也不準偷懶啊。”說完,賀蘭子卿便往大廳走去。


    大廳內,正上方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四個大字,“武德正身”。


    一個中年人正坐在堂上品著茶,身著紫金袍,腳踩踏雲履,正是武林盟主賀蘭闕,一旁的桌上,橫著一把刀,虎首大環,纏龍繞身,這便是他賴以成名的龍虎金刀。


    “盟主,你找我。”賀蘭子卿走了進來,雖然他們是族兄弟的關係,但是平日子卿還是稱賀蘭闕為盟主。


    “子卿兄,最近我聽聞,紅幫的豐城分堂又出事了,死了不少人。你與紅幫的令狐幫主相熟,可曾了解到什麽消息。”賀蘭闕問道。


    “最近忙於家中事務,倒也聽到些傳聞,算上這次的事情,紅幫自副幫主章墨謙以下共十三人接連被害,確實蹊蹺。”賀蘭子卿答道。


    “哼,看來令狐辯真的是老了,這種事都處理不好,還讓凶手到處逃竄,連續作案。”賀蘭闕冷哼一聲。


    “盟主,關於這件事,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別的傳聞。”子卿又說道。


    “哦?什麽傳聞?”賀蘭闕問道。


    “據說,這連環殺手的目標,都是與章墨謙有直接關係,而章墨謙則與十年前白天均滿門血案有著莫大的關係。”子卿回道。


    聽到白天均的名字,賀蘭闕渾身一震,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當年若不是白天均意外身死,這武林盟主之位,恐怕也輪不到他來做。


    “這件事怎麽會和他又關係呢,我雖然不熟悉這章墨謙,但也聽說他是個豪氣幹雲,一身正氣的俠義之人。”賀蘭闕疑惑道。


    “這江湖中人,知人知麵不知心,很難說的。”子卿說道。


    “如果令狐辯解決不了這件事,就由我們來解決,怎麽能允許這殺人凶手逍遙法外,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人遭受其害,子卿兄怎麽看。”賀蘭闕怒道。


    “現在外麵都在傳,此事和白家的後人有關,我聽說還是個姑娘,她已經接手了虎嘯山莊,真是不可小覷啊。”子卿又說道。


    “白家後人?虎嘯山莊的梁嘯天呢?”賀蘭闕又問道。


    “梁嘯天據說已經死於山莊內訌,同時殞命的還有花無羽。”子卿回道。


    “怪不得這白家姑娘能接手虎嘯山莊,這梁嘯天當年和白天均可是過命的交情。”賀蘭闕又言道。


    “此事若真的和白家後人有關,恐怕這虎嘯山莊上下都要被她用來當做報仇的工具了。”賀蘭子卿擔心的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我想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了。”賀蘭闕說道。


    “還有一件事,據說白家後人和虎嘯山莊的彭兆年,正往西京府而來。”子卿說道。


    “他們來西京幹什麽?”賀蘭闕問道。


    “盟主,你忘了嗎,當年你和白天均……”賀蘭子卿話隻說了一半,支支吾吾的。


    賀蘭闕臉色突然陰沉下來,說道:“如果是為了那件事,恐怕這次是要衝著我們賀蘭家來了。”


    “盟主不必擔憂,以我賀蘭家的實力,何必懼怕一個小小的姑娘家。”賀蘭子卿說道。


    “但是她的背後,是虎嘯山莊,如果我們和虎嘯山莊發生矛盾,那恐怕就要震動整個江湖了,無論誰輸誰贏,都一定損失慘重。”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預先做些準備吧,以免到時措手不及。”賀蘭子卿說道。


    “嗯,我看這虎嘯山莊的彭老三,應該是個明事理的人,到時候有什麽誤會說清楚,應該不至於擴大事態。”賀蘭闕站起身來,背著手,看著遠方的朝霞,心事重重的在想著什麽。


    “白姑娘,這前麵就是郾城了,此處距離西京不過六百裏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吧。”彭兆年看了看天色,說道。


    眼見西京就在眼前,白璃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心中思緒萬千,巴不得立刻飛過去。


    “彭三哥,這一路大家也辛苦了,我們就在郾城好好休整一日,後天再上路吧。”白璃說道。


    “莊主萬歲!”幾名隨從聽到可以休息一整天,高興的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眾人進城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其他人都倒頭就睡,隻有白璃一個人拿著自己的雙刀來到了院子裏。


    月光如霜,雙刀出鞘,美人如玉,寒芒點點。


    這一路白璃都在抓緊一切時間,苦練著餘重教給自己的重璃刀法,她知道自己不能永遠靠別人的保護。


    這一切,都被彭兆年看在眼裏,他並沒有去打擾白璃,隻是靜靜的在一旁守著。


    江中樓船


    餘重正站在甲板上看著江景,卿少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


    “卿少,不知有何指教?”餘重頭也沒回的說道。


    “徐公子武功果然高強。”卿少麵無表情地說道。


    餘重轉過身來說道:“卿少亦不妨多讓。”


    “上一次隻交手一招,我就知道你劍術高超,我這人有個毛病,看見好劍就走不動道,看見武功高強的人就想比試,你偏偏兩樣都占了。”卿少說道,仍舊是不苟言笑。


    “哈哈,卿少說笑了,我不過是個無名之輩,不足掛齒。”餘重並不想多生事端,謙讓的說道。


    “不要廢話,出手吧。”卿少說著,手中的寶劍已經舉了起來。


    這時,船開始慢慢的由江心往岸邊靠攏了。


    “諸位,這前方就是康州城了,如果各位要去西京,從此處下船,再走個兩三日,便能到了。”龍公子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瞪了卿少一眼,他隻好把劍又收了起來。


    “這一路多謝龍公子照應,日後有機會來豐城,一定要讓林某盡地主之誼。”林輝抱拳說道。


    “那是自然,日後一定上門叨擾。”龍公子說道。


    “龍公子,謝謝你啦,嘿嘿,幸虧有你,要不然這一路風餐露宿,小飛燕可受不了。”飛燕在一旁說道。


    “早叫你不要跟來吧。”餘戎嘟囔著。


    “我是說我的小豬,又不是說我。”飛燕抱著小豬,轉頭說道。


    “龍兄見笑了,一路給你添麻煩了。”餘重說道。


    “徐兄客氣,我就不遠送了,祝你們一路順風,我們後會有期。”龍公子說道。


    “靠岸咯,放踏板。”隻聽得船工在下層喊道。


    “龍兄,我們就此告辭了,後會有期。”餘重等人辭別龍公子,牽著馬上了岸。


    “徐公子,遲早有一天我要和你比試比試。”卿少說道。


    “哈哈,好的,我們後會有期。”餘重笑道。


    龍公子搖著折扇,微笑著目送著餘重等人遠去的背影。


    “少主,接下來我們去哪?”卿少在一旁問道。


    “帶上幾名精幹的手下,我們也去西京。”龍公子眯著眼睛回答道。


    “我們也去西京?”卿少重複了一遍。


    “是的,看來西京有熱鬧可以瞧了,我就愛看熱鬧。”龍公子說道。


    卿少嘴裏嘀咕著:“我看你是去看姑娘的吧。”


    龍公子回頭問道:“你說什麽?”


    “咳,沒說什麽。”卿少幹咳了幾聲。


    康州城並不是什麽大的城鎮,百姓們也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巨大的樓船,也是紛紛在港口處圍觀,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我們這一路也算輕鬆,托龍公子的福,我們說不定能比璃妹還先趕到西京。”餘重說道。


    “那我們事不宜遲,盡快上路吧。”林輝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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